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可惜的是,在11月3号,去佩妮家中搜查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那里看到我们的录音设备。”
仅仅只有3天,乔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只录音笔会离奇失踪。
福克斯扇了扇翅膀歪歪脑袋沉沉睡去,邓布利多从听到录音笔开始就一直紧皱的眉头松懈下来,乔不解地敲了敲桌子,向后倚靠着椅子。
“找到了它,就找到了“小天狼星”,不是吗?”
十二月份的风雪埋在雾气里面团团往人身上砸去,佩妮踉跄着从后备箱抱下最后一厢东西,缩紧了脖子躬身向后用背部向后推开房门,室内微微干燥的热气让她骤然地松懈,围巾掉落在地上任由水珠蜿蜒洇湿地毯,刚睡醒的哈利被霍普太太抱着向她靠过去,小孩子柔软蓬乱的黑发竖起尖锐的刺,狠狠扎进她的皮肤。
“mama……”
牙牙学语的孩童是最不知道什么叫做合适的,懵懂含混的呼唤像是海妖索命的歌声一般勒住佩妮的脖子,她在哈利的胳膊向她伸开时无意识地向后退步,生怕自己浑身上下针扎一样的痛楚在下一秒逼她做一个恶人。
“快去换衣服呀!愣在这里做什么?真是的,你不觉得冷哈利也觉得冷的嘛!”
霍普太太同样不愿意好好说话,佩妮看了一眼自己的远方表姑,弯腰捡起自己的围巾挂在门后,顺从地从她身边绕过去,视线并没有分给哈利。
“纸尿裤、奶瓶、睡袋、磨牙棒……”
霍普太太一样一样将东西拿出来摆在哈利面前念叨着,佩妮扶着楼梯一步一步慢慢向上走去,冰凉的手脚在热气的拍打之下并没有任何回暖的意思,她在昏昏沉沉中一头栽进床上。
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快要一个半月了,她却好像每天都在重复那一天。
除了哈利一天比一天更清楚的“mama”之外,日子就像一杯温热的白开水,没有半点值得记住的事情。
佩妮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的笔记本,11月1日潦草的笔记映入她的眼帘,那一天重又在她眼前上演,佩妮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上根本不存在的雾气,慢慢汇聚起来一泊泪水。
11月1日大雾周日
莉莉死了?
妈妈,莉丝死了吗?
我怀里多了一个孩子,他有着和莉丝一样的绿眼睛,他是谁呢?
是莉莉,我的妹妹。
不!哈利,他是哈利,莉莉的孩子,他是哈利·波特。
西里斯,你在哪?你难道真的背叛了詹姆和莉丝吗?
不,不会的,他决不可能背叛他们!
11月2日小雨周一
家里怎么会有一只老鼠!
我不要在这里!我要搬家!我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对,搬家!搬家!搬到一个永远不会出现魔法的地方!
11月3日小雨周二
莱姆斯来找我。
他抱着哈利在哭。
我告诉他我要搬家了,他真奇怪,居然也抱着我哭了。
我给了他一块儿巧克力,很苦的巧克力。
11月4日晴周三
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我的新家。
11月5日阴周四
他发烧了。
一岁半的小孩儿需要吃什么药?他为什么会拉肚子?他怎么能那么能哭?
他哭泣的声音就像我是个十足十的杀人犯!他半夜吐了我一床!
他喊妈妈。
他的妈妈死了,我的妈妈也是。
……
没有关紧的窗户被吹开一条细缝,料峭寒风吹得佩妮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她却半点不想动弹,于是仍旧躺在床上,被子兜头将自己蒙住,任凭雪和风碎碎夹杂在一起吹打在不算温暖的小屋里。
“你还好吗,佩妮?”
老天呐,每个人见了她嘴里的第一句话也通常是唯一的一句。
扯起嘴角,肌肉发力,同时要加上耸肩和摊手。很好,佩妮看到对面人眼中自己看起来异常平和的微笑,到达她想要的结果了。
好了,现在可以将视线转移到躺在床上的主人公了。
“一切都很好。”
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如此安静。佩妮坐在凳子上有些如坐针毡,在别人面前展现感情是一件对于佩妮来说太过近乎解剖的事情,她总是害怕别人看透她的表象,看见一个瑟缩着的,哭泣着的小女孩儿,看见此时此刻面对昏睡的小孩子,她无尽的哭喊和慌乱。
“知道吗,佩妮,你总是喜欢在撒谎时这样。”
莉莉柔声指出绞着衣角的佩妮的痛苦,上前将一瞬间崩塌掉的姐姐拥住。
“哦,我只是,额,你看到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佩妮到底没能够想出来她只是什么。
只是有些慌乱?只是有些惶恐?只是有些难过?只是有些痛苦?
还是只是有些无措。
她并不能完全界定那些情绪,毕竟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躺在那张病床上的人是一个小孩子。
“好了佩妮,闭上嘴巴。”
世界上唯一一个与她共享同一种鲜血的妹妹柔声地将佩妮的一切烫得平缓,她很小很小,很轻很轻地道了句谢谢。
“我很好,莉莉,我们都很好。”
英格兰仍旧潮湿寒凉,风声哗哗过去,时间也一点一点流过,佩妮站在窗边看那些叶子一片又一片从枝头上凋落,夜色昏昏,只有灯光成了唯一的明亮,那些昏黄的光芒将她的身影照在窗户上,梦境猝然在一声抱怨声中崩塌。
“噢!佩妮!”
“吹冷风睡觉是会要命的你知不知道!”
霍普太太唠唠叨叨地说着用一条小毯子裹住哈利掀开她的被子塞进她的怀里,随着咔哒一声窗户被关严的碰撞,室内安静得只能听到小孩子短促的呼吸,佩妮半点没有防备直直撞进那双干净纯粹到近乎青葱的绿色眼睛,泪水就这样不受控制地汇聚在她尖尖的下巴上滴落。
“mama!”
皱紧了眉头的小哈利朝她拱了又拱捧起手心去接她的泪,霍普太太叹了口气坐在她的床沿隔着被子轻轻拍她蜷在一起的身子,佩妮听见脾气比自己还要烂的姑姑刻意放软的声音被羽绒被裹着轻轻地坠落。
“辛苦我们的小姑娘了。”
二十二岁的佩妮再也忍不住将哈利搂在怀里颤抖地哭泣,呼号的寒风刺骨剌人,远远的被堆成雪做的狗的小天狼星甩了甩脑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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