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草地上，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天上纷纷扬扬飘起了花瓣雨，凯特莱娅兴致大好，伸手去抓那些漂亮的花瓣。
“今晚我可以留下吗？”西里斯一手护着凯特莱娅的脑袋不要撞到地上，一手捏捏她小巧的耳垂。
凯特莱娅把花捧在手中坐了起来，正在试图把它们变成各式各样的蝴蝶，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新奇，疑惑地低头看了西里斯一眼。
“你之前不也经常留下来吗？”她无所谓地扬起眉毛，好像在嘲笑他脑子不好，“反正这里想变出多少房间都可以。”
西里斯用胳膊挡住脸，苦笑一下。她好像完全不能理解自己所给出的暗示，这让他更加心动，却也更加舍不得打破她的这份单纯。
五颜六色的蝴蝶从凯特莱娅的手掌飞出，扑闪着翅膀停到周围各式各样的花丛中。西里斯也从地上坐起来，收拾好表情，重新把凯特莱娅抱住。
“暑假和我回家吗？”西里斯又问。
凯特莱娅一愣，她脑海里立刻回想起那间暗无天日的地牢、魔鬼低语般的咒骂，以及如同刀斧加身令人生不如死的钻心咒，耳边仿佛能听到贝拉特里克斯尖利的嗓音，还有几个食死徒粗野下流的用词。
身体被回忆冰封，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止了。凯特莱娅有些茫然地瞪大眼睛，神情不自觉带上了惊恐。
“小怪兽？小怪兽！”
有人在喊她，是谁？她是谁？
“小怪兽！醒醒！醒醒！”
是贝拉特里克斯？还是罗道夫斯？不，不是他们，他们会直接用钻心咒叫醒她。
“呼吸！你要呼吸！快醒过来！”
有力地大手钳住她的下巴，像是想要强迫她张开嘴。是雷古勒斯吗？他好像塞给了她一块面包。
“快呼吸！张嘴！”
嘴被迫张开，新鲜空气争先恐后地跑进来。凯特莱娅本能地吸了一口气，肺部立刻被刺激得像针扎一般，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凯特莱娅咳了好一阵才渐渐平息，呼吸却依旧急促，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聚焦，看到一旁西里斯着急又担忧的表情。走失的神智逐渐回笼，凯特莱娅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有些颓废地把头埋在双臂之间。
“发生了什么？”西里斯急切地问，他现在在试图让凯特莱娅抬起头来，“你刚刚一度停止了呼吸！”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大，这让凯特莱娅瑟缩了一下。西里斯立刻懊恼地闭上嘴巴，开始不出声地咒骂。他把手试探性搭在凯特莱娅的肩上，没有被躲开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凯特莱娅依旧在略显急促地呼吸，瘦削的肩膀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西里斯发现他的手也在抖，心中的恐惧比摄魂怪更加快速地蔓延。
她在害怕我，西里斯绝望地得出了这个结论。她在害怕我的家。
一切都好像变得顺理成章，她为什么会畏惧阳光，为什么会听见“布莱克”就害怕。
“是……是他们伤害了你吗？”西里斯的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大吃一惊，他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自己失控的情绪再一次吓到面前这个遭受了太多苦难的小怪兽。“那些布莱克，是他们把你变成这样的。”
坚定的陈述句，西里斯每说一个字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冷下去一分。他的眼眶被怒火灼烧得通红，牙齿几乎被咬得“咯咯”做响。
凯特莱娅被吓了一跳，她急忙抬起头去看西里斯，伸手去掰他紧紧攥起的拳头。她的手冰凉潮湿，比冬天的冰更让西里斯胆寒，他立刻就将她的手包了起来，心疼地揉捏着想让它们暖和起来。
“别这样，西里斯。”凯特莱娅的声音依然有些发抖，呼吸也依旧急促。她脸色苍白，往日红润的唇此时也少见血色，但她正着急地想要直起身子，与西里斯额头相抵，让他平静下来。
“那就告诉我。”西里斯的声音几乎和凯特莱娅一样颤抖。他捧起凯特莱娅的脸，话语中满是疯狂：“我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将你伤害成这样。”
凯特莱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要离开，却被西里斯快速地抓住了手腕。她挣脱不得，哀伤地看了一眼西里斯，看见他深灰色眼睛里正跃动着的愤怒的火光。
躲不过的。凯特莱娅想。
她重新坐回地上，屈起双腿抱在胸前，把自己团起来。花瓣飘落在她红棕色的长发上，像是一首无名的哀歌。
“我被打晕之后，就被关在了一个地下室里。”凯特莱娅低声讲述起来，声音因为刚刚的咳嗽而有些沙哑。“我不知道那是哪里，可能是地下室一类的，没有光也没有窗户，偶尔会有食物送来，但我看不到是谁送的，只有‘啪’的一声。”
“家养小精灵。”西里斯嘶声说道。
“是这样。”凯特莱娅恍然大悟，她点点头，继续说，“后来有一天，门开了……”她声音抖了一下，又稳住了，“贝……莱斯特兰奇走了下来。我把她打倒，想要冲出去，结果外面围了一圈食死徒。”
西里斯的手大力握紧了凯特莱娅的胳膊，他听见了她那欲盖弥彰的“莱斯特兰奇”，不用想，一定是他那位堂姐。
“她很生气，说要教训我，就，钻心咒什么的。”凯特莱娅快速地把后一句话含混过去，但西里斯显然不会错过她任何一个词。现在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表情看起来像是要杀人。
“然后其实后面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凯特莱娅安慰地拍拍西里斯的手，但看起来他好像并没有被安慰到。西里斯的目光看起来变得悲伤，他好像想要立刻把凯特莱娅抱在怀里，却又生生忍住了。
“真的，后面其实就像做梦一样。他们想要折磨我，但不敢真的把我弄死或者弄疯，因为伏地魔好像需要我保持清醒。”
凯特莱娅说得轻描淡写，好像是去那里做客一样简单。西里斯的心被几个字绞得破碎不堪，他几乎想要立刻逃出这间屋子，不愿意再听见任何血淋淋的回忆。
“还要感谢奥赖恩，我记得你说过他是你的爸爸。”凯特莱娅突然对着西里斯安抚地笑了笑，想要让他振作起来，“就是第一天，贝拉看起来真的想要弄死我，是他阻止了她。”
西里斯想要向凯特莱娅挤出一个笑，随后发现他根本笑不出来。他全身的肌肉都在因为愤怒而紧绷，一颗心像坠了石头一样不断地向下沉。
“最后是雷古勒斯救了我。”
西里斯终于有了反应，他微微瞪大了眼睛，看向凯特莱娅。
“他趁他们都不在的时候把我放了出来，给了我一个勺子说是门钥匙，告诉我怎么能离开家。临走前假戏真做，我打晕了他，还把那一间屋子炸得七七八八。门钥匙带我逃了出来，我很快就在霍格莫德被梅多斯发现了。”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只有两人的急促的呼吸声。凯特莱娅突然发现她好像不小心说出了自己被关押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西里斯，灰绿色的眼睛满是歉意。
这眼神几乎要了西里斯的命。他痛苦地喘息，几乎悲哀地问凯特莱娅：“你被关在布莱克老宅，对不对？”
凯特莱娅默然地咬住嘴唇，试图说点什么：“我其实，不知道那是哪里……”
“明明被伤害的是你，”西里斯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花瓣，“为什么你要对我感到抱歉？”
原本漂亮的灰眼睛变得通红充血，凯特莱娅的心被狠狠地揪起来。她怜悯地抚摸上西里斯湿润的眼角，哑然：“那是你的家，我不想让你感到难过。”
剧烈的情感撕扯着西里斯，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他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尽管他已经很久不把那里当成家了——囚禁了他深爱的人，并放任食死徒在那里以虐待为乐。而他的爱人，甚至还在为了照顾他的感情，在一直试图隐瞒这件事。
西里斯几乎要笑出声，他的人生竟然可悲如斯。
“西里斯，”凯特莱娅轻轻唤道，跪坐起来面对向他，担忧地看着他阴郁的脸色，“别这样，我在这里，我没事。”
西里斯木然抬头，眼睛直直地看向凯特莱娅，从来都亮闪闪的眼睛失去了光彩。
“我很好，真的，这不是你的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多亏了奥赖恩，我才没有在第一天就被杀死，全靠雷古勒斯我才能逃出来。我真的很感谢他们。”
一声声言语撞击着西里斯的心，他知道她明明没有她说的那样轻巧，她明明那么害怕那么恐惧，现在却又转过头来安慰他。
西里斯勉强冲凯特莱娅笑了一下，不过他觉得那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凯特莱娅用脸颊贴了贴西里斯的脸，感受着他渐渐放缓的呼吸。
“那里不是我的家。”西里斯哑着嗓子低低地嘶吼，“之前不是，以后也再也不会是了。”
他伸手按住凯特莱娅的后脑勺，让她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只有切实地抱着她，才能让他心中的恐惧与暴怒逐渐平息下来。西里斯呼吸着凯特莱娅身上的馨香，感受着她温热柔软的身体，被愤怒冲昏的头脑终于清明了一些。
“我的家，只会是和你一起组建的。”西里斯的声音喑哑，几乎像耳语或是梦中呢喃，“我们会有一个小房子，我们一起住在那里，好不好。”
他的心再次狂跳起来，期待着，又害怕着。
“好啊，”凯特莱娅轻轻地应道，“那里会幸福快乐，那里会洒满阳光。”
一滴泪顺着西里斯的眼角滑落下来，一个轻柔的吻印在那里，将泪痕掩藏。
小天哭哭第二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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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Chapter65：西里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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