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其他人识趣地散开了，拉嘉站起身示意托特给自己带路，两人一起离开工厂，走向更靠近鱼人街中心的居住区。托特不安地环顾四周，拉嘉感应着哈蒙德确实已经游远，开口说道：“没人在注意我们了，托特先生。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托特在片刻的惊讶后踌躇了一会儿，问道：“拉嘉……老大，对暗夜审判的事……你有什么打算吗？”
“你在意这个。”拉嘉在护目镜下习惯性地转动眼珠。“刚刚弗拉斯先生提到这个时，你就有些坐立难安。”
“……几年前我参与过这个。”托特的声音沉闷下去。“其实，在王国颁布关于跨种族输血的禁令后，为人类献血的情况几乎绝迹了。干部们呼吁我们去‘审判’谁，都是源于他们自己的决定。我参与的那次暗夜审判，目标是个在港口开杂货店的老板，我小时候还去他家偷过吃的……算了，这些不提也罢。那天是达摩先生说，那家伙对人类客人笑眯眯的，看起来很碍眼，所以要接受惩罚。于是我们蒙着面，在半夜潜入岛上，点燃了那座店铺……我跟我现在的老婆凑合过了几年了，一直没敢要过孩子。我现在一听到小孩的哭声，就会想起那天在火中听到的小孩哭喊。一想起那天的场景……我至今都会做噩梦。我现在已经搞不清楚了，我该仇恨的到底是谁，要去惩罚的到底是谁，谁是同伴，谁又是敌人……但我不敢去问，也不敢停下，因为我怕……我怕最后得到的答案是……我迄今为止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暗夜审判是错误的，但没有人会因为一个错误就变得毫无意义。”拉嘉说着停下脚步，转向托特。“我会阻止这种事继续发生。多谢你们告诉我这些……鱼人街有许多仇恨都指向了岛上的同族。这是因为人类更加遥远，你们时刻都能攻击到的只有同族吗？还是因为……就像人类在陆地上拥有着他们没有的天空一样，他们也在岛上拥有着你们没有的空气和阳光，所以他们才变成了你们嫉恨的对象？”
“……有可能吧。”托特沉默了半晌，模棱两可地回应道。“我是年轻时为了倒卖沉船宝物才开始在鱼人街活动的，之后不知不觉就被困在这里……或者说，是我留在了这里。当我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在鱼人过于渺小时已经晚了……我没法在这里给自己争得足够得体的一席之地，也没有足够的资本回到岛上重新开始。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道理我都懂，但我从这里仰望岛上时依然会觉得嫉妒又不甘心……同是龙宫王国的国民，凭什么我们就没法光明正大地分享那块天空啊？霍迪老大的野心我其实并不在意，我加入新鱼人海贼团，无非是想要跟着他们的侵略计划重新成为岛上的居民罢了。”
托特昂起头，拉嘉随着他的动作感受着鱼人岛投下的光芒与温度。她在这里仅仅待了一天，就对前一天在岛上的记忆恍如隔世。那么一直生活在这片昏暗与污浊中的人又会有着怎样的感受呢。
跨过弗拉斯所指的广场，又离开主干道穿过交错复杂的胡同，托特终于在一幢矮房的门前驻足，他刚刚握住门把手，门就被猛地推开了。一个个头不大、长着宽大背鳍的女性鱼人一把揪住托特的衣领把他拽进屋里，不依不饶地骂道：“这一天你跑哪儿去了？！你不知道现在正有个入侵者要篡新鱼人海贼团的位？我都准备好明天上街收你的尸了！”
“抱歉，打扰了。”拉嘉在托特身后屈指敲了敲门。“我就是从新鱼人海贼团手中夺取鱼人街的那个……‘外来者’。托特先生完好无损，请放心。”
女人一下子陷入安静，她推开托特，戒备地抄起门口的渔叉，质问道：“你是谁？来我们家有什么目的？”
“鱼人街的新首领，西卡.拉嘉。”拉嘉摘下帽子微微弯腰敬了个礼，又将帽子按回头顶。“作为首领，我觉得我有必要了解尽可能多的鱼人街的居民的想法。所以我找机会和托特先生聊了聊。”
“……你想了解我们的想法？”女人挤出一声吐泡泡似的哂笑。“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你跟着我家男人来我家，要不是想偷腥……鉴于我不觉得我家这老头对你这种小姑娘能有什么吸引力，我只能想到是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你来找我们灭口了。”
“冷静点，黛丝。”托特试图劝阻。“她和霍迪他们不一样，今早就是她从干部手里救了我……我觉得我们真的可以相信她试试看。”
“哈，你又开始发挥你那所谓的浪漫直觉了？当初你哄我跟你结婚时，加入新鱼人海贼团时，开始往家里带那个小药片时……都说今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结果呢？孩子生不了，收入没改善，你还染上一大堆新毛病。”黛丝紧蹙凸出的眉头，露出似笑非笑的嘲讽神色，随后她把脸从托特的方向转向拉嘉，表情变得严肃下来。“如果你真的打算为我们着想，那就不要纠缠我们了，我们给不了你想要的。你去找岩礁巷的芭芭拉吧。如果你真的是那种值得我们相信的人，你想问我们的问题她一定都能回答。”
这一章又是没什么营养的拉嘉和鱼人街居民唠嗑。以我的拖沓程度没准还要再唠上几章。
原本黛丝和拉嘉还会多吵几句，但因为太唠叨太没逻辑到我不知道如何收尾的地步所以删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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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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