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无耻。他的身体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
“给我一个理由,”斯内普气得发狂,“给我一个理由,我发誓我会……”
谁能想到呢,没有灵魂吸血怪物也会害怕摄魂怪。
邓不利多也受了布莱克蛊惑。
所有人都是,跟多年前一样,他们意识不到自己正受一个见不得光的可悲生物引导,他们看不到布莱克的皮囊下是何等丑陋恶心的东西。斯内普仍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却无法说服任何人相信,因为愚人永远相信感觉而非真相。
当他走下通往会议室的阶梯,熟悉的夸夸其谈传来,那些人围在一个怪物身边发笑,以为这是什么滑稽有趣的事情。
“我往肚子里装了些耗子,这就是为什么我恢复得这么快。”布莱克在一片反感的声音里说,斯内普能在脑中看见那个漫不经心的笑,“当然啦,人类是最好的,不过我在阿兹卡班发现活吃动物也能稍微弥补一点,毕竟我们要的本质上是生命力……不不不,我不会再吸人血了,耗子加大脚板的皮毛,有这两样我就能晒太阳。别担心,莫丽。”
“这不好玩,西里斯。”韦斯莱夫人不高兴地说,“你的状况糟透了。”
“我会好的。”布莱克拍拍桌面,“耗子实在不够的时候我可以找巴克比克,他的生命力浓度要更高一些,不过最近他脾气越来越坏了。”
斯内普站在门前,里边传来哄笑,夹杂着犬吠一样的声音。他想继续听下去,晚一点露面,晚一点看到快乐消失、轻蔑升起。
布莱克长时间地停留在鹰头马身有翼兽的阁楼里。一次偶然,斯内普撞见他站在厚重的窗帘后,轻轻拨开一条缝,又在阳光照到自己时飞快地合上,像是害怕被灼伤。
畏光,多么明显。人们会说这是阿兹卡班和逃亡造成的,布莱克所有的反常之处都可以由阿兹卡班遮掩过去,但斯内普越来越确定。
就这么害怕吗?他几乎要嘲讽,即便狼人不行,尼法朵拉、沙克尔、邓不利多,随便一个无私的傻瓜都可以为布莱克提供充足的人类血液。更别提小波特,就跟他父亲一样,愿意为布莱克砍掉自己一条腿或更多。只要布莱克敢于告诉他们,那些所谓玩笑指向的现实有多么丑陋。
布莱克发现了他,有那么一瞬,吸血鬼像是遇上什么自己所渴望的东西,突然地活了起来。斯内普很清楚那是什么,他的心脏愤怒地鼓噪着。
卑鄙。
斯内普看见拱门从天花板压下,帷幔轻柔地触碰他的脸。布莱克俯在人类与死亡之间,以尖而长的指甲勾勒猎物动脉的走向,身后骨翼节节舒展,遮蔽满室的影与光。
獠牙探出微笑的唇角,斯内普努力地、努力地仰头,将脖颈献上。
甚至都不算个噩梦。
斯内普苏醒前布莱克就已经在圣芒戈生物伤害科病房住了好几天,没人费心给他说明那家伙复活的原因。可能觉得这与他无关,可能是因为斯内普没特地问,也可能他们认为知道布莱克是什么已经足够解释了。布莱克闲着无聊,让整间医院都开起了他的吸血鬼玩笑,斯内普甚至不太能分辨到底有多少人当真。
“很遗憾,吸血鬼没那么容易被人类的办法杀掉。”格兰芬多嗓音中有那种刻意的轻描淡写,即使是人类的死亡也并不有趣,“所以我又回来挨饿啦。”
“你再也不用挨饿了,或忍受任何事。”波特绝对刚哭过不久,可能还在哭,“无论需要什么,西里斯,只管告诉我。让我帮你。”
“哈利,我——谁在那儿?”
充满深刻情感的时刻结束了,斯内普走进病房,只见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两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探照灯一样射向他。布莱克眯起眼,毫不掩饰地打量他缠满绷带的脖子,差一点儿那里就再也不会流出任何血液。
“失望吗?”斯内普的嗓音还是非常奇怪,他尝试在比任何一次都强烈的冲击中稳住嘴角的冷笑。
布莱克舔了一下嘴唇,一道影子从他灰色的瞳仁中滑过:“啊,正相反。”
结果,决定不惜代价抓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不是非常困难。
斯内普恢复意识时,布莱克正舔舐他肩后自己刚咬破的地方,见床伴移动,便送上一个慵懒的微笑:“你的血味道果然不错。”
“我不知道吸血鬼下嘴之前还先尝尝。”斯内普呼出一口气,翻身躺平,他筋疲力尽的心跳暂时还没法因为恐惧或其他原因再次加速,“你的獠牙怎么了?”
布莱克惊讶地眨眨眼,紧接着露出另一个笑容,略带诡秘意味,像是要与他共享某种不必言说的默契。
“正式进食的时候才伸出来,否则一闭嘴就扎到自己也太不像样了。”吸血鬼坐起来伸个懒腰,“我还没给过谁初拥呢,你想当第一个吗?”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布莱克似乎也并不是认真地要等答案,大概对自己能达到目的很有自信。他赤脚穿过脏兮兮旅馆房间,斯内普听见他拉上窗帘,打开花洒。
西里斯的情况不断好转,畏光和其他症状减弱了许多,尤其是在每次借着照顾泰迪?卢平的名义去见过安多米达?唐克斯或波特之后。尽管还是经常本能地钻进影子里,不需要作为大黑狗,他也可以在阳光下行走了。看来真正与其他人相互了解后,新的人类供血者对他的帮助很大。
“你对牙齿总是很敏感嘛。”西里斯扬起嘴角,展示他所说的那些牙齿,斯内普甚至懒得作出恼怒的表情。
“一只永生的吸血怪物在咬我,我当然会很敏感。”他挪动右手,摸摸那处正肿起来的痕迹,离脖子很近了。布莱克并没真正“喝”过他的血液,一直是深深浅浅的咬痕,偶尔见血。“你是打算留到初拥的时候一次喝撑?”
又来了,那种共享秘密的微笑。“人和人是不同的,西弗勒斯。有些人适合当面包,像呼吸睡觉一样每天来一点;还有些人是圣诞晚宴,我们要放开肚子吃个够,最好接下来的一年都不惦记它。”
他贪婪的眼神在斯内普躯体上流连,仿佛面前真是饕餮盛宴。被吸干后丢弃的未来并不美好,斯内普没有布莱克家族继承人的特权,只会成为普通的吸血鬼,永远见不到阳光,饮下再多血液,它们也不会进入他干涸的血管流淌。理所当然,他也不可能再□□,回忆方才的乐趣都产生不了反应。
而且,斯内普没打算沾哪怕一滴人血,自重生的那刻起便将与饥饿为伴。不过往好处想,选个晴朗的日子化为灰烬像是不错的死法。
跟布莱克的娱乐很棒,但斯内普并不是享受完好处就会开始企图避免付出代价的那类人,他没打算反悔,他就是不能主动去加速那发生。虽然如此,他还是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暗示西里斯自己收够了代价,已经准备好了。
“你说我可以早点来先吃晚饭的时候,我没想到是这个。”西里斯怀疑地打量面前的鞑靼牛排,他今天穿得比平日正式,好看极了。
“你会发现它比耗子肉强得多。”斯内普说,吸血鬼大笑,由自己引发那种狗吠似的笑声无论何时都能带来暗自得意的满足感。
“行,你赢了。”西里斯摇摇头,拿起餐具,向生牛肉和上边的生蛋黄发起进攻。
布莱克一开始像怀疑人类往里边下了毒,或许还有些失望,但很快就吃得津津有味——斯内普可是照名家食谱做的。他语气随意地告诉布莱克自己最近几天都执行这样的食谱,对生血肉适应良好,吸血鬼显得颇为惊奇。
“今晚吗?”他们最终到床上后,斯内普问。西里斯怔了怔才意识到他是指初拥,抵着他胸口又一阵笑,斯内普有点被这轻视激怒了。
“你对这个有点执着哎。”西里斯拍拍他的脸,“好啦,等你再多晒点太阳,我想从你身上照到光。”
为提高吸收阳光的效率,斯内普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着装风格,暴露更多皮肤。每次他(并非完全偶然地)遇上恰好状态不错的布莱克,后者充满渴望的目光都会在他疤痕尚在的脖颈处停留。
除此之外,斯内普循序渐进地增加吃下去的食物数量和种类,定期进行慢跑一类的运动。他躯体情形的改善直接反映在布莱克扒光他时的表情上,吸血鬼边亲吻边热烈地发出赞美,即便是虚情假意也值得享受。
副作用是,随着身体活动日渐轻快、情绪不断好转,洒落在他皮肤上的阳光似乎也一天天变得更值得留恋。斯内普惯于生活在愤怒的背景音中,这状态之于他可称全然陌生:仅仅在阳光下走一走,就会感到幸福。
或许是因为即将失去,斯内普想。他脑中甚至几度闪现重新搞砸健康状况的念头,但那不是他做事的方式,而且西里斯不会永远等他。
最终,斯内普决心至少试一试。
“坐好,我给你准备了点东西。”
他背对布莱克,用一个快速的无声咒切开手腕。昨晚的游戏相当激烈,斯内普成功让西里斯在自己公寓里睡着了,他也得以看着西里斯的脸苏醒,这算得上直接动力。
伤口小而精确,以免空气中血腥味扩散得太快。布莱克听了他的,坐在餐桌边等待,一边毫无节奏感地哼歌,这没半点道理地使得斯内普的脉搏失控。假设他能取得西里斯同意,就可以有很多个早晨如同今日。
高脚杯盛满一半,斯内普止住血,封好伤口。他拿起杯子转身,慎重地走向吸血鬼,西里斯好奇而期待地瞧着他手里的东西。
“哇,那是杯血吗?”布莱克笑道。
“我刚放的,尝尝看。”斯内普把玻璃杯放在他面前,“我开始倾向于成为长期供应者,你可以考虑。”
西里斯的五官舒展开,英俊的面庞被惊喜点亮,斯内普体内即刻攀升起希望。
他看着布莱克迫不及待地拿起杯子,放到鼻子下面——辨认出里边真的是血。下一秒,杯子回到桌上,西里斯椅脚跟地面摩擦出刺耳的一声,整个人往后退去,两眼瞪大,瞳孔抖得好像体内正发生地震。
斯内普体内的血液凝固了。
被席卷而来的惊恐淹没,他意识到,自己刚成为全世界最大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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