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晃得人发晕，斯内普有些站不稳，他扶住椅子，脑袋里闪过进入这场梦境中的经历。
他说：“这是埃利奥特的梦境。”
艾琳动了动肩膀，举起手，像是要摸摸他的头，却被斯内普躲过去了。她遗憾地把手收回，挺直的背脊略微地弯下来。
她音调上扬，“那个来过家里的女孩？”
斯内普奇怪地眯了眯眼，艾琳的反应出乎他意料，她像对埃利奥特十分陌生。
出现在埃利奥特梦境里的人物，反而不认识她？斯内普靠近椅背，零星片段忽然掠过。
与周围不相符的英式建筑，和现实截然相反的艾琳·普林斯，不会出现在麻瓜世界的魔法药材——睡眠水的原材料。
艾琳注视着他不断变换的神色，深深地呼出口气，“再好好看看，西弗勒斯。我是谁，我是什么，这是哪里。”
另一个声音闯进来。
“向我许愿吧。”
“你家真难找，我差点找不到路。”
……
“想到了吗？”艾琳的眼睛灵动地转着，让她看上去有些狡黠。斯内普恍惚了，他想起在露台和埃利奥特度过的那个傍晚，艾琳是怎样精准地找到他的？
他当时想的是……
停下。
而在更早前，在他找到这个“家”前，他和埃利奥特提到了霍格沃茨、提到了……魔法。
斯内普脸上的肌肉抽动了，答案逐渐显露。
“这是我的梦境。”他缓慢而清晰地说，“在这里，这个房子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梦境，是吗？”
艾琳用赞赏的眼神注视着他，笑容柔和，“是的，这是你的梦境，这房子里的一切，都是在你的下意识间创造出来的。因为有学校，你创造了‘家’。因为家的存在，所以才有了我。而你不希望托比亚出现，这里就没有托比亚。你希望自己能在梦境里保持清醒，所以这里才会有睡眠药水的材料出现——还有我。你愿望中的我，你期待中的我。”
原来这里是他自己的梦境吗？斯内普上前了一步，去看她年轻的脸庞，她瘦削，但并不瘦弱，背也挺拔，不似他记忆里最常见的狼狈模样。
“我现在才像是个好妈妈，是不是？”艾琳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肩，“在孩子需要时给他庇护的港湾，在他为难的时候给他指引。如果你有心事，可以和我说，也可以自己藏起来消化。”
斯内普声线发紧。“可你不是真的，真正的艾琳在很早之前就去世了。”
艾琳温柔而略带安慰地叹息，“我很遗憾。但我想你把我创造出来的原因，是你并不愿意沉迷在此。睡得太久，我们容易被梦境的逻辑所蒙蔽。”
是的，斯内普想，如果是真实的艾琳和托比亚在这里，他也许会慢慢忘记现实中的一切，思考着如何从这个家里逃离。
白炽灯稳定地亮着，他抬头望了那灯两秒，“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创造出来的？”
艾琳点了点头。
“那她会在哪呢？”斯内普自言自语着。
“你比我清楚。”
斯内普看过去，艾琳仍是慈爱地笑着。
“你以前放假的时候也不想回蜘蛛尾巷。”她说，朝窗外抬了下头，“只是留校要有监护人同意。”
斯内普顺着她的动作一齐看向窗外，学校在夜色中只露出个尖尖。
他眼睛慢慢地亮起来。
“去吧。”艾琳从椅子上站起，把房门打开。
斯内普攥紧拳，往门口快步冲过去。他跨过楼梯，直奔房外沉沉夜色中。
夜风温度很低，和门内的温暖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艾琳扶着门，抱着毯子，担忧地看着他。像很久之前，在他梦中经常出现的画面。
他止住了脚步。
这是他的母亲，一个在很久之前抛弃了魔法，抛弃了儿子的母亲。他以为自己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可是在梦中，她又一次鲜活地出现在他眼前。
“妈妈。”他叫着。
艾琳上前半步，将毯子披在他身上，隔绝了烈烈寒风。
“我一直想和你玩一次高布石。”斯内普直视着他的双眼，努力让自己声音保持平静，“很久之前就在想了。”
艾琳把毯子紧了紧，直至把他上半身完全裹住。
“恐怕我无法实现你的愿望了。”她说，“我只是你的一段回忆构成的梦境。”
斯内普抓住毯子边缘，指节因为捏紧而发白。
“但是如果以后，你有孩子，”她说，“你可以亲自教他们。”
她握住他的肩，转向学校的方向。
“去吧。”她催促着，“不要停留在这里了。”
斯内普走了半步，回头说：“再见。”
“再见。”艾琳退回门里，倚在门框上，“祝你早点回家——真正的家。”
斯内普闭了闭眼，不再回头，往学校奔去。
……
一切都是漆黑的、冰冷的、黏稠的。
陷入黑夜的学校，像一座墓碑矗立着。斯内普推开没上锁的校门，疾步往那个熟悉的方向走。空旷的走廊响起他急切的脚步声，他喘着气，推开那扇门。
没有了嘻嘻哈哈的少年们，不大的教室忽然宽敞起来。灯泡悬挂在墙上，时暗时明，阴影在地上拖长，潜伏。布兰温坐在讲台上晃着腿，握着个钟表，沉默地搬动着秒针。
一圈，两圈，三圈。
没有盖子的钟在她手下变成任人摆布的玩具，每当转过一圈，外面的天色就会亮起一些。
“咔嗒。”秒针像是被卡住，少女费力气地拧了半天，也无法再次将它转动。
时间停止了。
“埃利奥特。”斯内普叫道，“布兰温·埃利奥特。”
和钟表较劲的少女顿住，循着声音看向他，又低头望着钟。
“你认错人了。”她说，“我不是她。”
写不完了Orz 先放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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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梦境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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