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艾丝特尔·施维尔来说,这或许不是有史以来最为糟糕的一个圣诞,但已足够荒诞和混乱。今晚原本只应该送出一份礼物,可她却突发奇想,自不量力,将任务难度升级成了一场蓄谋已久但注定失败的表白。失败的原因很简单:一个糟糕的、冲动的、错误的表白对象的选择。意料之中的,她搞砸了。
一离开那个阴暗得让人呼吸急促的房子,艾丝特尔就立刻选择了幻影移形——比起“逃跑”,她更愿称之为“明智的战略撤退”。凛冬的风破坏了她出发前特意打理的妆容和发型,但无所谓,“你不必涂抹这些东西”,这便是自己刚刚收获的评价。
“……没品味。”
失败行动的复盘结束,艾丝特尔啧了一声,转身回到了自己空旷的家中。如果她的父母尚在人世,或许会在此刻为他们唯一的女儿提供一些宝贵的情感支撑,遗憾的是在被伏地魔残忍除去之前,他们只给她留下了一栋房子和古灵阁金库里的大量金加隆……考虑到上述遗产的实际价值,“只”这一副词的使用似乎不太恰当。
这套房产属于艾丝特尔的母亲奥黛特·施,作为一名格兰芬多,戈德里克山谷对她来说或许是一个理想中的居住和养老场所。几十年里,或因疾病,或因事故,她的亲属相继离世,后来,她与同届的拉文克劳艾瑞克·施维尔组建了新的家庭,又过了一年,两个家族的第三个成员出生了。
艾丝特尔其实不算了解施维尔先生,以一个小孩子的角度,她只知道爸爸温柔又聪明,总是能回答出她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不常出门工作也能赚到很多加隆。她本应该在一个富裕的物质生活和精神世界中快乐长大,直到六岁那年的万圣节前夜——伏地魔找上了他们,没有任何原因,反正不是来索要糖果。
施维尔家仅剩的成员之所以能幸免于难,是因为她在出门要糖时忍不住在波特家多玩了一会儿,以至于错过了原定的回家时间。后来艾丝特尔在废墟里找到了一个被炸断钉子的旧铁片,上面是施维尔先生在艾丝特尔出生那天用月长石银墨水亲手写下的字迹。她抹去上面的尘土,把它装进相框后摆在床头,这样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一家人的名字。
被死咒摧毁的废墟并不适宜居住,魔法部也善心大发地为可怜的遗孤提供了临时安置房,但小艾丝特尔坚决表示自己不愿意搬离。
“如果爸爸妈妈回来找我呢?”她昂起头,固执地说,“这里是我们的家,我要留下。”
“听着,小朋友,你的父母已经——”
“好了,非常感谢,”面容慈祥的白胡子老人温声打断了那名工作人员,“我们会负责照顾她的衣食住行以及学业,请放心。”
在邓布利多的帮助下,失去父母的小艾丝特尔选择了一条街以外的邻居巴沙特夫人作为监护人。尽管所有人都认为居住在对面的波特夫妇要比年过百岁的老人家更加适合,但小艾丝特尔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为避免创伤后应激障碍,邓布利多建议最好让她和波特家保持些许距离。在那之后不久,波特一家便悄然搬离了戈德里克山谷,艾丝特尔再也没听说过他们的消息。
巴沙特夫人是一位古怪又慈爱的老太太,她会选择翻倒巷作为扩宽儿童视野的游乐场,还会讲述神秘的陈年往事作为睡前童话。艾丝特尔一直都很喜欢她,甚至愿意在由她编写教材的魔法史课上认真听讲——这绝对是最高规格的敬爱了。成年之后,她便搬回了重建的房子,但每逢假期或是节日还是会去看望巴沙特夫人,就像今天,在那场失败的告白开始前一小时,巴沙特夫人正喝着潘趣酒,笑眯眯地听艾丝特尔分享学校里发生的趣闻。值得一提的是,艾丝特尔今晚只喝了柠檬红茶,因为潘趣酒的甜腻实在不对她的口味。
现在太晚了,巴沙特夫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应该已经睡下,艾丝特尔不能再去打扰她。每一盏灯都会在步入房间后自动亮起,但越明亮的环境只会让人感到越萧索寂寞。她在家中幽灵般绕了一圈,最后还是踏上楼梯,打开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这间书房或许是案发中心,房子整体损毁严重,具体的情况已经无法考证了。重建后的房间当然不可能还留有父母的气味,但只要将一些从废墟中找回的残缺物件摆在一起,就仿佛能重新得到亲人的陪伴。艾丝特尔有时会把自己锁在在这里,冥想,自言自语,或者神经质般一遍遍地重新规整那些物品:
半截“光轮1980”、断了的鱼竿、破碎的水晶球……以及一些残缺不全、晦涩难懂的书籍。艾丝特尔小时候并不喜欢阅读,而现在她几乎能把它们全都背下来了。
但在某些特定的领域,机械记忆并不能起到多少帮助,比如面前的这本,虽然她已经倒背如流,仍无法完全地理解消化它。书中记载了某些对于一名女巫而言也称得上荒诞离奇的魔法理论,倘若按要求成功实践,就能达成她的夙愿。即便缺少必备道具,缺乏关键前提,她依然想要尝试,而她也确实尝试了——
正如之前所提到的,她失败得很彻底。
对于西弗勒斯·斯内普来说,这同样算不上有史以来最糟糕的圣诞,他在年幼时见识过更差的。与暴怒的父亲和软弱的母亲所烙印的灰色记忆不同,今日登门的少女是生动鲜明的:鲜明的服装,鲜明的妆容,还有唇上那抹鲜明的笑意,像风雪里盛放的蔷薇。站在客观的角度评价,很漂亮。
不请自来的访客放下礼物,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调侃着室内多年未变的单调陈设,在霍格沃兹时她可不敢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好吧,她一直如此。此类胆大妄为的行径最早可追溯至十七年前的一个暑假,施维尔夫妇邀请他到家中做客,摇篮里好奇的婴儿对上摇篮外好奇的少年后,咿呀着伸出手,抓住了一缕垂下来的黑色头发。
斯内普第一次见识到了这孩子与生俱来的执着,但他只能咬牙忍着,毕竟总不能对还需要安抚奶嘴的小家伙释放抽离咒,好在不多时施维尔夫人便将他从困境中解救了出来——原来只需要一颗系着彩绳的闪亮的铃铛。斯内普赶紧退去一旁,皱眉冷眼看着手捧铃铛傻笑的婴儿,心中暗想今后一定要离她远一点。
回想起来,当日的晚餐上施维尔先生似乎说起过很多别有深意的话题,但斯内普那时太过年轻,太过自负,善意的劝诫被刀叉的碰撞盖过,最后淹没在了婴儿的哭闹声中。在那之后,他便很少与这对昔日的学长学姐来往了,只在节日里会收到从戈德里克山谷寄来的书信,信纸的背面总能看到孩童的滑稽涂鸦;几年后,由于时势严峻,收到的书信也渐渐减少,孩童的涂鸦则变成了明信片上歪斜的问候,上面写的是“致西弗勒斯叔叔”;再后来,书信也断了。
斯内普并非不在乎那个被留下的孩子,得到消息后他也曾第一时间赶去,却只能躲在暗处远远地看着。邓布利多、波特和其他几个巫师正面色严峻地交谈有关事宜,莉莉蹲在一旁,怀中紧抱一个穿着恶魔装束的女孩,不停地抚摸她还沾着彩带的金色头发。女孩不哭不闹,人偶般精致但空洞,突然,像是察觉到了远处的视线,她转头,看向了斯内普藏身的地方。
可斯内普没有作为“西弗勒斯叔叔”站出来与她相见,因为他食死徒的身份。他是黑魔王的左膀右臂,曾数次为黑魔王传递“有价值”的消息,而他自己现在也已无法分辨那些消息当中是否真的存在某条与施维尔家有关。他不敢面对,于是他逃了。
在这之后的几年,他尝试着弥补曾经的过错,但做得再多也无法洗刷那股钻心蚀骨的罪恶感。他会时常梦到刚入学时被欺凌的自己,可梦中的施维尔夫妇只是在漠然地旁观,收回了他在学生时代仅能感受到的那一缕关怀;他也会偶尔梦见一颗摇晃的金铃铛,褪去颜色之后,变成了那个暗无边际的夜晚里投向他的冰冷的目光。信件和明信片被他锁了起来,连同上面的稚嫩笔迹,一起被尘封进了梦魇般的回忆之中。
就这样煎熬了五年,艾丝特尔·施维尔成为了霍格沃兹斯莱特林学院的一名新生。
这下斯内普无处可逃了。明面上,他是霍格沃兹的魔药学教授,斯莱特林学院的新任院长;在暗中,他还是受邓布利多监管并培养的后备,一名迷途知返的前食死徒——他无论如何都要留在霍格沃兹任职。新生晚宴上,他努力忽略那道一直投向自己的视线,却还是在匆匆离开时被堵在了礼堂门前。
“嗨,西……斯内普教授,我给您写过卡片,您还记得我吗?”小女孩仰起头,期待地望着他。
斯内普不记得自己当时敷衍地回答了什么,他只记得艾丝特尔的蓝眼睛很亮,仍和十年前摇篮中的那个好奇的小婴儿一样。很明显,她这几年被保护得很好,那些有他参与的卑劣的过往,她都还不知道。
长大后的艾丝特尔不会再随意地抓他的头发(当然),但斯内普很快便心情复杂地发现,她对自己仍有一种莫名的特别关注。在愧疚的驱使下,他私自赋予了自己监护人的职责,谨慎地接受着这份依赖,并相应地提供了不近不远的关怀,大部分是额外的课后指导,比如魔药制作、摄神取念、大脑封闭术——但她看上去似乎并不领情——根据今日的状况来看,应该说,领情得有些过头了。
就在刚刚,她说她爱上了他。
第一章先交代交代背景……每日一更,正文共五十章,不想追连载可以五十天以后再来(当然还是更希望您能一路陪伴[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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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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