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重建

【提米奥提塔】

海军增援到来了,岛上的海贼被肃清后,由波鲁萨利诺中将带回本部。

“他们会被关进海底大监狱。”他在离开时对T骨这样说。看着岛上的一片狼藉,男人这次并没有露出惯常的懒散表情,

“我会将你的申请上报给元帅。”

“多谢了,中将。”

波鲁萨利诺摆摆手,示意他省掉虚伪的客套。

“老夫先回本部了。”

这个人救了她,维瑟拉看着远去的军舰,直到它消失在海面上。

“走吧,提米奥提塔的战后重建,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们。”T骨带领众人转身,他招了招手,示意维瑟拉上前来。

“从现在开始,你担任我的副官。”

他迎上维瑟拉眼神,略带苦涩地说:“如今岛上只剩下不到三十名士兵,别在意任职军衔之类可有可无的事情了。”

从二百到三十,太多的士兵牺牲在这场战斗中了。

她郑重行了个军礼,接下了这不怎么正式的任命。

他们慢慢走回海军基地,沿路仍清晰看到无法被洗去的血迹、炸弹炸开的焦黑。有些人不忍地转过头,维瑟拉逼迫着自己将那些刻印在心里,牢牢记住。

经过盖恩师傅的武器店时,他正将门口那把老旧的摇椅收起来,见到从港口回来的一行人,他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将摇椅折叠搬进了旁边的仓库。

那把摇椅等不到它的主人了。

几十名士兵沿着铁匠镇的主街道继续前行,直到基地前才停住脚步。

一侧的铁门倒在地上,基地门口只剩下另一扇铁门孤零零地伫立着。

“我们把它搬起来吧。”队伍里有人提议道,于是众人齐力,将它竖在了一边。

提米奥提塔在雪中停滞的时间,被这扇巨大铁门拨动,终于开始重新流淌。

重建工作比预想的更为繁琐且耗费心神,体力倒是次要,重复面对岛上失去亲人的生者,每一次交流对视,对士兵们的身心都是一次次的重复挫伤。

维瑟拉听到了周围的年轻士兵压抑的自责。

“是不是都怪我们?我们真的尽力守护这座岛了吗?”

“为什么我们死之前,是那些民众先死了?”

“我真的尽力了吗?”

“如果我当时再多杀一个海贼,那个女人也许不会失去她的丈夫。”

她也开始反省,如果自己能更强一点,在海贼船登岛前就可以使用那种力量,或者再早一点......

是不是阿米拉不会死?那个孩子也不会失去他的父母?

更为年长的士兵狠狠训斥了他们,就是曾经和维瑟拉说了泽布少校很多趋势的大胡子男人。

他恶狠狠揪住一个士兵的衣领:“都闭嘴!眼泪和自责能换回你们的战友吗?能让那些死在刀枪下的镇民活过来吗?”

“看看远处更需要你们的人。”

“该憎恨的不是我们自己,而是那些肆意践踏生命的人。”

他弯腰扛起一根木材,步伐坚定地走向镇里:“罪恶感如果有用的话,世界上就不需要海军了,海上也不会有像提米奥提塔这样千千万万个哭泣的岛屿了。”

‘只有拳头和刀剑才能守护些什么。’维瑟拉抹了一把脸,拿起装备跟上。

人们匆忙地收拾自家门前的一地狼藉,逝者已逝,但生者的生活还是要继续。

士兵们从早忙到晚,几乎不合眼地连续忙碌。这座小镇,虽然不能回到最初完美无缺的样子,但也在慢慢地疗伤恢复。

镇上新建立了一座收容设施,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孩子被送到这里□□养,而有些失去孩子的父母则自告奋勇担任工作人员。

那个被加尔德救下的男孩子,也待在这里。

维瑟拉隔一段时间会来看看他。男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睁着一双黝黑透亮的眼睛,也许是因为直面了太多的死亡,显得有些怯懦。

工作人员告诉她,这孩子总是会毫无预兆地惊醒。

他似乎因为维瑟拉救了他,对她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总是不眨眼似的看着窗外海军基地的方向。

在维瑟拉到来时,小心翼翼地缩在她的怀里。

“他叫什么名字?”

“基拉。”他小声地说道。

“基拉,等我休憩的时候,再来看你。多出去走走,阳光很好的。”她把怀里的孩子轻轻放下。

岛上的工作还有很多,防卫也需要重新部署。

维瑟拉自从成为T骨上校的副官,变得越来越忙,但也学到了非常多的知识和经验。

T骨大佐提出,由海军士兵轮流担任教授镇上学校里学生体术的老师,可以让孩子们提高自保能力。

岛屿周边的防卫工作,目前正由维瑟拉监督重建。

但是海军士兵所剩无几,即使有当地居民的帮助,防御工事的建立也是困难重重。

就在这时,T骨大佐接到了通知,由本部派驻来的海军,乘坐军舰已经快到达提米奥提塔。

看来他上次和中将提的申请,已经被元帅批准了。

T骨心里明白,要在目前战斗力缺乏的条件下,调派海军来四海一个小小的驻地是非常困难的......

但提米奥提塔作为南海临近伟大航路的中转站,后续面临的困境只会越来越多,他不得不向中将提出这样的请求。

波鲁萨利诺中将已经尽他所能帮助这里。

随军舰而来的三百名士兵常驻了提米奥提塔,留下的还有那一艘大型军舰。

岛侧近防炮以及沿海防御线工事的建立,终于进入了正轨。

随军舰而来的防御设施被架设在港口旁侧的岸边。炮管折射出冰冷的光芒,每隔一百五十米便有一座高筑起的瞭望台,便于查看不同方向的海面情况。探照灯在夜色中亮起,刺破了海面上浓重的黑暗。

众人看着已初具雏形的防御工事,终于松了口气。

时间是一切苦痛的良药。数个月之后,铁匠镇牌子已经被重新树起,镇民的生活也已经逐渐恢复。只是偶尔,维瑟拉回到宿舍,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还是会想起阿米拉。

漫长冬季即将过去,迎着最后飘落的雪花,维瑟拉走出了基地。

海军士兵的墓碑矗立在海军基地与森林之间的外围空地,背靠着大片大片鲜艳盛开的烈焰花。

她轻轻拂去了石碑上灰尘,照片上女人笑得明媚动人,鲜妍的生命永远地定格在这里。

烈焰的花期与漫长的寒冬都将过去,维瑟拉转身离开了这里。

担任副官已经半年,她已经逐渐适应这个角色。T骨大佐也慢慢将一些本部来的命令交由她筛选后,再进行处理。

维瑟拉来到提米奥提塔满一年的那天,正好是休憩日。

她来到收容所,隔着玻璃看孩子们追逐打闹,基拉也已经不像最初那么小心翼翼。

他的感官非常灵敏,很奇怪,这孩子总是能精准地发现她来了。

她隔着玻璃和他打了个招呼,基拉便跑出来,扑进了她怀里。

伸手揉了揉他看起来很温暖的金色头发,维瑟拉将买好的东西递给他,示意他拿进去和大家一起吃。基拉小小地点了下头,看起来柔软乖巧。

她也走进了收容所,孩子们把基拉围成一团,拿到属于自己的一份,还不忘跑到维瑟拉面前道谢。

“维瑟拉副官,今天是休憩日吗?”

“对啊,难得的休憩日。”

“那可以在这里多陪陪孩子们了,他们很喜欢您。”

“多亏了你们的陪伴,孩子们才终于走出伤痛。”维瑟拉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在那场战争中失去了女儿,自告奋勇来到这里。

“是多亏了他们,我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维瑟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她。有些伤口一辈子都不会愈合,每次提及都还是一样地痛......

女人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走到孩子们中间,给他们讲故事。

维瑟拉坐在门口处,看着孩子们围成一圈,把女人围在中心,听她讲故事。

阳光透过玻璃洒落在他们头顶,毛茸茸金灿灿,温暖极了。

她回到基地时,T骨大佐刚好派人来找她。

长官一般在休憩日是不会找她工作的,除非......

“长官!”她敲开门,行了个军礼。

“维瑟拉,来看下。这是送信海鸥刚刚送到的。”他把一张纸递到她面前。

是一张调令。

她皱着眉头看完:“这是什么意思,让我离开提米奥提塔回本部?”

T骨看她的表情,就已经明白了,维瑟拉对这件事情应该是抵触的。

“你不想回本部?你学院里的朋友不是在马林梵多?”

似乎被他问住,维瑟拉拧着眉毛,斟酌了好一会才回答道:“我想留在这里。”

她并没有说自己不想朋友,只是告诉他,想留在提米奥提塔。

“可是这是本部的调令......而且,你想一直都呆在这里吗?”

维瑟拉点点头。

“你没什么想实现的愿望吗?”

她又仔细想了下,摇摇头。

“那为什么想留在提米奥提塔?”T骨又问道。

这次她思索的时间却很短:“我想保护提米奥提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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