她再次挥动魔杖,一只巨大的轮胎从窗外冲了进来,撞破玻璃,引来一阵惊叫,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轮胎撞上对面墙壁,变成一阵云雾散开,所有窗户完好无损。
“摩托车更快,也更危险,因此有交通法,也有头盔,问题不断出现,不断被解决,但不是绝对,就像巫师也会面临飞天扫帚事故,但总有人在为此想办法,也有人因危险而深深着迷,两者之间没有对错,但有意义。帕金森小姐,这就是我想说的,人们活动,人们创造,人们体验,人们感受,这就是意义。”
下课铃声响起。
“画一张你们想象中的摩托车给我,下次上课的时候。”卡洛琳最后说道,“我知道有些人见过它,但是不要找资料,画自己大脑里的东西。”
“然后呢?”潘西尖声反问,“难道你能让我们和一辆真摩托车对比着看吗?”
本来收好东西陆续离开的学生们纷纷停住脚步,他们好奇又期待地看向她,黑袍子挤挤挨挨地聚在门口,像一群换毛期的小鸟。
“斯宾塞教授可以把任何东西变成摩托车!”梅根想为她解围,“或者看图片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能算有意义?”潘西嘲讽地说。
小天狼星要起身,在接收到卡洛琳的眼神后又慢悠悠坐下了。
“我期待你下星期自己来获得答案,帕金森小姐。”卡洛琳回答,“你们也一样。”
麻瓜研究课教室的两扇木门嘎吱嘎吱扇动,提醒学生们不要聚集在这个狭窄的出口,也有不少人不想在晚餐时间迟到,因此原本的拥堵很快消失了。
麻瓜研究课的学生们带着一个似是而非的邀请离开了课堂,迎来了周末,两名教师还留在教室里,卡洛琳将教案收进手包,她去拿讲台上的唇膏时,另一只手也按住了它宝蓝色的外壳,指尖交错。
“你喜欢这个颜色?”卡洛琳看向小天狼星,“可以送你,虽然我觉得你更适合裸色。”
“少来。斯宾塞,你不会真的想弄一辆摩托车进来吧?米勒娃知道了会像之前摄魂怪追我一样追你的。”话虽这么说,小天狼星却露出了一个期待的笑容,像猎犬发现野兔,“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
卡洛琳飞快地从他手里抽走了唇膏。
“我会弄一辆摩托车进来,而且米勒娃同意了。”卡洛琳说,“我懒得卖关子,直说了吧,我告诉米勒娃我要带学生们体验麻瓜火车,从国王十字车站上车,坐到巴斯再坐回来,她不同意,于是我说体验课改成校内,我自带教具,她同意了。”
“你没说你的教具是一辆摩托车。”
“米勒娃也没问。”卡洛琳抓起手包,“周末快乐,布莱克。我还有约先走了。”
“是谁——”
安迪·斯宾塞坐在霍格莫德和麻瓜小镇交界处的酒馆小桌前,对推门而入的卡洛琳微笑。
“安德里亚!”卡洛琳飞奔过去和姐姐拥抱,安迪一直有根据季节更换香水的习惯,拥抱她时,橡木被焚烧的气味也拥抱了卡洛琳。
“你要的东西在后院。”安迪说,“提前几个月撮合莱利和我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好让她从自己的古董二手车商店里找出一辆旧摩托给你?”
“所以说你们是天作之合,安迪。”卡洛琳托着下巴甜美地说,“我也是开学才想到的,同行竞争呀,你想象不到穆迪的实践课都在做什么——碰巧你们复合了,这只能说明宇宙需要你们在一起。”
“你在学校教什么?占卜?”安迪撇嘴,“听起来像个神婆。”
“神婆是西比尔。”卡洛琳说,对着略带疑惑看过来的服务生微笑,在对方转身时用一道隐秘的咒语击中了他,“我是文科教师。”
“带着摩托上课的文科教师。”安迪说,“你还是很喜欢,对不对?你十几岁的时候就喜欢,机车,皮衣。”
“一辆报废的踏板摩托,我有职业道德,我得避免一群未成年人被摩托车压得动弹不得。”卡洛琳强调,“但后半部分是对的,我喜欢,我第一次在电影里看到就被迷住了,流浪者气质,重型机车,摇滚歌手的机车深夜停在窗外,从那以后我就打定主意,将来我一定要——”
“嘿!”
一杯倾翻的啤酒打断了她的话,闯了祸的服务生连连道歉,安迪眼疾手快地抢救起桌上的一只大信封。
卡洛琳不能责备他,她给服务生的咒语会让后者一次次地忽略遗忘这桌的谈话内容和情况,以至于他端着啤酒走过时在本该避让的地方被一根桌腿绊倒,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她让这杯啤酒泼向了自己。
但酒吧老板还是因此给了她们免单,小聚提前结束,卡洛琳和安迪在酒吧后院见到了那辆复古风格的踏板摩托车,“它真可爱。”卡洛琳感叹。
“你要怎么把它弄回去?”安迪问,“它不能发动,你知道吧。”
“我是个巫师,安迪。”卡洛琳抽出魔杖,顺便弄干了她们俩被啤酒袭击的外套和衬衫,整洁如新,安迪很配合地欢呼了一下,“给我写信,寄信时可以喂一下猫头鹰,它们会飞得更快。”
“我猜你是在骗我。”
“确实。”
“等等。还有这个。”安迪叫住她,“别忘了。”
那只大信封递了过来,卡洛琳挑眉,“这是什么,旅行纪念品?”
“是你让我带来的。”安迪说,“过去的你。”
“别像个巫师一样说话。”
“我说真的!”安迪说,从包里拿出另一封信,“看看这个,是和它一起寄来的,我不知道你是找了时空邮局还是怎么着,落款是一年前,但我上星期刚收到,信上说如果你成为了霍格沃茨的教师,就把它给你——”
卡洛琳匆匆扫了一眼,是她的字迹,也是她的语气,也有旧纸张和陈墨水的痕迹。
“或许是我忘了。”她说。
那只大信封被交到了她的手里,它很厚,内容物触感像纸,或许就是一沓纸,意义不明地压在她手上。卡洛琳带着一辆报废摩托和一只信封返回她在城堡里的住处,她和小天狼星算是室友,共享厨房和客厅,各自拥有一间带浴室的卧室,摩托车被放置在公用区域,像是某个学生糟糕的飞来咒实践,而信封还在她手中,和她一起回到卧室,来到书桌前。
它依旧沉重,莫名,给她带来一种西西弗斯的错觉。
拆信刀割破信封,卡洛琳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倒出来,确实是纸,全都是纸,便签,包装纸,笔记本散页,有些已经泛黄,有些还算新,似乎是横跨很多年的产物,只有一点相同。
它们都是空白的。
日积月累,循环往复,徒劳无功。
卡洛琳张了张嘴,她想说话,却不知道要对谁说话,那些陈旧的空白的纸张沉默地与她对视,像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对视,可你又要我做什么呢,这是空白的信,空白没有意义——
人们创造,人们体验,人们感受,这就是意义。
这句话在卡洛琳脑中一闪而过,但她硬是将它抓住了。时间滑过一切,抹除痕迹也留下痕迹,卡洛琳拿起其中一张信纸,它没有字迹,但有痕迹,时间留下的,又有时间抹不去的——
卡洛琳的指腹在信纸上轻轻抚过,曾有一个人在这张纸上用力地写下了很多字,字迹被抹除了,或许是魔法,或许是时间,但痕迹还在,那些笔尖的划痕如同伤疤,深深浅浅地,长久地停留在每张纸上。
曾有一个人用力地在纸上书写过,哪怕她知道一切都会消失,但总有些会更慢,直到被应该看见它的人看见。
一张张纸上,似乎都是同样的内容,一个单词,被一个人抄写千万遍,再被抹去,卡洛琳认为那个人是自己,因为一滴莫名的泪落在纸上,正缓缓洇开,让纸面的划痕显得更加清晰。
M……
Ma……
Max……
“玛克——”
窗外突兀的鸣笛声打断了卡洛琳的辨认。
一阵轰隆声混杂在高地的风声中由远及近,灯光取代月光,将卡洛琳临窗的书桌照得一片通亮,宛如雪地,急刹声响在她窗外,仿佛她十几岁时最爱看的公路片,有人在窗外将一辆重型机车悬停——
她住在四楼。
推开窗的一刹那,狂风涌入,她桌上的所有纸张纷纷飞起,顿时满屋飞雪,又有飞鸟振翅声,卡洛琳抓住眼前飞舞的那一张,纸上竟然有字。
卡洛琳,不要忘记。
“卡洛琳!”
小天狼星在夜色下,风声中,暴雪般飞舞的纸张里,一辆漆黑发亮的重型机车上,皮衣猎猎作响。
在半空中,在她的窗外。
“你想去兜个风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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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卡洛琳的信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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