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下意识看向挂油灯的位置，顿时变了脸色，大步上前夺过菲奥娜手里的东西。
“你们自己商量好。”本杰明低喊，已经抛下母女俩跑开。
菲奥娜安静地站在那里，只是看着卡瑞娜，一动没动。
卡瑞娜不知道怎么面对菲奥娜，哪怕菲奥娜什么都没有说。
她甚至想躲起来，那样就不用这么难堪和煎熬。
“妈妈。”菲奥娜喊了一声。
卡瑞娜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菲奥娜，声音里面带着恳求：“我们上船吧，好不好？”
菲奥娜轻轻地笑了：“不好。”
卡瑞娜几乎有些绝望：“魔杖真的很重要，你明白的，我们去看看吧。”
“您怎么知道我在国外就可以买到魔杖？”菲奥娜走进集装箱的阴影处，俯视已经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母亲：“退一步讲，如果不是邓布利多先生，我们连对角巷怎么去都不知道，法国和美国那边的，我们该怎么进去？”
“我知道怎么去。”卡瑞娜的眼睛发量，仿佛找到了突破口，迫不及待地说：“我在那边待过……在、在你出生之前。”
菲奥娜笑着说：“我今天才知道我的妈妈在法国和美国待过。”
卡瑞娜不明白菲奥娜这番话的意思，刚想问一问，便听见菲奥娜接着说。
“本杰明先生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卡瑞娜的话卡在嗓子里面。
“或者，您可以告诉我，本杰明先生为什么会答应把我们塞进送货的船里面？”菲奥娜的语气出奇的平和。
本杰明并不会轻易做出丢掉饭碗的事情。
就像刚刚，挂油灯只是提醒，不代表最终时间，他其实可以留下帮卡瑞娜解释两句，但是本杰明选择离开。
“他、他爱我。”卡瑞娜说。
爱情。菲奥娜笑了一声。
卡瑞娜的脸颊涨得通红，提高声音：“真的，他说了愿意娶我！”
菲奥娜挑挑眉，这话听起来更显可笑：“他都愿意娶你了，不愿意为你花点钱，用安全的办法送你出国？”
菲奥娜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妈妈有什么不好，哪怕卡瑞娜长得不够好看，个子也有些太矮，这并不影响菲奥娜觉得她值得天下最好的男人。
本杰明不仅不是什么好男人，也不像多爱卡瑞娜的样子。
菲奥娜脸上的讥讽过于刺眼，卡瑞娜不悦地抿唇，为本杰明辩解：“是我要求的，他都愿意帮我做到这个地步了。”
爱情冲昏了卡瑞娜的头脑，又或者女儿的质疑让她失去基本的判断能力。
“什么地步？是指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坐上一艘走私的货船，然后非法入境别的国家吗？”菲奥娜冷笑。
“他爱我！只要给他看了我不带头巾的样子，他就会娶我！他承诺了的！”卡瑞娜尖声惊叫，不允许菲奥娜质疑她得之不易的爱情。
菲奥娜所有的表情都收敛起来，夏日傍晚的凉风刮过来，并不凉爽，反而让菲奥娜觉得冰冷。
她感觉手脚发凉，声音也绷起来，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问话：“你给他看了？”
“还没有……”
这样的答案无法消减菲奥娜的怒意，她朝卡瑞娜低吼：“您连我都不给看，却愿意给他看？！”
包括菲奥娜在内，没人知道卡瑞娜的头巾下面藏着什么秘密，卡瑞娜对此警惕至极。
曾经有好事者，掏出一大笔钱，代价是卡瑞娜摘下头巾让大家看看，卡瑞娜直接扑上去发疯，咬掉了那个人的一只耳朵。
菲奥娜一直很尊重卡瑞娜的**，头巾下的秘密也好，不负责任的父亲也好，兰斯家的隐情也好——在今天之前。
卡瑞娜被质问得一阵沉默，说不出话来，本杰明已经忙完回来，在母女之间看来看去。
“你们谈好了吗？该上船了。”
菲奥娜抽出怀里的魔杖，对准本杰明的面门：“滚远点，没到你出场的时候，那破船爱走就走，谁想上去那就上去！”
本杰明瞳孔微缩，“你拿根破棍子威胁我，是不是……”
卡瑞娜吓得挡在本杰明的面前，试图夺走那根魔杖，声音抖得厉害：“你疯了吗！”
“妈妈，我现在什么都做得出，你最好想清楚再行动。”菲奥娜面无表情地冷声说。
卡瑞娜绝望地歇斯底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们不做船了！你先离开，让我们继续聊好吗？！”
本杰明想说什么，触及卡瑞娜哀求的眼神，最后不忍地叹气，“我帮你们看着周围。”
他警惕地看着菲奥娜的魔杖，远离母女俩，走到听不见的位置。
卡瑞娜松开菲奥娜的手，终于控制不住啜泣：“在校外用魔法，你被退学了怎么办！”
菲奥娜的表情松了些，收好魔杖，伸手擦拭卡瑞娜的眼泪，“您真的打算给他看，是吗？为了可以和他结婚。”
卡瑞娜满目悲戚：“我只是想和相爱的男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吗？他爱我，我愿意给他看！”
“……”
菲奥娜收回手，垂眸苦笑：“我的好妈妈，您的意思是，在您心里，一起生活十几年的女儿，不如一个您才认识一两年的男人，是吗？”
卡瑞娜哑然，眼泪像断线的珠串，哗哗直掉，她捂着脸蹲在地上，越哭越凶。
“没有人爱我，我的一生就是悲剧……好不容易有一个爱我的人……菲奥娜，我求你了……”
“我不爱您吗？”
“……”
回答菲奥娜的，是卡瑞娜的哭声。
菲奥娜闭了闭眼，后退好几步。
最起码，卡瑞娜刚刚拦住她，是不想她被退学，而不是怕她伤害那个男人。
菲奥娜握紧拳头，死死掐住掌心，试图用疼痛找回一些理智。
“我没有谈过恋爱，不懂你们的爱情，但是我想，如果他真的爱您，应当不会在乎您头巾底下的秘密。您可以主动提起给他看，而不是他拿这个作为答应娶您的筹码。”
货船鸣笛，喷着蒸汽离港，港口照例摆上点燃的油灯。
菲奥娜远远望了一眼，不远处，本杰明守在那里，不时看这边一眼，和菲奥娜对上视线，又飞快地收回去。
“他爱您？”菲奥娜将干净的手帕塞给卡瑞娜。
卡瑞娜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里面蓄满泪水，无助哀伤。
菲奥娜轻声说完想说的话：“您再自己仔细想想呢？”
她深深看了一眼卡瑞娜，转身离开。
卡瑞娜猝然抓住菲奥娜的手，拉着菲奥娜蹲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眼泪依旧盈眶，像是在和谁赌气，咬牙一把扯开头顶的丝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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