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塞冷斯的生命里缺席了十年。
突袭、血案,一夜之间只剩下一个人;背叛、倒台、入狱,没有法律程序,她被傲罗逮捕,仍然以食死徒的身份被送进阿兹卡班。她目睹自己的魔杖被撅断,黑檀木与夜骐尾毛的奇妙搭配轻而易举的被瓦解;她一言不发,戴着镣铐,坐上驶往孤岛的囚船。
她没有什么冤屈可谈。
对面牢房的贝拉特里克斯在大喊大叫,摄魂怪在走道上来来往往。塞冷斯闭上嘴巴,沉默、沉默和沉默,她比她的名字更加安静。
慢慢的,贝拉的声音渐弱,变成有气无力的呻吟,摄魂怪来这层的次数也开始变少,或许是因为快乐正在缓慢消弭……绝望是笼罩在阿兹卡班上空永恒不变的乌云。
加里克·奥利凡德在售给她魔杖时讲述了夜骐尾毛在魔杖学上的含义,十一岁的塞冷斯·默克林斯摩挲着新到手的魔杖,头脑中思索着死亡与勇气;而今她在阿兹卡班暗无天日的囚牢里,凝望着一成不变的铁栏杆,夜骐尾毛的特质在她从未想过的情形下展现在她身上,而且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在内心的囚笼里,自己锁住自己,静静等待着死神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她在沉默中煎熬,等待着大提琴拉出生命最后的一个音符。庞大的情绪构成迷宫,她是迷宫中迷路的旅人,在无数相似却不相同的景物前方路过——路过,再一次路过——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疯长的指甲、藏匿在指甲盖里的污垢、比吸血鬼更加苍白的皮肤……一双疲惫、憔悴又肮脏的手。它拉过琴弓,也沾满鲜血;她透过自己的手,仿佛看见了现在疲惫、憔悴又肮脏的自己。
她扭过头去,把意识掷进窗外冰冷的海水里。之后的塞冷斯再回忆起这一段,恍然发觉那是她在阿兹卡班待的第一年。
塞冷斯的左腕上有一道丑陋的伤疤,那道疤不深,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恢复如初”就可以让它消失无踪,但在入狱后的许多个辗转难眠的长夜里,她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右手不自觉地撕扯那道疤,刚结痂的伤口转眼又变得鲜血淋漓,疼痛如长针,贯穿大脑,反复提醒她罪孽未销。
塞冷斯在阿兹卡班这么多年,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把苦痛含在嘴里,咀嚼一遍又一遍;苦痛是无声的黑白电影,而美好的旧事则是色彩绚丽的油画,她总爱把两者放在一块,后者有多美好,前者就有多沉痛,干涸的眼睛再也流不出泪水,可悔恨如酿酒,愈陈愈香。
负罪的囚人低下头去,镣铐沉重,压得她直不起身。悲哀、后悔、仇恨和愧疚混杂在一块,如海潮般将她淹没,她躺在海底,海水钻进鼻腔,水压使她无法喘气……窒息将她推向疯狂,但孤独比这些更加难以忍受。
阿兹卡班的天气一向糟糕,塞冷斯从没有见过放晴的时候,天空似乎永远被灰纱覆盖,只有在暴风雨停息的间隙,她偶能听见下面牢房传来的喊冤声、打架声以及被摄魂怪吸食时的哀嚎声。阿兹卡班的夜晚也总是乌蒙蒙的,只有少数几颗特别特别亮的星星可以在夜晚被人看见,她有时候望着它们,心里猜想那是不是小时候塔卡尔教授来家中做客时同她讲的天狼星、老人星和大角星。
那些悔事在她头脑中打转,她枯坐在一成不变的牢房里,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天空、暴雨、海浪和远方。
“毕达哥拉斯艰苦的门徒知道:
天体和世人周而复始,循环不已……”
“……每一个不眠之夜都会毫发不爽地重现。
写下这诗的手将从同一个子宫里再生……”
“……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像循环小数
在下一次循环中回归;但是
我知道有一个隐蔽的毕达哥拉斯轮回
夜复一夜地把我留在世上某个地方……”
“……安那克萨哥拉破译的夜周而复始;
使我的躯体感受到终古常新的永恒
和一首永不停息的诗的回忆(或是构思?):
‘毕达哥拉斯艰苦的门徒知道……’”
日复一日的恒定生活磨灭了她的初心。她的眼睛终于容得下飞鸟,它从孤岛上空掠过,一头扎进暴风雨里,撕开翻腾不息的浪涛,在雷电与雨水之间一闪而过,在灰云之下驰骋——她观察得如此入神,几乎要把那飞鸟看成那安第斯山脉上空的守护神,安第斯神鹫的影子闪烁在难以分辨的幻觉里,她几乎都快忘记自己曾经决定在这一方囚牢中了此残生。
“呼神护卫……”塞冷斯的舌头卷起每一个字母,每一个音节被碾碎了再重组,如同一个世纪没有说过话般的被缓慢发出。声带振动,她沮丧的发现,她早就忘记魔力流过骨缝间的感觉,那些重要的东西变成无人在意的尘土,在路边飞扬。阿兹卡班的雷电击起熊熊烈焰,把旧照片、旧日记、旧诺言连同时间和阳光一起燃烧殆尽,她捧着那捧灰烬——那些旧事物、时间和阳光的遗骸,跪在墓碑前哀哭。灰烬的颜色像是阿兹卡班的天空一样灰白。
塞冷斯有一个悲伤的故事,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确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过,大概还没有几百年那么久),有一个女孩,她严肃又认真,本该继承家族事业,阳光洒在前路上,她的前途大好。可她识人不清(她到现在都没有忘记那个家伙),误入歧途,干起一些和杀人放火类似的违法勾当。她的父亲为此震怒,她的家人死于她投诚的那伙人之手,她在浸染了家人鲜血的那片土地上忏悔,像个歌剧主角那样发誓复仇。
1981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早。她的姐姐精神失常,抱着她刚出生的孩子,躲进呼啸的冷风里。
她找不到她。
她背叛了那伙人,杀了其中的十一个,复仇之路却戛然而止,一个小小的婴儿轻而易举就战胜了那个恶魔,时隔已久的阳光又重新照耀英国魔法界,她像个笑话一样被抓进阿兹卡班——顶着食死徒的名头。她所有引以为傲的一切灰飞烟灭。
什么是笑话?塞冷斯想起伊莉莎曾经问她。什么是笑话?笑话就是复仇者与凶手双面一体,笑话就是悔过的罪犯奔向自由,笑话就是欺骗所有人。
笑话就是死而复生的亡灵从海里爬起来,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命运同她开了个玩笑,叫她到地狱走一遭,再请她回人间谈感想。
哥特城堡里那面古朴华贵的等身镜映出自己的模样,瘦骨嶙峋,长发肮脏而且暗淡无光。你看,她在心里回答,这就是笑话。笑话就是一个人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
阳光照耀所有人,却独独在阿兹卡班那缺了一块。
“毕达哥拉斯艰苦的门徒知道:
天体和世人周而复始,循环不已……”
“……每一个不眠之夜都会毫发不爽地重现。
写下这诗的手将从同一个子宫里再生……”
“……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像循环小数
在下一次循环中回归;但是
我知道有一个隐蔽的毕达哥拉斯轮回
夜复一夜地把我留在世上某个地方……”
“……安那克萨哥拉破译的夜周而复始;
使我的躯体感受到终古常新的永恒
和一首永不停息的诗的回忆(或是构思?):
‘毕达哥拉斯艰苦的门徒知道……’”
以上摘自博尔赫斯《循环的夜》
居然有人给我营养液,快乐了(在网站找了好久都不知道在哪里打开自动感谢zzzzz,总之要谢谢这位浅色史蒂夫)
这章写的有点意识流了,上课摸鱼写的手稿,本来昨天应该能发的,但调休打乱了所有计划
我不知道发明调休的那个b姓甚名谁,但我知道它的户口本肯定只剩下它自己的那一页了
前面可能门德罗萨的戏份比较少,但按大纲走的话,后面会有一卷是单独写她的
被朋友吐槽:这就是既想写子世代,又想写亲世代和祖世代,然后又不想多开文,于是就想方设法把三个年代的人凑在一块写
我::P
我爱滚五,滚五就是最**的!在想滚五和hp的适配性……不过在这本写完之前不会开新文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间章 阿兹卡班没有阳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