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同类

【17】

“哦,我是不是无意间知道了什么家族辛密?”即便是这样紧绷的对峙环境,汉尼拔·莱克特依旧像一位英国绅士一样风趣幽默,“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可能是切萨皮克开膛手呢?十年前,我似乎刚来美国不久,还在巴黎和巴尔的摩两个地方来回跑呢。小伊莎应该调查过我的吧,马萨诸塞州——我似乎并没有去那里的理由。”

“医生,没必要狡辩什么,我知道是你。”

你走到卧室的钢琴边,将遮尘的绣花白布掀开,掸了掸沙发凳上的灰尘,优雅落座。

钢琴声很快响起,你只是业余学习过一点钢琴,但是弹的很流畅。

“精通解剖、犯罪心理,崇尚艺术创作,年轻的白人男性,异食癖,或有军医背景。”

“那天下午留声机里演奏的钢琴曲是法国东部地区短暂流行过的圆舞曲,虽然只是错了一个音,你也明显注意到了,选择将音乐关掉。”

“是吗?”

“就像现在我弹的这首曲子一样,你正常的语调是降调,但当我故意在这里弹错时,你的尾音升调了。”

“Am I right?”

你弹起最后一段旋律。

“聪明的女孩。”医生不置可否的回答。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听说你是被绑架了,带个人回去恐怕不太常见吧。”

“实话实说,我也没想好。菲克斯我会给他三百万美元和一个全新的护照身份,而你——医生,我对如何处置你真是毫无头绪。你给我带来了太多意外和惊喜了,这几个月家里面的人都很高兴看到我病情的好转,或许借着这个价值,你能先苟活一阵子。”

“不过——”

“可千万别露馅啊,医生。”

你笑眯眯地说。

【18】

对于汉尼拔·莱克特而言,处理尸体的现场被人目睹是件很新奇的事。

伊丽莎白·马尔克斯一直在强调认为是切萨皮克开膛手见她晕倒,以为她不在计划之内才没杀掉她。其实从一开始进屋汉尼拔就注意到了楼梯上躲着的小女孩,他享受着黑暗中隐蔽的观察,这份视线中饱含着恐惧、憎恨、还有一点期待。

恐惧,生怕因为自己发出的一点声响而惊动未知的强大的敌人;憎恨,这个情绪似乎并不是瞄准作为猎人的汉尼拔·莱克特,而是倒在血泊中的女人;期待,即使尚且认可正常人处世方法,对于凶杀现场仍然期待着他的‘创作’。

就像一只窝藏在暗处的小老鼠,等强大的捕食者享用完美味,才敢上前吞咽着早已腐烂的碎肉。

“……真是糟糕的错音。”汉尼拔·莱克特放下小刀,套着崭新的密封袋关掉了客厅展示柜上的留声机。“希望这个小插曲,不会影响到我们的交流。”

这句话似乎是对着楼上的小女孩说的,只是她剧烈的心跳声早就占据了大脑,似乎并没有余力注意到凶手的邀请。

哼着复杂的变奏曲,食人魔又开始处理溅到客厅地板上的血,除了满屋子的刺激的味道外,这房子似乎没有变化。走之前,要不要和你告别一下?你在二楼的角落偷看了这么久,想必再不活动一下会抽筋的吧?

想到这,汉尼拔轻笑。

“哒”

是棋子滑落到地板上的声音。

不藏好自己的话,是很容易被猎人杀掉的。

汉尼拔拾起这颗棋子,像是战利品一样将他收进口袋。

“找到你了。”

晕倒了吗?真是可惜呢。本来他还想向你展示一下他的收藏,只能下次有缘再见了。

看到你,汉尼拔就想到曾经的自己。

他确实没什么印象深刻的“受害者”,只不过你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记忆犹新的‘同类’。

虽然很可惜,直到那天在酒吧才认出来你——如此相似的自残手法,将刀片绑在胳膊上,轻轻扯动就会有肉被割开,他只在当年那个小女孩身上看到过。每次看见笑的虚伪而温柔的母亲,就会默不作声地抬起胳膊,让疼痛刺激神经。

伊丽莎白·马尔克斯。

为母亲报仇这种愚蠢的理由,就编给那帮愚蠢的警察们听听吧。

想到这里,汉尼拔·莱克特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伊莎贝拉·马尔克斯,很高兴又见到你了。

作为在猎杀前喜欢将一切调查清楚的猎人,他知道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常年不在家,女主人对女孩非打即骂,又在另一个小女孩面前表现的温柔亲切。

直到某天他们只剩下一个人,那个女孩用憎恨的目光看着她的父亲和母亲,后者才开始转变态度,对她愈发柔和——仿佛这样就能洗脱什么罪名,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什么亏欠。

“消失的必须是……现在她只能是我们的侄女。布莱恩,你知道的,祖父祖母一定会让我们消失的。”

“你说的对,布莱妮。”

“这个废物,又给我们添麻烦。”

或许她确实不叫伊丽莎白·马尔克斯,但是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她就是伊丽莎白·马尔克斯。又何必去提起过去的事情呢?

【19】

那次绑架之后,布莱妮夫人决定在祖宅多住一段时间,等你身体好起来再去欧洲度假。你的父亲依旧在外面没有回来,但是送来了一些首饰,对于菲克斯,他没有过多过问你的处理方式,毕竟这是“属于你的权力”。汉尼拔·莱克特继续担任着你的心理医生,只不过每次诊疗他都会为你带一大束黄玫瑰。老管家很诧异他的变化,但是对于主人家的事他不会过问,只是尽职尽责的检查里面是否有过敏原。

“伊丽莎白小姐午安,我是奥古斯特·维杰。”

“幸会,表哥。”

心理医生推开虚掩的门,就看见你们二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托盘里的点心一点没动,你们之间的谈话似乎很投缘。但是你心里清楚,你觉得这个表格古板且无趣,他同样觉得你这个堂妹沉默且神经质。

“希望没有打扰到二位的聊天。伊莎小姐,今天的心理咨询还需要继续吗?”

“请进,医生,不用顾忌他在场,我的表哥抵达巴尔的摩,等会儿会有人带他去休息。”

“艾伯特叔叔让我过来看你,他说我能帮上您什么忙。”一副老学究做派的青年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拿出包里很厚的一份材料,汉尼拔眼尖的看到各个部分都用燕尾夹分门别类地夹好,重点似乎还做了highlight和批注。

“父亲没有说是什么吗?莱克特医生,那边有个椅子,你可以坐下,可能今天的咨询要晚点。”

奥古斯特·维杰个子很高,递过文件的手要向下倾斜,逆着光线,他脸上的表情有点模糊。今天上午他才从德国坐了将近五小时的飞机转机来巴尔的摩,头上还是西欧人才会带的平顶窄沿礼帽,浅金发用发胶抹至脑后,干净整洁的斜纹软呢子大衣从最下面的扣子扣到最上面,虽然室内并没有开空调,你都有些担心他会不会闷得慌。

“是一些可以打消堂妹顾忌的资料,叔叔叫我整理出来给你看的。”说完,他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消毒酒精味?你办公室怎么会有这股味道。”

“处理伤口用的。”

“看来心理咨询对你没什么用处,这个医生可以辞退了。”

“少管我们的事。”你翻着文件,“医生,今天我们的咨询可能真的要延后了,我让克劳德先生送你一下。——表哥,有些事我们还有待商榷。”

“如果你指的是这份文件已经说的很明确的事,我觉得倒是不需要。”青年挑挑眉,“那个医生总算走了,他看起来像个法国人,身上还喷这么难闻的香水,不是吗?”

“不是来商量他身上什么味道的,奥古斯特。”你又抽出一两张报告,调整了一下顺序,“说吧,父亲准备怎么处理。”

“我刚才说过的,我这次来美国只是为了帮助你。”

“你想怎么帮。”

“说真的,我对你们马尔克斯的家务事并不想掺和——但叔叔到底入赘了你们家,那这个事就和维杰有30%的关系了。”

“那倒确实。伊丽莎白·马尔克斯身上有一半的血来自艾伯特·维杰。”

“是艾伯特·马尔克斯,对于这种事还是要分清楚的。”

“那你们还挺有原则,奥古斯特先生。你们对这件事准备怎么做?”

“你们的家务事,伊丽莎白小姐。我想我强调了很多遍了。不过我记得布莱妮夫人也是位行事作风相当雷厉风行的女士,这点上我觉得你们真不愧是母女。”

“谢谢夸奖。可怜的伊莎贝拉死的时候才十二岁,十年过去了,死人还是得不到安宁啊。”

“我倒是主张伊丽莎白小姐借此机会把堂叔手上的股权分过来。”

“很可惜,自从十年前那件事发生后,他为了避嫌就没怎么和我有来往了。”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哈哈哈哈。”维杰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天鹅绒的盒子,上面绣着金色花纹,“‘一个精明的商人,脸却像个淳朴的工人’,叔叔还让我转告你,不需要想太多,就那个蠢货堂叔没有什么脑子的。”

“看得出来。”你站起身,“母亲等会儿想见你,记得按我们商量的来。”

……

“你远道而来,也不提前和我说声,我好给你准备接风宴。”你的母亲将花茶端起来,轻轻吸了口茶叶的清香,镶金线的陶瓷茶杯杯底能看到一朵绽放的山茶花,这套茶具一直是她的最爱。“内维尔、金雀花晚宴上,这套茶具被克拉伦斯公爵收藏,你叔叔拍下来当做我们的十九周年纪念。”

“布莱妮夫人特此迎接,已经是对小辈的认可了。”维杰妥当地表达了诚恳的致谢,“这是我陆经法国带给叔母的赛夫尔茶器,虽然比不上叔叔送的那套历史悠久,也是我和维杰们的一份心意。”

“奥古斯这次准备在美国待多久?”

“等处理一些事情,我和伊丽莎白小姐要联合发起一个慈善晚宴,也想借此机会拓宽一些人脉。”

“艾伯特也真是的,还在外面也不照应一下你。”

“叔叔也是忙马尔克斯的产业。”

“小辈好不容易跨越大西洋来拜访,他也应该表示些什么的。那个晚宴让伊丽莎白多邀请一些人,算是给你接洗风尘了。”

“好的母亲。”

“不用这么麻烦,正好我博士的同学也有在这里的,当成一个简单的派对就可以。伊丽莎白小姐应该还有挺多事要忙的,对吧。”

没什么要忙的,不过你们确实该去处理正事了。

你想。

“克劳德先生,麻烦备一下车,我和奥古斯特表哥要去Hippodrome Theat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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