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梅森咬牙切齿的回应安奇芬。
不会……?怎么可能?他不是都成年了吗?明明看上去学业有成的模样,连他那个讨人嫌的舅舅也会,他怎么不会?
“兰登克莱恩那个老家伙根本就不会呼神护卫,是家养小精灵在偷偷帮他!”安奇芬还未问出口,就被梅森截了先。他看安奇芬的眼神就像在盯着仇人一样,嘴角慢慢扯开,笑意像刀锋划破薄纸,眼底却凝着冰,“维瑟若,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了,说点遗言吧,好让格温给我们收尸的时候不会那么痛苦。”
“……呼神护卫!”银白色的蝴蝶从安奇芬的魔杖尖端迸出,驱散了那只摄魂怪。梅森颤巍巍地站直,牙齿白森森地露出来,咬肌绷紧,仿佛在嚼着什么无形的东西。他笑得很轻,几乎无声,可那笑声却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点嘶哑的颤音。
“你早就该这样。”他语气很是轻蔑。
“未成年巫师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何况魔法部的人就在这里。”安奇芬眼神也冷冰冰的。
“原来你这么有原则。”他嘲弄般开口,仿佛在暗示安奇芬曾与自己进行过“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以为你会呼神护卫,喂,我这是在相信你,结果……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安奇芬尽量让自己显得没这么生气,强颜欢笑地看向梅森,“所以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兰登也不会?”
“你在用什么立场询问我?”梅森唇角微抬,却不是笑,而是一种近乎优雅的讥诮,“我有资格告诉你么?”
“……就这样吧,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宛如一盆冷水铺天盖地砸向女生的全身。安奇芬攥紧拳头,转过身,向草丛外面走去。这种油盐不进、自大狂妄的人还有什么值得她去劝慰的?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不近人情,安奇芬只觉得自己好心当做驴肝肺……这个人,比当初刚认识的米切尔还要恶劣……
“安妮!”
啊,是格温的声音……安奇芬低着头向前面走去,刚踏入草丛,就撞上了一堵人墙——那人戴着黑色的面具,身形高大,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安奇芬发觉自己动弹不得,那人已经举起魔杖对准她的眉心——
“喂!!!你往那里走做什么!!!”
后背一阵酸痛,她的膝盖突然软了下去,像被抽掉骨架的提线木偶。而她的身体却以某种奇异的缓慢倾倒——先是瞳孔扩散成两潭死水,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最后一道阴影,然后整个人像被风吹折的芦苇,直直倒在地上。安奇芬散开的长发铺成黑色蛛网,右手还保持着握住魔杖的姿势,五指虚张,仿佛要抓住空气中某个看不见的支点。
“你晕倒了。”
“……什么?”睁开眼睛的安奇芬还心有余悸,心脏狂跳不止,惊慌失措地向四周打探。此时此刻,她坐在一个陈旧、有年份的小木桌旁,对面坐着一脸惬意的维塔,桌子上的茶杯里正冒着热气,“我不会死了吧?”
“我还没熟悉到可以出现在你走马灯里的份上。”维塔吹了吹茶杯里滚烫的红茶,轻抿一口,发出舒服的呢喃,“恭喜你,躲过了黑巫师的致命一击。呼……热茶还不错。”
“所以……这里是梦境?”维塔不置可否,安奇芬松懈下来,绷直的背一点点塌下去,一向不大喜欢的热茶都被她喝进肚子半杯。夕阳已经垂在山尖,暮色一点点蚕食着最后一片橘红,远处的村庄升起几缕炊烟,被晚风轻轻拉长。那股晚风轻柔地拍打在安奇芬的脸颊上,睡意渐渐笼罩全身,她打了个哈欠,找上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趴在小木桌上,“吓死我了,多亏你救了我……”
“哦,不是我。是那个狡猾的梅森克莱恩。”维塔立即推脱不属于自己的赞扬,咧开嘴,露出了她的小虎牙,“只不过他救人的方式……很耐人寻味。”
“什么……”安奇芬呢喃着,困意越来越深,维塔的身子也逐渐消退。她走到女生身边,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留下一句话——仿佛一道魔咒:
“晚安,做个好梦。”
再次睁眼,窗帘缝隙透过的光径直打在安奇芬的脸上。背上还是一阵酸痛,她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起来,努力睁开眼睛端详四周:一个没有摆放任何书籍的书架,一张整洁干净的桌子,一张黑白条纹的床。这便是这个房间的全部。她艰难的逼迫自己下床,披上一件外套,打着哈欠推开房门,门把手上还有些灰尘,看起来很久都没人居住。她慢吞吞地走向餐桌,和正在吃吐司的格温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她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无意间看到玄关的衣帽架上挂着一条熟悉的红色围巾,是去年圣诞节送给梅森的礼物。
“现在是下午一点,不早了。”梅森穿了一身家居服,从安奇芬身后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串葡萄,“你连中饭都没吃到,我就大发慈悲,给你一颗吧。”
“我不要。”梅森仿佛把昨天闹得不愉快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安奇芬转过头,拒绝了这份好意。
“别听他胡说,他留了饭菜,我去给你热热。”格温拿起吃完吐司的盘子,无奈的摇摇头,那走进厨房的背影也越显得□□,伟大……还得是格温靠谱啊!
“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见格温已经离去,梅森径直坐在他的位置上,将葡萄一颗颗放进玻璃碗里,啧啧叹气,“唉,我救了你一命,结果当事人这么不领情。要是晚了一步,那个黑巫师马上就要对你下不可饶恕咒,后果可想而知。”
“在之前我也救了你,一码归一码,我们扯平了。”安奇芬用勺子搅动面前玻璃杯中的牛奶,小漩涡在她眼睛里慢慢停止,她将其送入口中,吞进肚里时,然后胃里也翻江倒海的。不舒服。她皱了皱眉,把牛奶推远。
“这不是一码事。快要死和一线生机是不一样的。”梅森向后靠去,惬意地闭上眼睛。
“……那为什么我后背会这么痛?”安奇芬早就想问这个问题。她调整坐姿,尽量让自己不这么难受。
“因为我先他一步把你击倒了。”梅森向嘴里送了一颗剥好皮的葡萄,轻描淡写地说出让安奇芬目瞪口呆的话——
“一个昏昏倒地,巧妙的转移了黑巫师的注意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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