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离渡

从今天起,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题记

“走了。”瑞吉关上门以后,莉莉轻轻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去还房卡。”斯科皮拍了拍衣服,站起身。

“走了……”他看见莉莉的眼睛有一瞬间有些失神,于是顺手揉了揉她本来就有些蓬乱的头发,“他早晚会来的。”

莉莉沉默了,她并不是没预料到斯科皮会安慰她,只是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忽然空了,不是感情,也不是正在做的事……大概是,对一些意义的想法改变了吧?但斯科皮显然没有思考到这层,他顺手把门带上了,只留下了一个有教养的尾音。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是对世界赐予我的一切恩赐的浪费……她安静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恩赐?和平?衣食无忧?这些,就是瑞吉所说的恩赐吗?她不止一次听大人们闲聊,当年巫师大战的时候怎么样啦,父亲逃亡了一年,打败伏地魔是多么困难啦,食死徒们处理起来是多么棘手啦,尸横遍野是多么令人绝望啦……

直到她把父亲传奇的一生都掰扯了个清楚,直到她把过去一切的历史都烂熟于心——后来的后来,她听着教授们一遍遍地强调:“这里是O.W.L.s的考试重点!”她早就厌烦透了,但要是要她提起笔来写写对这一切斗争的看法,她一定会写上。

“这是过去的传奇,该谢幕了。”

记者们很麻烦,从她记事起就见缝插针地出现在阿尔周围,每天对他们的身高长相评头论足,笑嘻嘻地用棒棒糖收买父亲行踪的情报……还有,他们好像都认定了,她会成为一个职业魁地奇运动员,好像她不表现地完美无缺,就不应该在这个世界立足。

如果说,这些算是恩赐的话……莉莉扎紧了头发,它们不能影响我的人生!她拾缀完了自己,快步走出了房间,我想做的事,从来和这些恩赐无关!只是因为……

拯救弱者,把坏蛋绳之以法,把真相公之于众,这简直酷毙了好吧!

但现实没有让她的意气风发持续超过一分钟,小旅馆上空响起了一个几乎可以称为不怀好意的声音。

“顾客们请注意,魔法部最新行政条款签署,《外籍人士于法兰西游玩法则》已通过,请没有法国公民证的旅客,在24小时内收拾行李,离境不及时的游客,将被按时遣返……”

“什么?”前面房间的门忽然掀开,是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开什么玩笑?我们的合同怎么办?”

“就是啊!”另一扇门也突然打开了,这位还穿着一身的浴袍,“我报团的时候可没说过计划泡汤了怎么办!”他身后又有个吵吵嚷嚷的声音怪叫道:“我就是,不太平不太平!叫你别上船!看,什么事都没干成,钱又打水漂了吧?”

莉莉走到柜台前的时候,看到另有几个一眼看就是刚冲来的打工人:“小姐姐,行行好,宽限一些时候吧……我们的事儿,实在是一时半会办不完的啊……”

柜台上的女服务员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彬彬有礼地答复:“先生,这也不是我们的本意——我们也是想赚钱的呀,就是通知实在紧急,这样吧,你们先把昨天的房间费付一下……”

“抗议!”后面有几个满脸横肉的人嚷道,“简直是岂有此理!叫你们经理来!”

“先生,”另一个火急火燎的男人看上去就是酒馆的主管,“您要是不满的话,大可以去市政府面前闹,出门左拐走十分钟就到,我们店是小本经营,管不了这些政策。顺便提一句,昨天凌晨,枪决了好几个……”

他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哄闹声忽然停住了。

“难怪……我昨天半梦半醒听到了枪声……”一个小个子的女孩小声说着,外籍的人们操着乱七八糟的口音,像怦然爆炸的爆米花,一哄而散,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堪称惊恐的表情,七手八脚地来回窜逃。

“完了!魔法部真的不做人了!”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嘶吼,一下子撞倒了柜台前的装饰物,手忙脚乱地把一眼能看见值钱的东西塞进自己的腰包,“是法国人欠我们的!你们问自己的政府要损失吧!”

“先生!小姐!”柜台前的那位简直要急哭了,“你们不能这样!我们也是受害者啊!”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的八百万都冻结了,我也得吃饭啊,你说是不是?”

混乱中莉莉瞥见站在墙角四处张望的斯科皮,赶忙一把抱住他,上下打量了他一阵:“没事吧?他们还让你赊账吗?”

“从母亲的账户上扣了钱,先垫着,”斯科皮又看了一会人群,乔果然气喘吁吁地挤了出来,一边埋怨道,“莉莉——你跑地,也太快了吧!”

“东西都带上了吗?”斯科皮看了两人一眼,他们默契地点了点头,“抓紧我的手,莉莉。”他再一次用那柔和的,几乎能让人忘记周遭一切骚乱的眼神看向莉莉,“千万别松开。”

紧接着,一阵窒息感流窜到了莉莉的四肢百骸,好像心脏都被空气抽打地不能跳动了,这样的局促持续了将近半分钟,等她适应了这些眩晕感,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他们三人站在了刚到巴黎时的街道上,斯科皮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莉莉见状,赶紧扶助他,少年朝她微微一笑:“还是第一次带着人幻影移形呢,果然有点勉强啊。”

“就算你不拉着我,”莉莉懊恼地扬起眉毛,“我也是有办法到这里的!真是的……”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还好没有人分体,你知不知没训练过,风险有多大!”

“我这不是,有点着急嘛。”斯科皮惯常地伸手想揉揉她的头发,被莉莉毫不留情地把手打掉了:“别摸啦,头都要被你薅秃了!”

“喂,我说,”是乔打断了这对小情侣的打情骂俏,“我们也不方便在法国呆下去了吧?现在怎么办?还是走水路吗?”

“旅馆怎么办?”莉莉着急地说,“看起来已经乱成一团了,那位小姐——”她意识到自己不是很有说服力,但是缓口气定了定神以后,她还是觉得必须要说出口,“她对我们挺好的……她对所有人都不坏,我们应该去帮她。”

“……”乔挑了挑眉看她,“莉莉,你是认真的吗?”

“我当然是认真的!”她几乎要跳起来了,“拜托,他们也算是帮过我们忙的,也不是十恶不赦的混蛋,他们……不应该损失这些。”

“莉莉,”斯科皮严肃地说,“我们需要放下。”

“斯科皮!”莉莉执拗地说,“我们不应该见死不救!”

“他们不会死,这就够了。”斯科皮缓缓立直了身体,继而恢复了一贯温柔的语气,“法兰西已经乱起来了,太多人需要拯救了,一个一个来,是来不及的。”

我只能救,我最重要的人。他这么想着,眺望着画展的方向,父亲、母亲,你们是不是早就功成身退了?

“莉莉,”他忽然抓住了莉莉的肩膀,“你之前说,来找我之前,是从三强争霸赛的现场直接离开了,那冠军的颁奖礼呢?”

“颁奖礼?”莉莉一愣,是的,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差点把对爱洛的承诺给忘了个干净,“我托了爱洛,”她底气不足地说,“我说去去就来……”

啊,该死,这“去去”如今也快要五天了。

“莉莉,”斯科皮迅速分析道,“我们不可能是唯一被赶走的外国人,霍格沃茨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呢?这么多人,根本就不可能在24小时之内全部撤走。”

“先回比利牛斯山。”莉莉咬着牙说,“至少,不要辜负爱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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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共2752

巴黎的火烧起来了,再也不是美好的留恋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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