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一章:心结

“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多丽丝叹了口气,拿起一块饼干仔细端详着,黄油和面粉的香气直往她的鼻孔里钻,甚至用的还是她以前亲手选的动物造型的模具,但她现在没有什么胃口,“总感觉突然一下不属于这里了——倒也不能这么说,就是,总感觉……”

“你是害怕自己不再属于这里吧,”哈利一针见血地说,“那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他们那么好,肯定不会的。而且,说真的,你不觉得你有点——患得患失吗?”

“但总得说开吧,”多丽丝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了,“我是怕这个。”

“别担心,心平气和地说,”哈利说着咬了一口饼干,发出嘎嘣一声脆响,“不管怎么说,天又不会塌。你爸这不还特意烤了饼干,肯定不会像你想的那样的。”

“行了,我给你拿一点,你带回去吃,”多丽丝说,“我还想回房间收拾一下。”

哈利被饼干呛了一下:“第一次这么主动赶我走啊。”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多丽丝说,麻利地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纸袋,抓了一把饼干装了进去,塞到了哈利的手上,“反正就在对面,有事我再去找你就是了。”

多丽丝目送哈利恋恋不舍地走出大门,飞快地跑上了楼梯,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一个人把行李全部搬上了二楼。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床单是妈妈前两天新换的,书桌上的书本被摆放得整整齐齐,桌面也被擦得光洁如新,花瓶里甚至插上了新鲜的玫瑰花。她把克莱奥的笼子打开,让她飞到了自己的肩头。

“闷坏了吧?走吧,出去玩吧,”她推开书桌前的窗户,克莱奥快乐地飞了出去。

多丽丝的目光扫过桌面,最终落在了一个相框上,那是自己九岁的时候和爸爸妈妈拍的一张合影,照片里她举着棉花糖,红色的鬈发编成两条麻花辫,顺从地垂在耳际,爸爸妈妈搂着她的肩膀。她盯着自己凝固不动但很愉快的笑脸,心里五味杂陈,她一直以为这就是她的家,可现在呢?

楼下已经传来了门锁的咔哒声了,多丽丝回过神来,有些紧张地听着楼下的动静。

“这就回自己房间了吗?”这是爸爸的声音,“牛奶一口没喝,这可是她最喜欢喝的那一家。”

“我有些事想和你说,”这是妈妈的声音,“关于多莉的,你过来一下。”

多丽丝心里一沉,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观察着楼下的情况——

爸爸妈妈正坐在沙发上商量着什么,二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多丽丝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他们现在正和自己一样困惑。

要不要去呢?

“想问的话直接说就好了。”

“放宽心,他们会理解的。”

多丽丝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她咚咚地跑下了楼梯,直直地冲到了客厅,站在了一脸惊讶的父母面前。

“怎么了?”母亲轻声问。

“呃……”多丽丝的大脑一下子宕机了,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了。

“嘿,她真可爱,是不是?”多丽丝赶紧把目光转到了沙发旁的婴儿床上,小小的加布里埃拉正在熟睡,肉嘟嘟的小脸红扑扑的,一丝口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多丽丝赶忙从纸巾盒里抽出了一张纸,帮妹妹擦去了嘴角的那一丝口水,有些慌乱地说:“呃……有口水……我帮她擦一下……”

“行啦,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母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下吧。”

“刚刚在车上你就一言不发,发生什么事了吗?”母亲关切地问。

多丽丝没想到母亲如此直率,她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没关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父亲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是这样的,”多丽丝犹犹豫豫地开口了,“这学期的期末,我碰到了一个人,他是我——哈利的爸爸妈妈的老朋友,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多丽丝看到母亲的嘴唇一下子变白了。

“他说……”多丽丝迅速看了母亲一眼,有些不忍心说下去了,“而且邓布利多教授也承认了,我和哈利是……是……”

金塞拉先生一下子握紧了她的手,多丽丝的心也跟着一颤。

“我想……你们早就知道对吗?只是有原因不能说……”多丽丝语速很慢,她实在不愿开这个口,母亲的眼角已经噙着泪花了。

“唉,其实那个人就是小天狼星布莱克……他是被冤枉的……最后也是我们帮着他逃走的。”多丽丝说,毫不意外地看见父亲脸上的表情被震惊所取代。

“哦……多莉……我们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金塞拉夫人一开口居然直接抽噎了起来,“不过这确实是邓布利多教授的安排……对不起……”

“不用不用,不用说对不起,”多丽丝被母亲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这个意思……”

“十三年前的那个万圣节,邓布利多教授找到我们,希望我们能收养你,”方才一直沉默的父亲说话了,只是他的声音一下变得无比疲惫,和他平时完全不同,“他要求我们保密,所以我们才……很抱歉让你以这种方式了解……”多丽丝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突然觉得,跟她的委屈比起来,父母才是一直隐忍的那个。

“所以……你们其实一直都知道……”多丽丝喃喃地说。

“我祖母早就告诉过我,”金塞拉先生说,“我的一位祖先的远亲大概是个巫师,我们家也一直知道那个世界,只是我一开始只当它是个传说,直到碰到你……我们才发现这些事情是真实的。”

多丽丝突然觉得鼻头一酸,她本想努力控制眼泪不让它流下来,可当她看到母亲红红的眼眶时,她也忍不住了,一颗滚烫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她知道自己的泪水浸湿了爸爸的衣服,但爸爸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金塞拉先生说,“你担心这件事之后,你不再属于这里了,是不是?”

被父亲一语道破,多丽丝涕泪横流,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命点头。

“你千万不能这么想,不要觉得自己寄人篱下,”父亲把自己的手握得更紧了,“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我和妈妈会永远爱你,包括小艾拉,你也是她的亲姐姐,不要有负担。”

金塞拉夫人和多丽丝如出一辙,也紧握着她的手拼命点头。

“那我是不是还可以……继续喊你们……爸爸妈妈……”

“永远,”金塞拉先生说,“这永远都是你的家,只要你伤心难过,这里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

“好啦,”父亲说着抽出一张纸巾,擦去了她满脸的泪水,“再哭就不好看了。”

多丽丝破涕为笑,摇篮里的艾拉也醒了过来,正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多丽丝试探性地朝她伸出了一只手,小艾拉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拇指,咯咯笑着。

“看,连艾拉都同意。”金塞拉先生半开玩笑地说。

“看来哈利说得对,”多丽丝心想,“我还真是患得患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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