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
罗塞维尔还记得很久以前，自己抱着怀中软软小小的襁褓，里面棕发的女婴正攥着小拳头，睡得甜蜜，粉嫩的嘴唇上还有些许奶渍，这让她看起来更可爱了。
小艾特斯有些饿，于是打翻了奶瓶。这当然不是她的错，她可真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奶瓶里有冲好的奶粉。
像自己，也像杰克。
罗塞维尔心中充满了怜爱。
瞧她的小手，瞧她的小鼻子，瞧她圆圆的、软软的小脸蛋。多可爱啊，我的孩子。
我的小艾特斯，我保证，你不会姓赛诺派德，也不会跟我的亲人们一样，变成怪物。
——在艾特斯长出尾巴前，她坚定地信任着丈夫能找出“治愈”女儿的方法。
罗塞维尔隔着单向板，隔着光阴，凝望着女儿蜷缩在单薄被子里的轮廓。
艾特斯，还那么小，不认识自己的亲生父母，没见过太阳，没看过儿童绘本，独自面对大她数倍的野兽……
罗塞维尔深吸一口气，扯出温柔的微笑，打开这间“牢房”。
“嗨，爱兹，你的手还疼吗？”罗塞维尔轻轻走到01身边蹲下，“你很勇敢，好女孩儿，你杀了两头噬人鲨，真厉害，妈妈（mummy）为你骄傲。”
她看见01警惕地坐起来，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只露出一双野兽似的棕色眼睛。
罗塞维尔心中那块柔软的部分再次酸胀起来，疼得她眼中泛泪。
她试探着去触碰01，好在01并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
她缓缓握住01的右臂，把它从被子里抽出来。那狰狞的断口让研究员们缝合了许久，又厚厚的缠上纱布，按照以前01伤口愈合的数据来看，这种被咬断骨头的伤势也只需要三天就能愈合如初。
罗塞维尔认为，01是疼的，她正在颤抖。
于是她轻轻往上面吹气，发出安抚的气音：“shh，shh，妈妈吹吹就不疼了。”
01小幅度地歪了下头。
罗塞维尔就虚虚轻抚01的伤口：“Hurt.（疼痛）”
她在教女儿说话。
01的声带发育非常良好，但她已经过了在社群中学习语言的最佳时期。
而对于威尔逊来说，学习人类的语言就意味着01不是实验体而是一个人，他们可以用懵懂的人形野兽做实验，但绝不能做“人.体.实.验”。
但罗塞维尔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
“Hurt，这种感觉，疼痛。”
哪怕没什么成效，罗塞维尔也乐此不疲地重复。
01发出一道气音。
这让罗塞维尔眼前一亮，01有模仿的迹象了，这很好！
“爱兹，做得很好。”罗塞维尔把她的手臂放下，“妈妈会让爸爸给你多一点修养的时间，你就好好睡几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01的指甲太尖，罗塞维尔的手指不小心划过指甲边缘，霎时划出一道血痕，缓缓凝出血珠。
罗塞维尔不以为意。
但01动了。
她学着罗塞维尔的动作，迟缓但轻柔地捧起罗塞维尔的手，凑到嘴边，轻轻舔去了那滴血。
罗塞维尔吃惊地看着她，沉浸在感动之中：“哦，爱兹……你在担心妈妈吗？”
她没注意到的是，在舔走那滴血后，01的尾巴开始颤抖。
嗤——
罗塞维尔脸上的笑容僵硬下来，又褪去颜色。
贯穿胸口的尾巴在血肉中扭了扭，毫不犹豫地抽出。
01的外形也急剧变化，和人类无异的皮肤上生出厚重的、白玉似的外骨骼。四肢拉长、胸骨隆起，脊背突出一排骨刺，蛇一样的尾巴尖从中裂开，肌肉重组，变成鱼一样的形态。
而01在、在用声带尖啸。
身体的变形似乎给她带来极大的痛苦，她扑倒罗塞维尔，像朝着母亲撒娇的小兽一般哀鸣着，变成利爪的手却从罗塞维尔的胸膛中掏出那颗尚在跳动的心脏。
那张甜美的脸上溅了点血迹。
但还是很可爱。
罗塞维尔看着牠（it）把那颗心脏吃下去，于是脸上也生出面具一样的外骨骼。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你本来可以是妈妈的好孩子的。
血泊不断扩大，实验室冰冷的地板传来许多人奔跑的震动。罗塞维尔眼中的光亮消失的前一刻，她听见了01说出的第一句话。
“Hello, mummy.”
“洛斯！洛斯！不！”威尔逊博士头一个冲进来，抱住妻子的身体，“洛斯，别睡，别睡！醒来，看看我、看看我！”
“01呢？实验体呢？”林恩手上举着电击.枪，四下张望，“叫守卫来！”
威尔逊博士咆哮：“找到那只畜生！我要杀了牠！”
研究员们看见罗塞维尔博士胸口的大洞，尖叫着拿起对讲机叫人。
嘀嗒——
一滴泛着铁锈味的液体从头顶落在威尔逊博士的眼角，落下时极像一滴血泪。
威尔逊博士抬头。
01昆虫一样地匍匐在天花板上，“面具”下是一双血红的眼。
似虫似鱼的怪物不带任何感情地歪头，牠喉咙处的外骨骼下，新长出来的组织快速摩擦，发出若有若无的虫鸣。
解剖台上，咬掉牠半个手臂的鲨鱼抖动背鳍。
犬舍里，食用特殊“饲料”的实验犬们突然狂吠起来，正在铲屎的克里斯和尼尔满脸懵逼。
走廊上，伊莱莎推着清洁车的手突然一僵。
“DADDY.”牠说。
威尔逊博士抢过林恩手里的□□，怒吼：“闭嘴！你这怪物（monster）！我早就该杀了你！”
“No monster.”牠偏头躲开准头很差劲的钩锁，语序混乱，但所有人都能听清牠的意思。
牠灵活落地，肋下的昆虫附肢将牠高高托起。
“I'm，”牠说，“THETA.”
THETA不记得自己吃了多少东西。
哒哒哒打在身上的小东西有点痛，但打不穿牠的体表外骨骼；
圆溜溜的小东西味道很臭，但牠不需要呼吸；
跳动的、红红的、暖暖的，很好，会让她充满力量；
滋滋作响的发出蓝光的东西扎在身上酥酥麻麻的，很舒服。
“Play.”THETA突然念叨着这个词，“Play ,Play.”
死掉的很像的白皮人用黄色的小球砸向牠，牠不解，于是把球扔回去，白皮人就是发出这个声音的。
好，Play好。
THETA发现，死掉的东西能用能量场勾连起来。活着的时候没人能听见牠，但死了以后反而可以，你们真奇怪。
脑海中的声音告诉牠，这是牠的“眷族”。
什么是眷族？牠问。
就是会永远陪伴你的东西。
哦，那挺好。牠想。小绿人呢？我想让小绿人陪我。
牠慢吞吞地顺着味道，走了一层又一层，外表也越来越奇怪。双腿变成了八根粗.长的黑紫色触手，背上长出奇怪的骨头，托着很重，但没一会儿就轻盈起来，能让牠飞起来，于是行动的速度更快了。
小绿人的气味消失在很远的地方，那里还有牠闻到过的，很喜欢、很香的味道。
“Like.”
牠喃喃道。
THETA诞生啦！鼓掌！西塔是甜美小鱼，而THETA是货真价实的怪物哦！
罗塞维尔视角：孩子疼得发抖，吹吹
01视角：这家伙在干嘛？给我送饭来了？不对啊，我在测算攻击距离加兴奋，她怎么叨叨起来了？
于是01：你发颠，我说地来你谈天.mp3
怎么说呢，这是个父母是真爱，孩子是个意外的故事
罗塞维尔对西塔的感情很复杂，有点爱，又不是那么爱，有点我行我素的病态
女性的激素变化真是大自然保护新生儿的第一利器啊
下一章睡美人斯教出场！
本来剧情不是这么走的，但鱼有自己的想法。好好好，你自己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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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murr-ma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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