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格林听到小天狼星忏悔的时候，她心里有点烦。
也许从情感上这些都可以理解，可她毕竟从来都是一个理智大于情感的人。
更何况这种形势下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对一个心智健全成年人——尤其是对布莱克这个人——有好声好气的必要。
所以她直截了当的反问道。
“你做了什么？你什么也没做！钻心咒是你念的？还是这些伤口是你拿刀划的？”
她语气尖锐到甚至有些刻薄。
“当初刚加入凤凰社谁没被食死徒毒打过？哈莉才被念了几个钻心咒？和咱们有什么区别？和隆巴顿夫妇能比吗？又不是一辈子醒不过来了，你在这儿把自己弄成半死不活地等着，难道她恢复的速度会更快吗？医生不是说了休息够了自己就醒了吗？不就是多睡几天至于你开始反思人生吗？与其在这儿怨妇一样反思人生，你不如长点脑子出去帮帮忙！你难道不知道伏地魔还在外面逍遥法外吗！那还是杀了詹姆和莉莉的伏地魔！你难道不应该像哈莉一样去反抗去战斗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个教父反而是个教子，需要等着哈莉来开解了？”
一连串说了一大堆话，她冷笑起来。
“不过我看也是，你哪里像个教父呢？你不是一直都这么幼稚吗。等到你白发苍苍，恐怕也学不会什么叫成年人的责任！”
被人这样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他有点恍惚。
迟钝的大脑开始缓慢转动，小天狼星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女人，似乎是要说些什么。
沉默中，她开始意识到自己言辞不太合适，所以又软了语气。
“那个……要不然你先去洗把脸，吃点饭，再上后院透透气？你就当哈莉是……补个觉，否则她醒了看见你这副模样也要担心了。你离开这一时半刻也不影响什么，我先帮你看一会，要是有动静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叫你。”
也许是面具转换的太快，她自己都觉得心虚。可是她没办法，伏地魔当前，任何大人都没有伤春悲秋的时间。更何况他还是哈莉的教父。
哈莉的出身和性格无一不决定了她以后要经历的风波绝对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少，这次还算是运气好的，要是以后仔有点什么不顺，难道还要哈莉反过来安慰他吗。
可犹豫一会儿后，她还是试探着问。
“你说怎么样？”
小天狼星此时就像一个被人牵动的木偶，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听明白她说了什么，只是太疲惫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会顺从执行。
于是他离开了，关上门的时候格林夫人突然有些懊恼。
其实她也知道，小天狼星不可能不为哈莉担心，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可关键在于，小天狼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而成年人就该学会克制情绪，把那些不值钱的消极沮丧转化为更有价值的行动上来。
也许这些对其他人来说有些强人所难，但这一切都是她能做到的，所以她自然不会觉得其他人做不到。
小天狼星走了，病房里安静的只有呼吸声。
她看着病床上哈莉苍白的脸色，脑海里突然很不合时宜的想到舞会那天。
【可是，格林夫人……你这么了解他，又这么喜欢他。为什么最后他还是不喜欢你呢？】
为……什么？
她猛然惊醒，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伤人恶语又在脑海里走了一遍，突然就发现原来“爱自己还是爱他人”对于他们的关系来说其实都不是问题。
那些相交线为什么相遇之后就是擦肩而过，越走越远？为什么他们再相见彼此也只是“布莱克”和“格林”？
因为她无法包容脆弱，从来也没有同情过任何绝望。
因为她无非是想赢，想要征服一个从来不肯低头的对手。
因为时间让这份感情太过复杂，而爱也只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
这是一个梦。
梦里她是个男孩，波特夫妇的独子叫哈利。
梦里他生活幸福，父母双全。莱姆斯是个毛茸茸的好教授，小天狼星也是个好教父，而且并没有给他带回来什么毛色特别的教母。
梦里的前十一年风平浪静，哈莉在全世界最多的爱中长大，来到霍格沃茨以后，掠夺者的亲传继承人小哈利带上罗恩和赫敏不打不相识，还是好朋友。但这回他有一堆亲人做靠山，所以就和斯莱特林的马尔福打得精彩绝伦、有来有回。
然而斯莱特林院长也没特别拉过什么偏架。
一年级没有头大的教授，二年级没有狗屁的密室，三年级当然更没有逃跑的囚犯，可四年级该来的三强赛还是来了。
他在“某些”家长的“怂恿”下把名字塞进了火焰杯，所以结果就是莉莉抄起魔杖从戈德里克山谷撵到傲罗办公室再到霍格沃茨。
“詹姆你死性不改！小天狼星你就是狗东西！莱姆斯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莉莉气壮山河一声吼，楼下魔药办公室里，教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而鹿犬狼排排坐，鼻青脸肿谁也没敢出门一步。
选舞伴的时候哈利邀请了心心念念的秋学姐，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隔壁塞德里克学长早已捷足先登。
亲爹听闻此事，拉上某教父疯狂怂恿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搞掉”那个“碍事儿”的。
而“心地善良”的教授表面上答应了一定办到，背地里却把计划完完整整透露给了当变形课助教的波特夫人。
一场为了哈利的声势浩大宏伟计划从出生到破灭只需要出门左转敲开隔壁办公室的门。
只可惜忙着失恋的主角小波特先生还在左罗恩右赫敏的电灯泡人设中悲伤逆流成河，关于那些出师未捷的故事，他还是啥也不知道。
也许一切并不是那么顺利，但好在一切倒也还算美好。
斯莱特林的徽章被卢平教授捡到，掠夺者东山再起，宝刀未老，直捣黄巢。
听说卢修斯马尔福在魔法部被人扒了裤子吊起来一晚上，在霍格沃茨一跃成为最热新闻，远胜三强赛，甚至还名扬海内外。
于是学校里再也不见四处蹦跶的小马哥和人开开“玩笑”。
斗火龙，哈利骑着火弩箭穿过城堡，詹姆组成的粉丝团喊声震天。
激动到要疯球的亲爹拉过一个人就说“这是我儿子！我詹姆波特和莉莉的亲儿子！”。
一直到不小心拉过斯内普开始狂吼，这才被封喉锁舌堵住了喋喋不休的破嘴。
第二场比赛是人鱼湖底的至宝，詹姆和小天狼星下课后堵住了罗恩，反复质问俩爹到底哪里比不上这个红毛小子，吓得罗恩从此以后再不敢去波特家打闹。
庆祝会一场接着一场，小天狼星抱着詹姆泪撒现场，履行着赛前“赢一场就亲詹姆一口”的赌约。
莉莉在一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和莱姆斯疯狂给这对“爱侣”拍照。
只是晚上的时候莉莉拒绝了丈夫的亲吻，留下詹姆在院子里哀嚎。
触碰到火焰杯的前一秒，哈利感觉双面镜对面有人在呼唤他。
他拿出镜子，镜子里父母戴着同花色的围巾，而镜子的拥有者某不知名教父却被挤在一个小角落，只在镜子的最边缘能看见一双十分不满的灰色眼睛。
而一向包容的莱姆斯更是被随意放置，镜子里没影儿。
“哈利。”
莉莉轻轻说。
“哈利，妈妈爱你。”
“爸爸也爱你！”
詹姆一口亲在镜子上。
“儿砸！爸爸爱你！”
火焰杯前，哈利有些恍惚，就好像一切都在很久之前，又好像一切都在很遥远的以后。
可耳边是教父和教授的催促声，他应该去拿起火焰杯的，但他总是觉得自己还忘了点什么。
所以他大声的问啊问，可镜子那边，詹姆和莉莉就像是完全听不到他讲话一样。
莉莉碧绿的眼睛温柔的像是春天的湖水，像是小时候游过的戈德里克山谷的小溪。
詹姆的眼镜是之前说好了的亲子款，父子都是一模一样的圆圆两片玻璃，头上也都顶着炸毛。
“哈利，哈莉，妈妈爱你，爸爸也爱你。爸爸妈妈爱你。”
他们在镜子那头，而她在镜子这头。
时间无限延长，从过去到现在，经历过的一切美好蜿蜒成线，那些串起的记忆闪闪发光，美好的太虚幻，太不真实。
她想说话，她大声的喊，可他们就好像听不到，所以她只能徒然的望向镜子。
镜子里，额头上的伤疤一闪而过。
“哈莉，妈妈爱你。”
“哈莉，爸爸爱你。”
于是泡沫破碎，齿轮旋转，时针归位。
莉莉没有给履行赌约的鹿犬拍照。
莱姆斯没有出门左转给莉莉告状。
鹿犬松开了罗恩一路上往家里走。
卢修斯马尔福穿上了裤子。
斯内普没有用封喉锁舌，也没来得及偷笑。
莉莉从霍格沃茨出发来到傲罗办公室，最后回到戈德里克山谷。
而那里是他们的家。
戈德里克山谷草地青翠无边，溪水潺潺无尽。
波特小院就矗立在那里，那里有最幸福的一家三口。
时间在向后退，泡沫在破碎。
一切都太美好，也美好的不真实。
所以……该醒了。
她告诉自己。
如果有勇气面对，说一句好久不见，那也会有勇气说再见吗。
泪水滑落，她伸出手，探向火焰杯。
双面镜落地，她说。
爸爸妈妈，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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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哈莉波特你为何这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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