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起(二)

佩尔是萨琪雅养的一只大白熊犬。

每天,萨琪雅都会让佩尔去信箱里看看有没有信,有的话佩尔会叼过来给她。

今天佩尔没有出现在她床头。

所以萨琪雅发现佩尔死了。

陪伴了她八年的佩尔,死于器官衰竭。

那个时候她很想见到贝克曼,她想带佩尔一起去见贝克曼,可是外面太冷了。

她怎么舍得让佩尔受冻?

于是,她一个人去找了贝克曼。

贝克曼派人把她送回了家。

萨琪雅披着新买的外套、穿着新买的鞋子,她看见了佩尔的尸体。

好奇怪,现在的她为什么不会难过?

佩尔去世,家里最难过的是贝克曼的母亲,老太太抱着冰冷的佩尔,不肯松手。

无论仆从们怎么劝都劝不动。

“我来吧。”

仆从让路,萨琪雅走到老太太身边,蹲下说,“让佩尔去地下世界玩好不好?”

她指着庭院里的一棵桃花树。

她打算把佩尔的尸体埋下桃花树下面,因为那是佩尔最喜欢的树。

“地下世界?你骗人。”

“一万米的天上有空岛,一万米的海底有人鱼岛,地下……当然也有地下的岛屿。”

以前的萨琪雅并不擅长撒谎,一撒谎她的整张脸都会红,哪怕是涂满了白色的粉。

老太太狐疑,但她无法从萨琪雅的脸上找到任何说谎的痕迹。

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

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老太太开始相信有地下世界,她想着年轻人知道的东西肯定比她这个老人家多。

佩尔闹脾气不说话也不肯吃饭,肯定是想去地下世界玩。

“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嘛。”

老太太终于肯松开手里的尸体,仆从们如释重负。

萨琪雅亲眼见大白熊犬下葬。

睡个好觉吧,佩尔。

萨琪雅回到屋里。

从回来到现在,她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难道是药水失效了?

萨琪雅打开保险柜,拿出了里面的一瓶药水。

萨琪雅没有心。

她也想像正常人一样,拥有喜怒哀乐。

这种药水能让她短暂地具备正常人所拥有的感情。

不过,拥有感情后她从来没得到过什么。

如今她失去了佩尔。

萨琪雅面无表情地放回了药水。

今天的邮箱里有信件,写信的是祗园,祗园以前和她一起在花街长大,之后她们分开了,祗园加入了海军,而她跟了贝克曼。

外界的人都以为她是贝克曼的情人,只有祗园知道她和贝克曼之间是合约关系。

她们两个女生之间经常交流小秘密。

“……我真是服了!库赞那个王八蛋每天都在练军舰沙包,吵得让人睡不着觉!!!还有萨卡斯基那个混蛋,每次跟他一起执行任务,老娘花了两个小时精心化的妆,不到半分钟就热花了!!!最最最讨厌的还是那个死波鲁萨利诺,妈的,三番五次从我这里挖人去科学部——操!他怎么不去海贼那里挖人???”

萨琪雅隔着纸张都能感受到远在海的那边祗园的怒火。

每次祗园来信,有一半是在吐槽海军里的臭男人。

“你最近过得好吗?”祗园信里另一半内容则是询问萨琪雅的情况,“贝克曼那个家伙没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吧?哼哼,他要是敢对你做出格的事,老娘立马带着军舰杀过来……对了,这次依旧是老时间老地点哦~”

祗园每年都会路过这里一次,如果她想,祗园就会带着她离开这里。

从前人微言轻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是海军少将。

只有她还在原地踏步。

萨琪雅将信折好,抬头看向天空,偌大的庭院是牢笼,而她心甘情愿在牢笼里。

她是自愿做了爱情的俘虏。

“佩尔,你有没有怪我不让你见祗园?”

当初祗园和她一起养的佩尔,她们捡到佩尔的时候,可怜的小流浪狗才一丁点儿大,还发着发烧,喂了几个月后,佩尔十分争气地蹿个儿,成了名副其实的大白熊犬,面对海贼的时候也不惧,能咬下对方一大块肉来。

祗园走的时候没带走佩尔,而是把佩尔留下保护她。

佩尔,威风凛凛的大白熊犬,站着的时候能有她的肩膀高,死的时候,却不及她的膝盖。

萨琪雅坐在桃花树下,她好像出现了幻觉。

她听到了大白熊犬的声音。

贝克曼回来了,牵着一只大白熊犬。

他没送她回来,原来是去找狗了。

要找一只和佩尔差不多的大白熊犬不容易……可是,佩尔就是佩尔,哪怕是一模一样,也无法代替佩尔。

佩尔生前最喜欢贝克曼了,每次贝克曼回来,佩尔总要围着贝克曼转。

佩尔把贝克曼当父亲。

贝克曼却是找了一条别的狗。

“佩尔已经下葬了。”萨琪雅面无表情说。

“嗯,寿终正寝,死的时候没有痛苦,挺好。”贝克曼摸了摸花了大力气找来的大白熊犬,这只大白熊犬和佩尔一样温顺,但和佩尔不同,这种温顺是害怕。

它在怕贝克曼。

“赶时间用了点不太温和的手段……好了好了,我是坏人。”

贝克曼松开牵绳,得到自由的大白熊犬并没有到处乱跑,它一动不动蹲坐在原地,漆黑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向并不喜欢它的女主人。

“给我养?”

“你若不想,就交给仆从。”

贝克曼每次待在庭院里的时间并不久,如果没有事找他,他可以一直呆在外面不回来。

兴许是因为佩尔死了的缘故,这次贝克曼破天荒地想带她散心,“今年过生日你想去哪里玩?”

马上月底是萨琪雅的生日。

“这个月……下个月再说吧。”萨琪雅脸上挤不出半点表情。

她实在是累了。

每年祗园都会在她生日的时候来这里,如果她想走,祗园就带她走,如果她选择继续留下,她就跟贝克曼一起过生日,有的时候贝克曼并不会带她去过生日,她就会在庭院里过,有佩尔陪着她。

贝克曼带她去哪她就去哪,而这一次,贝克曼竟然问她想去哪里。

等到下个月,贝克曼会发现她已经离开了。

她并不是贝克曼的完美情人。

她不止会索取,还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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