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他来找我——!”
米歇尔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出现,斯黛拉没有害怕的瑟瑟发抖,反而眼神充满怒火与坚定。
“外婆,我终于知道了我的母亲是一个多么伟大和勇敢的人,”斯黛拉眼眶通红,她哽咽着握紧米歇尔的双手:“伏地魔杀害了我的父母,现在又想伤害我的朋友和我的老师们,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米歇尔有些呆滞,她慌张地说道:“为什么要参与这种事情!为什么要主动踏进危险之中!”
“外婆,没有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吗?”
“想什么?”
“为我父母报仇,为你的女儿报仇。”斯黛拉抓住米歇尔的肩膀,她看着米歇尔的双眼,毫不退缩:“格兰芬多从不害怕危险。”
格兰芬多从不害怕危险。
米歇尔看着眼前的斯黛拉,她那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无知的自己。霍格沃茨这所学校到底在教孩子们什么,为什么一个二个都喜欢这么说。
难道当年来到伦敦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吗?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简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一意孤行,非要参与进魔法世界的争端,明明她早就开始平静安稳的生活了,有爱她的丈夫和可爱的女儿,却偏偏倔强地不愿意回头。
“如果我不能救下我最好的朋友,那么我的人生将会毫无意义。”她还记得简说出这句话的神态和表情,这根本不像是简会说出的话,在她的印象中,简一直都是一个胆小孤僻,没有朋友的孩子。
“但这很危险。”
那个时候简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看着斯黛拉的眼睛,米歇尔突然想起了那天下午发生的所有事。
她仿佛听见了简轻柔却坚定的声音,简说:“妈妈,我是一名格兰芬多,格兰芬多从不害怕危险。”
米歇尔的内心仿佛被一颗巨石狠狠砸中,她忽然意识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她的女儿和她的孙女早就变了,变得勇敢,变得强大。
只有她被困在了三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中,依旧胆怯,依旧懦弱。
*
米歇尔·科伊沃宁出生在芬兰北部的一个乡村之中,父母都是普通人,家中还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
米歇尔曾经觉得自己是一个幸福的小孩,父母恩爱,兄弟和睦,直到她三岁那年,她不小心从房顶上滑落下来,却没有摔到地上,而是漂浮在了空中,她意识到,自己或许不那么普通。
村子里没有人见过这种情况,大家一时间拿不准主意,只有米歇尔的父母觉得,自己的孩子与众不同,是得到神明祝福的人。
他们喜爱米歇尔,更喜爱她身上的神力。
直到他们看见米歇尔将她一岁的弟弟扔在空中狠狠摔死,他们才惊醒过来,这哪里是什么祝福,这分明是诅咒啊。
于是村子里的人将米歇尔关在了地窖之中,他们唾弃她、厌恶她、殴打她、却又惧怕她,他们仿佛都忘记当时的米歇尔只是一个三岁的孩童罢了。
直到这样痛苦煎熬的过了两年,米歇尔才再一次的见到了阳光。
她被父母以十个硬币的价格卖给了一对老夫妻,时隔两年她再次来到地面,她浑身污垢,头发上爬满蠕虫,她麻木的看向自己的父母,可是他们仿佛再看怪物一样,眼神中透露着厌恶和恐惧。
于是米歇尔那天在心中默默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抛弃了科伊沃宁的姓,从此以后她只是米歇尔,不再是谁的女儿。
他们走出了村子,米歇尔这才注意到这对老夫妻竟然拥有一辆精致的马车,自己身上已经有了刺鼻的味道,她默默站在原地不敢去触碰昂贵的马车。
“你瞧我,我竟然忘了。”女人的声音有些懊恼,她从腰间拿出了一个棍子,然后对着米歇尔轻轻一点。
“清理一新!”
刹那间,米歇尔身上的脏东西一瞬间消失不见,她瞪大了双眼完全的呆滞在原地。
“这是魔法,”女人说道:“亲爱的,你拥有很强大的魔力,你是一名巫师。”
那是米歇尔第一次见到巫师,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她一直害怕一直讨厌的东西,是魔法。
老夫妻今年已经六十岁了,男人名叫马库斯·乔姆利,是个严肃沉默的人,他不爱说话,眼神冰冷,看上去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蒂亚是个很温柔的人,她为米歇尔挑选了一根魔杖,还教她如何使用魔法。
他们在罗瓦涅米有一幢很大的房子,但是许多房间都是空的,平常家里只有三个人住,马库斯、蒂亚以及他们的孙子,亚历克。
他们在三楼亚历克隔壁的房间收拾出了一间仓库给米歇尔当作卧室,米歇尔很喜欢,她不停地鞠躬表示感谢,长时间没有和人交流让她忘记了如何说话,不过蒂亚并没有嫌弃她,而是耐心的重新教导她,这让米歇尔惶恐的心情稍微得到了平缓。
平淡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后,圣诞节来临,米歇尔第一次见到了从德姆斯特朗魔法学院放假回来过节的亚历克。
*
雪下了整整一夜,庭院内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米歇尔照例在庭院里扫着积雪,虽然蒂亚说过她不需要做这些事情,但是米歇尔每天依然会打扫房屋,她小心翼翼地生活在这个新的地方,害怕再次被抛弃。
“你是谁?”
屋外,一个少年疑惑地望向米歇尔,他不确定地四处打量,似乎再确认自己有没有走错位置。
“亚历克,你回来了!”蒂亚惊喜地迎了上去,她牵起亚历克的手,扫去他肩膀上的雪,她拉着亚历克来到了米歇尔的面前,热情地为他们介绍着对方。
“亚历克,这是米歇尔。米歇尔,这是我的孙子,亚历克·乔姆利。”
米歇尔露出腼腆的笑容,她伸出手朝亚历克伸了过去,亚历克虽然疑惑却也握住了她的小手,见两人相处融洽,蒂亚露出满意的微笑。
她带着亚历克走进了家门,絮絮叨叨地关心着他的学校生活,米歇尔羡慕地看着她们的背影,然后继续低下头,在风雪中打扫着院子。
“你觉得那孩子怎么样?”蒂亚试探性地问道。
“她到底是谁?”亚历克不解,他并不觉得蒂亚会无缘无故随便带回一个陌生孩子。
“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一个魔力这么强的孩子,听说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魔力,摔死了自己的亲弟弟,”蒂亚双眼泛着光,激动地说道:“那是我们为你买的妻子,她会为我们生下健康的孩子。”
“什么!”亚历克抗拒道:“我不需要妻子,我甚至不认识她!”
“这不是你可以选择的。”乔纳森从书房走出来,冷漠地说:“我们家族曾犯过一次错,犯错的代价是用无数乔姆利去弥补的,如今家族只剩下我们一脉,我们需要肩负起壮大家族的使命。”
亚历克还是不愿意,他看向乔纳森:“那个孩子又不是我们家族的人,为什么非要她掺和进来。”
“她拥有强大的魔力,她和你生出的孩子,有极大可能性继承到梦境预言的能力。”蒂亚在一旁解释道,她安抚着亚历克的情绪,“你会爱上她的。”
“如果你不愿意,那么那个孩子就没有必要在家里呆下去了,”乔纳森用冷酷的声音威胁道:“被人视作怪物的孩子,她独自一人能否度过这寒冷的冬天呢。”
亚历克不再说话,他生气地冲回自己的房间,虽然他不想和那个孩子结婚,但他更不想因为他的愿意害死那个孩子。
他伸出手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手掌心,那孩子的手那么小那么软,眼神里带着的讨好和害怕让亚历克不忍心。
算了,亚历克默默地想着,就先让那孩子留在家里吧,反正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里,明年圣诞节他一定不会回家。
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亚历克被一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敲门声吵醒,那声音就像刚出生的小猫挠着爪子,他翻起身,顶着一头鸡窝头就打开了门。
亚历克看着面前的米歇尔没有说话,米歇尔伸出手在嘴巴前动了两下,做出吃东西的样子。
“吃饭了?”亚历克斜靠在门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米歇尔点点头,她侧过身为亚历克让出了一条道,亚历克觉得有些好笑,他蹲下身,目光与米歇尔平齐,“你不会说话?”
米歇尔有些害怕的往后缩着脖子,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弄得亚历克不知道什么意思,“说话。”他稍微强硬的语气让米歇尔觉得他生气了。
于是她费力地张开嘴发出了几个单词:“会说......但,说的不好......”
看着米歇尔的脸越来越红,亚历克收起了逗她的意思,他站起身准备走下楼梯,听见身后没有脚步声,他回头看着依然站在原地的米歇尔,内心生出一丝欺负小孩子的错觉,他挠着头朝米歇尔伸出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过来。”
米歇尔犹豫了很久,看向站在不远处朝她伸出手的亚历克,终于还是小跑着上前,将自己冰凉的手放在了他的手掌里。
很温暖。
米歇尔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她用余光偷偷看向这个黑发少年,他长得很高,面容清秀,手掌很大,轻而易举就可以包裹住她的手。
“你叫什么名字?”亚历克突然问道,米歇尔有些惊讶,明明蒂亚已经介绍过她了,但看着亚历克带着笑意的面容,她还是轻轻地说道。
“米歇尔,我的名字叫做米歇尔。”
“不错的名字,我叫亚历克。”亚历克牵着米歇尔走的很慢,米歇尔一直低着头,直到快到一楼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亚历克疑惑地问道。
“我没有做,”米歇尔抬起头,黝黑的双眸直直看向亚历克,眼中没有了那种小心翼翼,取而代之的是倔强和一丝委屈,“弟弟,我没有......摔死他,我只是,想救他。”
“......谢谢你。”
亚历克瞬间明白过来,她听见了他和乔纳森之间的谈话,她似乎在为自己辩解,以及向他表示感谢。
亚历克淡淡地笑着,眼前仅有五岁的孩子或许比他想的还要懂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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