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应该是喜欢金色的。”
刚刚从塞西尔手中接过魔杖的邓布利多,对着两个人跟前的墓碑轻轻划了一个圈,冷灰色的石碑眨眼间便被金色的花朵围绕,连那上面刻着的名字也一起被涂上了显眼的金粉。
“很格兰芬多,很适合他。”塞西尔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她想自己大约是想笑一下的,但脑子里的弦紧绷着,嘴角便有千磅重一般。
“听说你们正在筹备他的葬礼。”天气阴沉沉的,邓布利多的声音也带着雾气的重量。
“葬礼?哦,没有那样隆重,我和莱姆斯只是希望这里不要那么冷清。”塞西尔弯腰将一束白花蒲公英放在墓前,旁边的几朵百合和玫瑰还挂着露珠,“所以告知了所有的凤凰社成员,我们将西里斯安葬在了戈德里克山谷,我想唐克斯和阿拉斯托应该已经来过了。”
他们自然很想公开为他举办一场盛大的告别会,喜欢热闹的西里斯度过了那么多寂静且冰冷的夜晚,塞西尔总觉得他也许更想看到朋友们携手向他诉说好消息的模样,而不是在灰蒙蒙的夜色下,匆匆悼念,匆匆离去。
可懦弱的福吉政府仅仅是敷衍且潦草地在声明中提及了曾经对西里斯·布莱克的误判,避重就轻的笔法轻而易举让一段充满了悲剧的牢狱之灾变成了一个程序错误。更可惜的是,这几行字也被神秘人回归的重磅消息挤到了夹缝,在密密麻麻印着铅字的《预言家日报》中像是一条不起眼的洗发水广告。人们早已不再关心被误解成恶人的好人,人们只顾着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死于黑魔法的可怜人。
话说完便不禁陷入沉思的塞西尔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到邓布利多已经走到了几步之外,在一块闪着亮光的雪白大理石墓碑前驻足。
“莱姆斯说那本来是他留给自己的地方,”塞西尔走上前,给墓前的百合花环施了一个保鲜的咒语,“所以西里斯大概也会愿意的,毕竟离莉莉和詹姆很近。”
一层薄薄的蜘蛛网罩在了二人的名字上,邓布利多俯身轻轻把它扫去,藏在长袍袖子下的那只手不小心露了出来,手指的关节变得焦黑,甚至见不到一点血肉,天色很暗,塞西尔没来得及看清,只觉得今天的邓布利多先生一反常态,透着疲惫与虚弱。
“珍贵的朋友是一生的宝物,”邓布利多的言语中掺着点遗憾,“你和莱姆斯一定比其他人更痛苦。”
“我习惯了……”低声念出这句回答时,塞西尔愣住了几秒钟,最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长舒一口气用寻常的语调开始汇报最近的情况。
“关于奥利凡德被绑架的事情,”她依然很难自然地称呼他为父亲,“莉兹说伏地魔要求手下的食死徒悄悄将人掳走,不要走漏风声,看来您先前的猜想是对的,他意识到了自己和哈利的魔杖之间有某种联系。”
“我也确认过了,哈利是格里莫广场12号唯一的继承者,”邓布利多开口,“所以现在让莉兹搬进来会是最安全的做法。”
“先生,她已经不再是孩子了,我经常忘记这件事,”塞西尔解释,“也许我都不一定能在那个瞬间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在奥利凡德被带走之前修改了他的记忆,之后也没有再回店里,至于去处,她说安顿下来之后会再通知我。”
邓布利多的叹气轻微得仿佛没有声音,他看向塞西尔盛满痛楚的双眼,当时她就带着这样的眼睛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十几年的光景竟没有改变她一分一毫。
“我很想夸她做得很好,但细想一下这太残忍了,”塞西尔攥紧了口袋里的金属酒壶,“邓布利多先生,我们都会走到这一步吗,会有胜利的时候吗?”
“会的。”邓布利多的回应简洁也坚定,可塞西尔却不知道他是在说他们都会面临艰难的抉择,还是说胜利终究会到来。
一切归于宁静,墓前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塞西尔缓缓倚着西里斯的墓碑坐在潮湿的地上,拧开酒壶的盖子轻轻碰了一下石碑,她自言自语了一声干杯,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的烈酒入喉带来一阵熟悉的灼烧感。这是从放在西里斯棺材里那瓶龙舌兰里匀出来的一壶,他之前一直缠着她说想要这个,但塞西尔一直没舍得拿出来,现在自己留了大半瓶给他,也算是够慷慨了。
棺材里还放着西里斯最经常穿的袍子和他过去戴过的机车头盔,塞西尔和卢平把这家伙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争论许久不知应该用什么代表他,最后只好是一人选了一个。龙舌兰是盖棺之前她偷偷扔进去的,她知道卢平有多讨厌喝酒的人,可谁能想到他居然有了两个酒鬼朋友。
塞西尔对空棺材并不陌生,这也不是她第一次面对一副空棺材了,只是上一次的经历像一次彻头彻尾的洗礼,她自此之后便成为了众人皆知的那个疯女人。不过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只是哭晕在了葬礼上而已,又怎么会比到死都蒙在鼓里,不相信最疼爱的小儿子早已死去的布莱克夫人更疯癫呢。原以为消散的执念突然在撕扯着她的神经,如果雷古勒斯能出现在她眼前,如今的她才不会迟钝而腼腆,她想自己一定会狠狠给他的肚子捶一拳头,逼他说出一切——到底给克利切下了什么样的命令,让他坚守至今都不愿透露半个字。
只要想起空荡荡的一切,塞西尔总在恍惚中幻想他们其实还存在,这只是她的两场噩梦而已。
连着喝了好几口,酒壶很快见底,塞西尔反过来将剩下的两滴倒进嘴里,然后艰难地扶着墓碑起身,摇摇晃晃踉跄了一步,便下意识两手抱紧了这块冷冰冰的石头。她自嘲地大笑了几声,用力拍了拍墓碑,拍得手心都发麻了。
“我走了,乖狗狗。”
说罢,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雾色中,月光透过了一滴泪,照在西里斯·布莱克的名字上。
没过多久,第一个意识到塞西尔大约开始酗酒的人是莱姆斯·卢平,自从邓布利多宣布凤凰社总部回归之后,卢平便守在了这里,而塞西尔也将公寓退租搬了过来,外面纷杂的消息乱飞,他们需要在这里汇总所有成员了解到的事情。
穆迪和唐克斯偶尔会留下吃晚餐,斯内普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至于金斯莱在斯克林杰上台后仍然被指派在唐宁街负责守卫工作,他觉得这不算是个坏主意,不用应付后福吉时代中老家伙们和新部长阵营间的冲突,毕竟斯克林杰为了巩固自己的选票,对食死徒采取了一些毫无意义的措施,颁布了一些徒有其表的政策,讲空话的领导者和懦弱的领导者,他们似乎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唯一让金斯莱烦心的是首相秘书的工作太繁琐,他实在抽不开身亲自过来,只能通过守护神传递消息。
大多时候卢平都是一个人在屋子里,他从西里斯的房间挪到了楼下那间,总在一个人忙着写什么长篇大论,每周都要出去借一只猫头鹰。仍然在魔法部工作的塞西尔除了上班之外就是在外面晃荡,多半会在深夜时候带着一身酒气回到格里莫广场。
他们早上会在厨房碰个头,卢平见塞西尔甚至没办法稳住拿茶壶的手,没等他开口询问,对方已经掏出魔杖灵活地用上了悬浮咒。他知道西里斯的离去对塞西尔影响很大,也知道伯恩斯女士被伏地魔杀害的消息更是当头一棒,更知道老奥利凡德被绑架的事情绝不是“已经处理好的问题”,可尽管他什么都清楚,他也没有劝说塞西尔的资格。
在所有人之中有立场劝一个人振作起来的,从来都不会是他莱姆斯·卢平。好比塞西尔明白自己的状态被卢平看透,卢平也明白塞西尔不会没有注意到那些被自己放在一旁从未拆开的信,署名上的字母T实在太好猜了。
于是很默契地,他们同时选择了沉默,就像在一场伟大事业下的个人感受从不重要似的。况且凤凰社成员的任务向来不交叉,谁也不知道同伴在做些什么。
这晚安顿好的莉兹也终于给塞西尔寄来了第一封信,看到班克的那一刻,塞西尔恨不得将这只猫头鹰抱在怀里狠狠亲上几口。难得在晚餐时间在厨房碰见了对方,卢平把烤好的面包还有煮好的浓汤分给了塞西尔,顺便听她轻声念着侄女的信。
亲爱的塞西尔
很抱歉这么晚才联系你,我原本应该在搬到这里的当天就给你写信的,但是最近发生了太多麻瓜袭击事件,我正在帮助我的朋友整理事件信息并分析地点分布,最近刚刚安排完新一轮的巡逻行动,我希望能帮助到多一点无法使用魔法的人。
我的朋友杰姬和帕特里克,就是先前去巴黎度假时跟我和奥利弗在一起的两个人,你也许听说过,电台节目《魁地奇夜话》是他们策划的,我现在就在制作节目的工作室里住着,加上奥利弗,一共四个人。
我们轮替负责刚刚提到的巡逻,节目里还会转播一些求助信息,如果以后凤凰社有任何需求,我想他们也会愿意提供帮助的。
希望你一切都好,我很好,你不用操心。
P.S.也希望你没有再每天喝酒了。
思念你的莉兹
舀了一勺泡软的面包塞进嘴里,塞西尔嘟囔着看向一旁的人:“偷听就算了,你还偷笑。”
“并没有,我只是在喝汤。”卢平轻哼了一声,他对信里的《魁地奇夜话》可太了解了。
“没有就没有呗,”塞西尔继续吃着面包,转头又开口道,“所以你知道这个电台?”
“非常了解。”卢平点头。
“你又不喜欢魁地奇。”塞西尔耸了耸肩。
“但我喜欢他们犀利的角度和真实的态度,”卢平放下勺子,“人们需要一个帮他们说实话的媒介,拥有完全独立的观点。”
“听起来像是伊莉莎喜欢的,”塞西尔应声,抬头与卢平对视,“也像你喜欢的。”
本章私设略多,略多。
栗子和伍德几个人今后就会以电台工作室为阵地做一些反抗伏地魔的事情,在本文中某种意义上算是被卢平启发的,所以才会成为后来波特瞭望台的前身,李乔丹后期也会加入。
算是那个危险时代大家多点自救吧。
总之,周末快乐!
希望多多评论支持,感谢各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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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两口空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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