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在森林的上空蔓延，先是染上了一片鲜红，几次变化后，变成了昏暗的黑。
除了夜行鸟类的呼嚎声之外，还有另外的呼喝声在某一个角落里此起彼伏，他们毫不在意周遭环境的变化，灵活地运用着周遭的地形，试图成为今天的赢家。
“你的速度退步了，果然是在屋里待太久了吗？！”艾斯随手将折断的铁管扔到一边，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破口，刚刚铁管崩裂的时候有一角戳到了额角，不过这也只是皮外伤罢了。
相较之下，莉娜的情况更狼狈一些，她在对练的时候更习惯于赤手空拳，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肩膀此刻已经青肿起来，让她的动作略有些僵硬。
他们之间对练的次数并不少，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让对方受伤，今天却莫名打出了火气，谁也不肯让谁。
莉娜猛的侧身躲开了艾斯踹过来的腿，反身一个旋踢，直接将他的身体踹了出去，周遭的草地此刻有些湿润，混合着泥土，让艾斯脚下陡然一滑，身体瞬间矮了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从专门清理出的空地一路移动到了森林中，这里杂草丛生，根本不适合用来练习。
“遭……”下意识地一声刚从艾斯的嘴角冒出来，他的身后就传来了一股力道，借着他不稳的动作用力压了下来，不给他翻身的机会。
地上传来一声重响，艾斯下意识闭上眼睛，因为跌倒的地方是一个小坡，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动作一起下滑了一段路才停住。
身上压着的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艾斯睁开眼睛，月色从头顶投下来，他一时间有些看不清背光的面容。
那双有些粗糙的手掌正虚放在他的喉咙上，随着急促的喘息声，时不时触碰到他的皮肤上。
“怎么样！”莉娜的脸颊猛然靠近，她灿烂的笑著，牙齿白生生的，能看到一截舌尖。原本潮湿的头发早在奔跑和争斗中变干，此刻又被汗水打湿，正散乱地披下来，有些垂到了艾斯的胸口，“最后还是我赢了！”
艾斯盯着莉娜看了两秒，突然坐了起来，把莉娜的手掌从脖子上扯下来，主动凑过去又观察了两秒，才挣脱禁锢站起来。
“你以后还是多像现在这样笑笑，更好看。”难得艾斯并没有一开口就提到比试的结果，猛然听到这样的话，莉娜愣在原地，她的胸口还在快速地起伏，脑子完全沉浸在搏斗时的每一次闪躲攻击上，一时间竟然没法理解艾斯的意思。
不过艾斯也没有等她理解，只是伸出手，猛的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别得意，再过一年赢得一定是我。”艾斯笑了起来，他抬手扣了扣已经凝固在脸上的血痂，抬头仔细看了眼逐渐被乌云笼罩的月亮，“今晚估计要下雨，快点走吧。”
“嗯，嗯……”莉娜还想着刚刚那句话，总有一种剧烈的违和感让她有种冲动，不停地侧过脸，观察艾斯的状态。
这已经是他们认识的第三年了，因为总是聚在一起，莉娜下意识忽略了身边人的成长，现在仔细观察才能看出，之前只到她腰附近的男孩，现在似乎已经比她胸口还要高了。
小孩子长得真快啊，好神奇。莉娜在心中微妙的感慨着，她都有些不记得自己不断长高的那段时间了。
“啊……”一滴水珠砸在莉娜的脸上，冰冷的感觉让她瞬间拖回思绪，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四周。果不其然，原本还清风明月的夜晚突然被小雨笼罩，眨眼的几个瞬间过去，周围就已经是密集的雨声了。
他们现在距离任何可以居住的地方都很远，眼见着雨似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莉娜犹豫了一下，伸手拽住了艾斯的手腕。
“先躲躲雨再走吧。”身体再好她也不想赌一把，看自己淋了冰冷的春雨之后会不会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家里的床上度过。生病的时候人最容易胡思乱想，这么多年莉娜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生病。
顶着噼啪作响的雨声，他们一路跑到一个熟悉的山洞内。其实这里根本说不上是山洞，只是两块石头互相交叠抵在一起，虽然前后都通风，但好在避雨不是问题。
“嘶……”莉娜小声地抽了抽气，蹲下来望着潮湿的地面开始走神。寒冷让她之前所有短暂抛在脑后的工作又回来了。虽然她还是会去参加面包大赛，但是缺了最关键的特点创造，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成为冠军。
肩膀上突然传来了一些带着体温的重量，莉娜抬头看了一眼，艾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了外套的衬衫，顺手盖在了她后背。
“你看起来一直在抖。”艾斯耸耸肩，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像狗一样甩了甩头发，随后才发现莉娜始终没有移开的视线，“怎么？”
“艾斯，看起来长大了很多。”
“这不是肯定的吗？”他哈了一声，用手在自己的头顶划了划，“你难道一直没注意到我的身高？而且这都几年了，怎么可能没长啊。”
“因为都是低着头看的也没什么区别……”莉娜低下头小声地嘟囔着，她还是觉得很奇妙，明明之前还是脾气不好的坏小孩，最近什么都在变。
艾斯的眼睛眯了眯，这话听着格外具有挑衅意味，他干脆蹲下来，和莉娜一个姿势看着外面的雨逐渐变大，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你也要去伟大航路吗？”艾斯突然开口，却没有朝她那边看，只是托着脸颊，“我以为你准备在这个地方待上一辈子了。”
莉娜想到了这段时间的变化，似乎也不只是他而已，于是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是啊，听说那里有完全超乎想象的景色，还有各式各样来自不同海域的人，我很想试试看能做出什么样的面包。”
艾斯的脑袋猛然朝下晃了一下，无语地抬头，“怎么又是面包，都已经到伟大航路了，应该吃一点新鲜的东西吧？”
“嗯？我做的面包不好吃吗？”
“不是，”艾斯挠了挠脸颊两侧的头发，显得有些郁闷，“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既然你也准备去伟大航路，那到时候我们比一比谁先到达新世界好了。”
“艾斯，你要明白一件事情。”莉娜又摆出了最招牌的温柔微笑，但艾斯和她相处久了，总能从中看出一些嘲讽或者不好的意味来，“我是一个面包师，如果我进入伟大航路，是走正道哦。”
绝对会比你快。莉娜眼睛里毫无掩饰地透露出这个意思。
“……”艾斯看着她隐藏在文静外表下的张扬，露出了一个坏笑。
一只粘稠的软体动物被树叶隔着，极其自然地送到了莉娜的脸边，作为一名优秀的面包师，莉娜的鼻子也很好用。她能清楚地闻到面前的东西传来一股黏腻的腥味，带着泥土和雨水混杂的气味，令人厌恶。
这是她住在潮湿的海边，如今面包店的最大敌人，一只粘稠的蛞蝓！
“啪——！”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动，艾斯抽了口气，感觉自己的手像是受到了重击，等注意到的时候，眼前的手中早已空无一物，他的视线四处找了好久，大概在夜里目力所能及最远的地方，看见了一坨蠕动的黑影。
身边莉娜的呼吸明显要急促一些，她盯着艾斯捧过蛞蝓的手指，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将他一起扔出去。
“果然你是个女性呢。”艾斯假装无事地将已经红肿起来的手掌藏在身前。
“我的确是女性，但可惜这并不是恐惧。”莉娜的微笑更加如沐春风，她朝着艾斯凑近了一些，黑色的眼睛几乎像是在黑暗里发光，“如果我在店里也发现有刻意丢进来的蛞蝓，我会捉满一屋子的树水蛭放在你的屋子里。”
艾斯的后背瞬间炸起一层汗毛，他将上半身努力后仰，试图避开莉娜充满威慑力的眼神，最后干脆背对着莉娜转过头，随意地挥了挥手，“知道了，不会干的。”
过了几秒中的沉默之后，艾斯又若有若无地补上了一句，“路飞喜欢抓着这些东西乱跑。”
莉娜顿时想起路飞的确有抓着各种甲虫冲进自己的面包店过，她陷入了思索，是不是要给路飞一些压力，让他没有时间玩弄虫子才行。
下雨的声音在他们的交谈声中逐渐变小了一些，莉娜伸手出去感受了一下，确定这应该是可以冲回去的程度了。
身上的汗水混杂着雨水，让人有些不舒服。莉娜拽了拽自己的领口，有些身体蒸发的热气见缝插针地钻了出来。
回去又要麻烦玛琪诺小姐了，今天第二次洗澡。莉娜这么想着站了起来，低头拍了拍艾斯的肩膀。因为艾斯的衬衣下面只有一件贴身的背心，触碰到还带有一丝潮湿的肩膀，她温凉的手掌和艾斯较热的体温形成了对比。
这难道是小孩天生体热？莉娜这么想着，感觉像是冬日里的热水壶，一时间没有把手指拿开。
不过猛然被冻了一下的艾斯就没那么乐意了，他用力地缩了缩脖子，站起来的时候还用手摸了摸肩膀温度不同的那一块皮肤。
“要是随时能用上火也挺好，起码衣服能烤干一些。”艾斯接过莉娜递过来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和莉娜抱怨，“说不定新世界有时刻冒出火花的新奇东西。”
“你不是不喜欢火？”莉娜用手顶在头顶上，一边说一边冲进雨中。
“相对来说，如果能真的那么方便的话，一点小火花也行！”
明天还会再更一章，但是后天要出去玩，估计不更新，如果不更新会挂个请假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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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雨中的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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