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用“艾略特”,而是直接叫了她的教名。话一出口,德拉科自己都愣了一下,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他能感觉到父亲投来的、带着探究的锐利目光。
玛丽戈德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称呼的变化。她银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随即恢复平静,对着卢修斯再次微微颔首:“马尔福先生。”
“艾略特小姐,”卢修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目光在德拉科泛红的耳根和玛丽戈德平静的脸上来回扫视了一下,最终落回德拉科身上,语气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看来霍格沃茨的教育,确实让你认识了……一些有价值的人。走吧,德拉科,博金先生还在等我们。”他不再看玛丽戈德,转身继续前行。
德拉科如蒙大赦,又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失落,匆匆瞥了玛丽戈德一眼,便跟上了父亲的步伐。擦肩而过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玛丽戈德也正看着他,那双平静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快得抓不住。
马尔福庄园的书房弥漫着陈年羊皮纸和昂贵雪茄的气息,沉重而压抑。卢修斯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听着妻子纳西莎低声谈论着魔法部最新的风声。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在卢修斯冰冷的灰蓝色瞳孔里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
“……那个艾略特家的女孩?”纳西莎放下精致的骨瓷茶杯,微微蹙眉,“斯拉格霍恩鼻涕虫俱乐部的那个?改良提神剂的混血?”
“就是她。”卢修斯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对角巷遇见了。德拉科的反应……有点意思。”他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
“哦?”纳西莎挑了挑眉,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好奇,“我们的小龙,对那个混血女孩?”
“他叫她教名。而且,”卢修斯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下意识地想挡在她前面,虽然动作很蠢。”他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但眼神却锐利起来,“斯拉格霍恩对她赞不绝口,诺特家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子似乎也对她改良的某种稳定剂配方很感兴趣。听说她在学生和部分教授家养小精灵圈子里口碑不错,价格公道,效果稳定。一个混血,能做到这种程度……她的脑子,确实是个稀缺资源。”
书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纳西莎若有所思:“价值……确实不可估量。尤其在现在这种……微妙的时刻。纯血家族的魔药配方大多是祖传,效果虽强但副作用也明显,改良空间有限。她这种实用主义的思路,反而……”
“哼,”卢修斯轻哼一声,放下酒杯,“价值是一回事。但德拉科……”他想起儿子介绍时那瞬间的窘迫和脱口而出的教名,眼神变得深沉,“他今天在书房门口磨蹭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卢修斯模仿着德拉科那种强装镇定却底气不足的语气,“‘要是……要是非得找个人结婚的话,玛丽戈德·艾略特也不是不行。’”
“什么?!”纳西莎的声音拔高了一瞬,随即立刻压低,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亲口说的?!”
“然后他自己也愣住了,像被自己说的话噎住了,耳朵红得像滴血,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就跑了。”卢修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看来我们的小龙,在他自己都没完全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把人划进他的‘领地’了。虽然方式……还是那么幼稚。”
震惊过后,纳西莎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走到窗边,看着庄园外精心修剪却显得格外阴郁的草坪。“混血……马尔福家从未有过……”她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窗帘的流苏。
“时代在变,茜茜。”卢修斯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算计,“纯血的荣光……正在被现实的阴影笼罩。伏地魔的归来,魔法部的风向……未来充满变数。一个拥有卓越才能、头脑清醒、甚至已经开始建立自己小小‘声誉’的联姻对象,哪怕她是混血……在某些情况下,可能比一个空有头衔的纯血花瓶更有价值。”他顿了顿,灰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冷酷的精光,“当然,前提是她能认清自己的位置,并完全……融入马尔福家族。”
纳西莎沉默了许久。窗外,一只白孔雀拖着华丽的尾羽走过,姿态高傲,却显得有些孤独。她缓缓转过身,看向丈夫:“所以,你的意思是?”
“观察。”卢修斯的手指再次敲击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让德拉科继续接触。看看这个艾略特,值不值得马尔福家为她破例。也看看我们的小龙……”他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是不是真的长大了。”
德拉科冲回自己位于庄园二楼的卧室,反手甩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雕花木门,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刚才在父亲书房门口到底说了什么蠢话?!“结婚”?“玛丽戈德·艾略特也不是不行”?梅林的臭袜子!他一定是被舞会残留的迷情剂熏昏了头!父亲和母亲会怎么想?那个粉毛怪知道了会怎么嘲笑他?!
他烦躁地抓乱了自己一丝不苟的铂金头发,在华丽却空旷的卧室里来回踱步。镶着金边的穿衣镜映出他此刻的模样——脸颊泛红,眼神慌乱,像个做错事的毛头小子,哪里还有半分马尔福继承人的从容?
他强迫自己停下脚步,深吸了几口气,试图找回平日的冷静。目光落在书桌上那根被他摩挲得无比光滑的木头火柴——那是玛丽戈德“赔”给他的变形课作业。他走过去,拿起那根小小的木头,指尖无意识地刮擦着上面的纹路。
“玛丽戈德……”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心脏似乎又被那个名字轻轻撞了一下。舞会上她浅蓝裙摆的流光,图书馆里她安静低垂的眼睫,魔药课她受伤手背上狰狞的水泡,雨雪中她撞进怀里的温软和冰凉……还有对角巷,父亲审视的目光下,她平静却挺直的脊背。
他想起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蠢话,耳根又烧了起来,但心底某个角落,却奇异地没有后悔。只有一种更加混乱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确定感——如果将来站在他身边的人,不是这个总让他失控、让他烦躁、却又让他……莫名安心的粉毛怪,那似乎……才真的无法想象。
这个念头清晰得让他心惊。
德拉科攥紧了手中的火柴,冰灰色的眼睛里,那些惯常的傲慢和浮躁之下,第一次沉淀下某种更为深沉的东西。窗外,马尔福庄园的黄昏降临,阴影笼罩了华丽的庭院。他走到窗边,看着远方逐渐暗淡的天空,第一次没有感到那种属于马尔福庄园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口袋里的火柴贴着他的皮肤,带着一种微弱却固执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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