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片刻,老者布满褶皱的手没有做额外动作,剑鞘上的纹路倏地亮起幽蓝光芒,光芒渐盛,剑身颤动幅度逐渐加剧,似乎迫不及待地渴望挣脱那只苍老的大手,整间屋子回荡着金属悦耳的嗡鸣声。
有人以为这剑是活物,辛克尼斯在旁出馊主意,“杀人…不如让那剑自己动手?”
“我看可行……”斯克林杰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屋中央卷起一阵气浪,离得近的人们只见眼前一花,残影卷过邓布利多身前时,老者缩在袖中的另一只手微微抖动,末了什么都没做,任由剑身被它的主人拔走,不过眨眼功夫,欧若拉已经以非人类的速度蹿出去,把剑架在了一言未发的老巴蒂的脖子上。
“嚯!”殷诗婷收起看热闹的玩笑神色,一直兴致缺缺的徐大小姐跟着掀起眼皮,胡蝶将目光从查尔斯教授身上收回来,瞥了眼沐炎。
老巴蒂镇定过人地保持沉默,福吉怀疑他吓傻了,而他本人比老巴蒂更加惊恐地抖了抖,一时间拿不准状况,左右窥探,趁人不备悄悄向后退去。
欧若拉没有错过附近几人的瞬时小动作,譬如拦住万斯的阿米莉亚,还有斯克林杰身后,金斯莱·沙克尔揣在长袍兜里的手缩了回去,若他们诚心拦截,她未必能够一击制胜,更别说始终默许自己胡作非为的邓布利多。
心下有了判定,欧若拉展开另一只手,掌心攥着战利品,那是两撮模样不同的须发,一缕茶褐色鬈发、一缕较短的油光锃亮的胡茬,对应地,两缕须发的主人后知后觉地露出惊愕,鲁弗斯·斯克林杰不自然地抚摸耳鬓,皮尔斯·辛克尼斯错愕地捂住下巴——不要误会,他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巫师政客,不至于被一把剑和一个过分聪明的小姑娘吓慌了神——但梅林知道自己精心打理的胡须变成了什么鬼样子!凯莉还在旁边看着呢!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为什么不去削马尔福那老小子的孔雀毛?
欧若拉突然又像调皮过了头的小孩子,嬉笑着露出八颗牙,将剑从老巴蒂脖子上撤开,还朝他眨眼,“我厉害吧?”
老巴蒂无言以对,他有理由怀疑这丫头片子是因为个头不够高又想耍帅所以挑他,为什么不选福吉…兴许是给英国魔法部留下最后一丝颜面,堂堂部长不至于在美国和德国同僚面前被个刚换完牙的小姑娘吓得落荒而逃。
“威武!”斯莱德捧场地鼓掌,倒不是奉承,欧若拉身手确实惊人,她还没到法定学习幻影移形的年纪……不排除米斯兰迪尔夫妇开小灶,但刚才的残影与气浪否定了幻影移形的可能性,怕是其他类型的瞬移魔法。
“小姐!”斯克林杰磨牙,连敬称都忘了用,“这不好笑!”
欧若拉倒没挑剔老狮子的称谓问题,“别这么古板,你头发上刚刚有脏东西,我帮你剃掉了,还有你,”她转向辛克尼斯,嫌弃道,“别捂了,削掉一绺而已,现在对称了,挺好看的!”
斯克林杰吹胡子瞪眼睛,辛克尼斯将信将疑地放下手,信以为傲的山羊胡尖被削平了——倒是对称,但他不自知,本来绷着脸的斯克林杰愣了愣,然后将目光别过去,隐晦地憋笑。
欧若拉后退半步,单手挽了个漂亮的背后剑花,与此同时,邓布利多手上的剑鞘化作光粉消失不见,人们目光紧紧追随女孩,目送她朝另一侧亚克斯利等人走去。
气氛刚缓和不到五分钟,待欧若拉站到亚克斯利面前时,她脸上仍挂着甜美的笑,但情绪不达眼底,“看到了吗?剑拿在人手上才好使……福吉先生,不知我刚才的建议,你意下如何?”
福吉了然,米斯兰迪尔这一轮的目标并非魔法部或他本人——而是那些惹恼了她的真正幕后主使们,比如亚克斯利、麦克尼尔、卡罗……说老实话,他也攒了一肚子火气,魔法部给他们十足的颜面,自己凭什么次次擦屁股?米斯兰迪尔就算了,他们呢?自己才是部长!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最好不是由自己亲自出手……
见邓布利多不反对,福吉与副手们对过眼神,提起底气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米斯兰迪尔殿下,咳咳…部里没有这个先例,但是作为新任的威森加摩英国青少年代表……”
“是‘威森加摩赫布里底特区青少年代表’。”老巴蒂一板一眼地提醒,好像强调这一点能令他心理平衡似的。
“是的,是的!赫布里底特区青少年代表!”福吉不耐烦地挥开老巴蒂,“我是说,她有权对法律执行司和威森加摩做出提议——我是说!”他急促地喘息,生怕再有人打断,“这个提议再好不过了!如果我们能尽快敲定行刑官人选的话!”
“如此高效…受害者家属会感激你们责任心的,先生们,”欧若拉提着剑,先是问亚克斯利父子,“怎样,感兴趣吗?尊贵的调查委员会主任。”
奥德里奇·亚克斯利缩在父亲身后,科班·亚克斯利迫不得已开口,“殿下,感谢你的美意……”
却是找不到、也不敢擅自寻找推脱的借口,心里甚至存有一丝妄念,若杀个人便能平息米斯兰迪尔的怒火,科班巴不得这样做。
“哈,不必谢我,亚克斯利先生,”欧若拉收敛了笑意,他们的距离刚好可以平视,被黑曜石一样亮眼却不灼目的视线盯着,老亚克斯利的不知所措无所遁形,女孩双唇一张一合,字句清晰,“选择都是自己做的,要谢就谢你自己吧,比塞特的离职手续如果还需要善后…上下级一场,也请允许他好好与你们道个别……知道你贵人事忙,行刑这等差事就不必劳烦了。”
奥德里奇满脸茫然,他老子却听懂了米斯兰迪尔的话外音,脸色灰败。
……费尽心机争取的富贵和权利被自己亲手毁在面前了啊!
隔岸观火的老诺特诸人感慨万分,帕尔默和奥布莱恩等友军也这才明白,一向有仇必报的欧若拉为何独独放过亚克斯利父子?
因为斯卡比奥。
斯卡比奥是米斯兰迪尔划定的“自己人”,别管是何居心,当初是亚克斯利看在米斯兰迪尔的面子上,雇佣并收留一介市井小民——欧若拉口中“自己做的选择”,无论恩情大小,米斯兰迪尔都认真记在心上,现在也是亚克斯利父子亲自断了这份淡薄却确实存在过的恩情,欧若拉放他们父子一马,是以一个绝不亏待的价格填补上这个人情。
好一招拉拢人心!真相叫下位者唏嘘,叫上位者惊艳。
欧若拉就是想叫人知道,无论再小的恩情,米斯兰迪尔会牢记在心,经此一场,那些跟她混的人会更死心塌地,摇摆不定、甚至有过节但不至于搏命的对家也会心动,嘴毒如何?行事乖戾何妨?她对所有人都这副德行,形成习惯后,人们不必为此丢脸,但谁也说不准未来会不会落在他们手上,真让米斯兰迪尔一伙欠自己人情,未尝不是关键时刻的一张保命符,看看希格斯、普塞和弗林特吧!如今哪个不是飞黄腾达?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可只要欧若拉说到做到,人们都愿意行个方便,他们在暗处的友军会越来越多。
邓布利多眯起眼,人们认为这是欧若拉的政治手腕,可他知道,莱昂纳多那老小子就是这副爱憎分明的脾性——欧若拉像极了她爷爷,无论真诚的喜爱还是明确的厌恶,他们一老一小的爱恨善恶坦坦荡荡,欧若拉比莱昂纳多更加内敛和狡猾,但骨子里如出一辙的“傲”,这种一意孤行的“傲”与马尔福那伙人完全不同,别说马尔福,算上自己、盖勒特、汤姆·里德尔……米斯兰迪尔的“傲”乃他生平所见之最——他们一家不屑于食言,不屑于与黑暗或光明为伍,甚至不屑于永生不死,这是邓布利多从不担心欧若拉走上黑魔王老路、也是他默许欧若拉在霍格沃兹与大不列颠嚣张、折腾的原因。
他不愿将她推到自己的对立面。
对于自己的纵容,小姑娘想必是清楚的,这样便好……至少不能叫她完全偏袒那群人。
邓布利多默默观察神色各异的巫师们,他们中不少是他看着长大的,不用摄神取念,阿不思扫一眼就知道这群人在想什么,譬如精明的帕尼特·特拉维斯和卢修斯·马尔福,他俩一扫从魔药办公室回来时的颓丧,心思活泛、眼珠乱转,而科班·亚克斯利尝到悔恨的苦果,一时提不起怨恨的心思,心里乱哄哄地琢磨着…只是一个不中用的斯卡比奥就能换来他和长子的全身而退、顺道看清麦克尼尔和卡罗的嘴脸,输的不算难看……若之后叫米斯兰迪尔再欠自己一个更大的人情呢?
半月形镜片下的蓝眸瞧笑着一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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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谁敢留人到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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