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人总喜欢在睡觉时留一盏灯,其他三人可没有这习惯。罗齐尔没少为这事发火,但罗尔怎么可能去改呢?自私自利的人都这样。
正想着,康斯坦斯将上半身都抬了起来。隔着两床床帘,她看见罗尔将灯点亮,橘黄色的光打在她脸上,像是擦了一层金粉——她看起来并不高兴,这不稀奇,罗尔对她们很少有真正高兴的时候。
她紧盯着罗尔将手里的信封锁进床头柜,上身凑近夜灯,一对眼珠突然就转了过来。这样浅淡的眼睛在黑夜中很是吓人,总会让人联想到狼人一类的生物。
康斯坦斯就被吓了一跳,但她还是看着罗尔,而在意识到罗尔也看见了她时,她的目光又不得不从那处移开。她今晚定要从罗尔嘴里探出推荐信的事,但目的又不能过于直白……
她伏在床上纠结着,纠结到罗尔连被子都盖好了,但好在她并没睡去——康斯坦斯从没像那晚一样感谢过罗尔的灯,因为在椭圆形的灯光里,那女孩的侧脸是如此清晰。
罗尔的睫毛时不时地轻颤,嘴唇咕哝着,不知在念些什么。康斯坦斯只好从床上坐起来,她的脚刚伸进拖鞋里,寒冷便顺着小腿爬上来。她一时没分清,这是天气所致,还是她被罗尔的样子吓住了。
“罗尔?”她尝试性地开口,却换回一阵沉默。罗尔一动也不动,仿佛平躺的石像。康斯坦斯只好硬着头皮站起身,裹上一层毯子,慢慢朝罗尔的床铺挪过去。
“你听说过爱情魔药吗?”
灯光晃动,床帘那侧犹豫片刻,最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嗯”。
“它……”
“它算不上爱情魔药。迷情剂能带给人的只有痴迷,”罗尔依旧在那里平躺着,可康斯坦斯确定,她的话唤醒了一双眼睛,“没有爱情。”
“啊……我也只是买来玩玩。”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米斯切尔抓起被子翻了个身,将后背留给康斯坦斯。
“哦、哦。”看来她的话题选得不怎么好,罗尔对迷情剂一点也不感兴趣——那此前罗齐尔说的便都是假话了,“我只是觉得它的味道很好。”
这句话浮在半空中,迟迟没有得到应答,等康斯坦斯攥紧了手指,难堪的情绪一点点扩大,那道懒散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每个人闻到的味道都不同。”
“那你闻到的是怎样的?”神使鬼差地,她将魔药递了出去。
她想这应当是过去的自己在作祟,因为在这七年里,康斯坦斯无数次地想要去试探罗尔,试试她那串长长的“朋友”名单上能否加上自己。这是种颇为暧昧的举动,她为想象中的成功暗自窃喜,也为一闪而过的拒绝场面感到无地自容。
和麦格教授的评价一致,她总以为罗尔是毫不乖顺的,又并未太过出格,如果剖开外表,她只能算得上中规中矩。
床铺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在灯光的晃动下,一只深褐色的手撩开了窗帘。光芒突然变得刺眼,照亮了空气中细小的尘埃,还有罗尔毛躁的黑发。
她当真将鼻子凑了过去,在珍珠光泽的液体中追寻特殊的气息。她的肩膀随呼吸微微起伏,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她停留地太久了,仿佛这瓶魔药里有致命的成分,稍稍接近就等同于上钩。
“扫帚、油漆、阳光的味道。”罗尔将脸抬起来,这样动作使得她的脸更显瘦长。湖中的幽光落进眼里,竟使得她看上去没那么有攻击性。
但康斯坦斯还是感到疑惑,不仅是想不通阳光的味道是什么,更是不明白……斯内普是那种会在阳光下骑着新漆的扫帚的人吗?但这无所谓了,重点是——
“我闻到羊皮纸、香水、药剂……”康斯坦斯没来由地心慌,她略显拘谨地将瓶盖拧紧,又扯了扯身上的薄毯,“明天有节天文课。”
“当然。”米斯切尔的声音放轻了,这点很容易察觉。
“对了、那个……最近辛尼斯塔教授是不是常找你聊天?”
米斯切尔又没了回答,这使得康斯坦斯有点恼火,她小幅度地在原地踱步,嘴唇越来越干燥:“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只是——”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呢,亲爱的?”罗尔慢慢站起身,平视她的眼睛,“是教授最近找你谈话了?”
“这倒没有,只是你最近总是很晚才回来,我听有人说——”
“是吗?”米斯切尔慢慢扯出一个微笑,“那是听谁说的?”
康斯坦斯被这话噎住了,她根本没有听谁说,只是心有猜测,猜测辛尼斯塔教授已经给罗尔写好了推荐信。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信件,凭着那封信和毕业考试的成绩,就可以直接在霍格沃茨留任。
在这样动荡的时期,没什么比安稳的工作和生活更重要了。而只要邓布利多还在学校,这里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她已经成为教授名单中的人了,只需要再有那么一点点的努力。
“没有谁特意跟我说,”她移开目光,转而盯着自己的鞋尖,“只是听罗齐尔跟别人谈起过。”
“哦。”罗尔抱着胳膊,又一次坐回床上,“是她的话,这事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罗尔!我就是想知道,”康斯坦斯忙追着上前一步,“辛尼斯塔教授有没有给你写推荐信?”
“写了怎样,不写又怎样呢?”
“我很需要这封信——”
“那你就去找辛尼斯塔啊!”罗尔突然对她吼到,“我又没有什么经验可告诉你,更没什么机会能带给你。”她终于关上了那盏可笑的灯,准备单方面结束这段话题。
又是这样?无论她多么去讨好罗尔,追问多少次、用尽何种手段,都没法听到一句真相,没法得到一丝的退让。
“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呢?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干嘛非和我争这个?”康斯坦斯脑子里绷着的弦紧接着断裂,肚子里的话一股脑地往外蹦,“你们纯血的巫师也这么胆小吗?这么怕我——”
“你在为你自己的失败责怪我吗,韦伯?”米斯切尔靠在床上,眼里一片黑暗,“我有多少机会都是我的,跟你没什么关系。还有,别总拿你不干净的血找借口……混血巫师不是都像你一样差劲。”
“是啊、是啊,西弗勒斯·斯内普就不差劲。六年级的级长偷偷带着她的情人去浴室私会,你觉得院长们该怎么看这件事?”
“傻姑娘,那当然是级长在尽帮助同学的义务了!”罗尔极为刻意地笑了一阵,斜着眼睛盯着地上的人,“不然你觉得我们在浴室会发生些什么?”
“你们、你们——”
“梅林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尖细,“找个小男朋友上床,还不舍得带回家里。”
这些根本不是事实,康斯坦斯涨的满脸通红,却一点反驳都做不出。她有种攥起魔杖的冲动,只要能在今晚给罗尔施上一个诅咒,什么都值了。但就在她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的时候,床上的人又一次开口:
“现在明白了吧,罗齐尔造谣的成本到底有多低。”
什么?
“谣言能压死会说话的人,更何况你这种不会说话的哑巴。”罗尔意味不明地笑着,好像气急了,又一点也没有生气,“在有意思的谣言面前,你天天念叨的真相算得了什么?韦伯——”
她将上半身探出床帘,借着湖中极为微弱的光,康斯坦斯看见她面上表情的复杂,挑衅、期待、茫然,各种奇怪的感情被杂糅到一起。
“而就算你告诉全世界,米斯切尔·罗尔爱上了一个混血的斯内普,亲爱的——除了我有谁会信你呢,信你这个从没被看见过的透明小丑?”
“唰”地一声,墨绿的床帘在眼前闭合。康斯坦斯·韦伯杵在原地,只剩一阵莫名的感觉涌上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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