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过的。”阿尔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她捏着银戒的手指微微用力,“——过去。”
阿尔没有抬头看对面的罗宾,只是盯着指尖那枚银戒,戒面反射的烛光在她眼底晃了一下,又迅速暗下去。
一样的。
她在心里无声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钝钝的疼。
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舌尖尝到一点淡淡的涩味,像是多年前那个没有火的雨夜里,溅进嘴里的雨水的味道。
是和罗宾每次沉默时,藏在她眼底的那团东西一模一样的。
黑暗的遗憾。
而那过去,就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没有火的雨夜。
罗宾张了张口,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连挣扎都做不到的过去,阿尔陷得只会更深,那些她不敢细想的黑暗,在阿尔的领域里,是一丝缝隙都没有的永夜。
而她自己,不过是侥幸逃过一劫,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常常不够。
所以她什么安慰都说不出口,什么承诺都不敢给。
太假了,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
阿尔抬起眼,看向罗宾。
她的眼神很平静,没有眼泪,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
罗宾的心猛地一沉。
她忽然明白,那个下午,阿尔话里的真相。
——阿尔不是不能解脱,是她不想给予自己解脱。
她宁愿抱着那些模糊的记忆,守着那份“必须记住”的执念,哪怕让自己变成连情绪都感知不到的空壳。
“那么你为什么……”
改变了主意?
银戒突然落入了她的掌心。
很轻,触到皮肤时,罗宾甚至觉得指尖轻轻麻了一下,让她蜷了蜷手指,把那枚戒指攥得更紧了些。
为什么是现在?
甚至要把什么东西递给她?
“我看见了你,你也看见了我。”银戒还在罗宾掌心发烫,她听见阿尔继续说,“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
罗宾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她攥着戒指的手指又紧了紧,金属的凉意嵌进掌心。
罗宾知道阿尔说的“看见”是什么,透过彼此眼底的旧疤,看见那些被过去缠得喘不过气的夜晚。
“明明我们是一类人,都是被过去缠着不放。”阿尔说到这里时,目光落在罗宾脸上,没有移开,像是在确认她的反应,“但是,你走向了另一条路。”
“我很好奇。”
你会指引我,见到怎样的未来。
这句话没说出口,却随着阿尔的动作,漫进了罗宾的感知里。
罗宾忽然觉得后颈的汗毛微微竖了起来,鼻尖似乎多了点阿尔身上独有的味道:是晒干的草木香混着一点淡淡的诡异味,一点点往她的皮肤里渗。
阿尔伸出舌尖,轻轻舔过虎牙的顶端,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野性,像是在回味什么,又像在确认什么。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心底那点躁动又翻涌起来,比刚才更甚。
然后,阿尔笑了。
刚才那点漫不经心的野性尚未完全褪去,反而平添了几分勾人的意味。
「我开始期待你,告诉我答案。」
那个我至今无法回答的结论。
她打了个很轻的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湿意,阿尔眼底的光淡了,又回到了那种什么都没有的状态。
罗宾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阿尔的发旋,眉峰蹙了一下,又很快松开,眼底浮起一层若有所思的沉静。
“你这价格太离谱了!”娜美的声音又提高了些,“我们最近修船、买补给已经花了不少贝利,哪还有闲钱付这么高的雇佣费?”
索菲亚像是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抬手撩了撩被风吹到脸颊的碎发,另一只手从防雨披的内兜里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显然也提前准备好了反驳。
娜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视线在那张清单上扫了一圈,又飞快地移开。
她当然知道索菲亚的意思。
说是“雇佣”,其实哪里是真的要收贝利?不过是想给阿尔一个留在草帽海贼团的理由罢了。
以“雇员”的名义,能让阿尔名义上被“约束”在船上,不用再担心她哪天突然觉得“没意思”,就悄无声息地跑路。
娜美咬着笔杆,眉头皱得更紧,可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她沉默了几秒,拿起笔在合同的“薪酬”那栏狠狠划掉自己之前圈出的数字,改成了索菲亚提出的金额,只是在“雇佣期限”后面加了一行小字:“待债务结清后,可协商续约或解除合同”。
她嘴上是硬,心里却还是给阿尔留了余地,怕真把人“绑”得太紧。
写完,她“啪”地把笔扔在箱子上,语气还是硬邦邦的:“行吧,就按你说的来!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她干活不认真,我可是会扣钱的!”
索菲亚低头看着合同上那行添上去的小字,拿起笔,然后在“甲方”的位置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清秀却有力。签完后,她把合同轻轻推到阿尔面前,声音放软了些:“成交。”
收敛起凶狠的阿尔低头看了眼合同上的字,眼神还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在索菲亚递过笔时,伸手接了过来,在“乙方”那栏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娜美看着那份签好的合同,心里清楚得很:索菲亚哪里是在“争取胜利”,分明是在帮阿尔找一个留在船上的理由。
她哼了一声,伸手把合同收起来。
她才不会承认,刚才看到阿尔签字时,心里松了口气呢。
毕竟也是相处了这么久的同伴,如果只是因为同伴有麻烦了,她们没有办法解决,就这样纵容她离开,怎么可能?
索菲亚收起笔,走到娜美身边,轻轻撞了下她的胳膊:“谢啦,娜美小姐。”
娜美白了她一眼,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给你打折!下次买地图,该多少钱还是多少钱!”
乔巴圆溜溜的眼睛望向娜美:“所以,阿夏要留下来了吗?”
“不,”娜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前提是我们能解决她的小麻烦。”
也不知道是什么小游戏,连阿尔本人都十分忌惮。
“只是游戏而已,”路飞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和平时没两样,“很快就能解决的。”
就像当初为了罗宾,他敢站在司法岛上喊出“我要让她活下去”,现在为了阿尔,解决一个游戏又算什么。
路飞少见地没像往常那样挂在船桅上晃腿,他站在人群中央,双手叉在牛仔裤的腰带上,端起了“船长的架子”。
“对了,索菲亚,你之后要回革命军那边吧?”见索菲亚点头,他又往前凑了凑,“那……就替我向老爸问个好吧。”
周围人每次提起老爸龙的时候,都说他是个“你那老爸啊,可是个能掀翻世界的家伙”,但在路飞眼里,龙就是“老爸”,是和艾斯、萨博一样的家人,哪怕见面少,也该问候一声。
既然索菲亚是革命军的人,往后他们的船肯定会开到革命军活跃的海域,说不定真能遇上。
更何况,阿尔现在还在他的船上,往后要一起航行,那见到老爸的时候,总得打个招呼告知一声,这是他作为船长的责任。
索菲亚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答应:“好啊,要是见到龙先生,我一定把你的问候带到。”
最后一箱贴着“易碎”标签的木箱被工人稳稳扛上的甲板,绳索在滑轮上吱呀响了一声,像是为这场忙碌的装卸画上句点。木箱落稳的瞬间,工人抹了把额头的汗,朝船尾喊了句“都齐了!再检查一遍缆绳就能开船咯!”。
船舷边立刻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穿着藏青色短衣的水手探出头,朝着码头石阶的方向扬声喊:“索菲亚小姐!要出航了!”
“要走了吗?”
这一次,索菲亚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跑过去抱住阿尔。她只是慢慢朝阿尔走了两步,停在离她手臂够不到的地方。海风把她的裙摆吹得晃了晃,她的指尖在身侧悄悄攥了攥衣角。
“再见了,姐姐。”
她抬起头,看着阿尔的眼睛,认真地说。
路过站在船舷边的罗宾时,索菲亚没敢多停留,只是飞快地朝她凑近了半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每个字都咬得很轻,却又异常清晰:“如果你还想追寻真相的话——艾芙琳·凯利斯,就去找这个人吧。”
“什么?”
罗宾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索菲亚的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伸出手,精准地抓住了索菲亚的衣摆。
“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这个名字从未听过,罗宾却从索菲亚的语气里听出了非同寻常的郑重。
“我可不会告诉你的,罗宾小姐。”索菲亚被扯住衣摆,也不挣扎,只是抬起头眨了眨眼,唇角弯起一个无奈又带点狡黠的笑,“有些答案,得自己找才有意思,不是吗?”
“索菲亚——”
就在这时,阿尔从身后追了上来,跑过石阶,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她跑得太急了,到索菲亚面前时没刹住脚,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罗宾能看清她鼻尖沁出的细汗,和眼底的慌乱,那不是平时空茫或平静的样子,而是像有人突然抽走了她身边的支撑,让她在记忆的迷雾里跌跌撞撞,终于抓住了一点快要溜走的光。
“你、是你说过的吗?”
阿尔的声音还没平复,断断续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不确定的颤。她的目光紧紧锁在索菲亚脸上,像是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忘了刚冒出来的这句话。
“等我回来,再一起去旅行——”
“旅行”两个字落下去的瞬间,索菲亚彻底愣住了。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瞳孔收缩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嘴唇动了动,眼眶先慢慢红了。几秒钟的沉默后,笑慢慢爬上脸颊,到眼底,最后变成了灿烂得比午后阳光更耀眼的光
——刺得让阿尔想要落泪。
“你终于想起来了,姐姐。”
约了新拍
质疑罗宾,理解罗宾,谁家覆面黑丝小寡妇露半张脸都能1起来,天选诱攻脸啊[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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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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