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猫猫走向方代表的办公室,无声地叹了口气。
门从里面关上,透过磨砂玻璃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一站一坐两个身影。
资金困难的小会社,野心十足的制作人代表和一无所有、才华初现的追梦人,他们是被铁链捆在一起的溺水者,一个小小的受伤还不值得公司放弃出道名单上的“前排”预备成员。
猫猫忐忑不安等待着的,不过是适度的敲打和不及时的施恩。
可是猫猫还是很感动。
坏猫,根本不认人。
不,是人坏,猫好。
无处可去的小猫猫即使认清老狐狸的假模假样也只能自投罗网。
不过,猫猫以后应该不会去打工了。
还想在便利店制造兜兜转转又见到他的奇妙偶遇,并发出人的相遇好奇妙,以及韩国真小的你失落地叹了一口气。
明明一开始是好心的陌生人和出来讨生活的猫猫,怎么几天不见,就变成了黑心资本家的打手和当代黑奴了呢?
你顿感良心受到谴责。
于是,入职第一天的你,在一大早接完人之后,无所事事的开始闲逛。
你很快逛到了练习室,毕竟实在是地方有限。
很好,没人开小差,也没人注意到站在角落、位于镜子死角的你。
十几个练习生一个拍子一个拍子地调整动作,然后再跳上成百上千次。
随着时间的流逝,喘气声越来越大,汗湿透了衣服,有些人的动作不由自主出现停涩。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一边偷瞟着老师的脸色,一边随意减小了动作的幅度。
你心里嗤笑一声,蠢货。
但其中的几个人,还是没有打丝毫折扣的、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一样跳着。
猫猫绑着胳膊,站在一旁,一边跟着数拍子的声音移动脚步,一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摆着臭屁的表情。
其实他们看起来是很好笑的,但你只是沉默着,内心毫无波澜。
你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看着他们仿佛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一样没有尽头地跳着。
地下室以外的一切和他们无关,把自己的动作做到极致,仿佛成为他们在出生时就刻入脑子的程序。
而他们是一丝不苟执行任务的机器人。
这里很吵,屋子小到大声说话都会有回音,脚步声、数拍子的声音、喘粗气的声音还有时不时想起的舞蹈老师的点名斥责在里面回荡。
但你又觉得很安静,你能听见你的心跳声。
练习室的地板被震的有节奏地颤动,你的心也跟着颤了起来。
你皱了皱眉,觉得不太适应。
你安静走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猫猫的眼睛闪了一下,不再看镜子的角落,和镜中的自己对上视线。
直至中午吃完饭,你才意识到不太对,明明范浩哥都忙得脚不离地,怎么会不给你这个新来的廉价劳动力安排活?
你决定试探一下。
“范浩哥,今天是有新的练习生来吗,需要我去送他到宿舍吗?”
你刚才听到他正在和新来的练习生联系,在电话里交代了宿舍地址。
“他要很晚来呢,自己直接去宿舍就好了。”
你得到了委婉地拒绝,但当你坚持表明要借机熟悉一下练习生宿舍位置的时候,你得偿所愿。
你被安排去车站接人,等红灯的时候,突然想到还未出道组合的经纪人的主职竟是司机。
你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有些想笑。
一个小时之后,你接到了一只小猫。
穿着奇怪的后面长着两个大眼睛裤子的乡下小土猫。
你接过他的行李,即不热情也不倨傲,淡淡说了一句,“你好,我是裴之度,大黑的经纪人,负责练习生的日常事物。”
然后,一路无言。
小土猫缩在一角,时不时怯怯地望向你,嘴张了几次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位颇有距离感的经纪人哥哥搭话,之后更是不知道想到什么,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沮丧。
终于在半小时过去后,他下定决心、硬着头皮,开口。
“那个,或许,我可以称呼您……”
你余光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拳头握得紧紧地。
“叫之度哥就可以,我不是韩国人。”所以不用太在意那些礼节。
“到了。”
你打开门,帮他把行李放在门口,往屋里随意扫了一眼。
八个十几岁男孩子的宿舍,东西因为空间太小没处放,全都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生活气十足。
“他们一会儿会结束舞蹈课程,你在里面等吧。”
你挥挥手,示意他不必一边匆忙鞠躬一边绞尽脑汁去想一些客套话,然后转身离开。
你不知道的是,因为公司传出了即将出道的风声以及接连淘汰了不少练习生,加练到凌晨1、2点成了几个男孩默认的日常。
所以,当几人疲惫到脑子麻木,只想两眼一闭躺在床上,结果回到家,却发现屋子有人的时候,有多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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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最近猫猫几乎不怎么回去,直接整夜整夜窝在工作室了。
情报来自于那天盯着你看了很久的孩子,在一开始的拘谨退去,特别是在你偷偷投喂鸡胸肉、紫菜包饭和各种小零食过后,他意外地粘你。
此时,他正动着塞得鼓鼓囊囊的两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你。
他真的很害怕哥哥会猝死,肩膀的伤才好,每天练舞已经很累了,还天天在工作室内熬那么晚,饭也不好好吃……
但同时在内心深处他也期待着你能把不爱惜自己的实权哥哥从工作室揪出来,然后再狠狠地骂他一顿。
骂得他狗血淋头,再也不敢时不时冷不丁地刺人一句。
或是再也不敢不知道昨天多晚才睡,早晨被冒失的弟弟们吵醒,嘴上骂骂咧咧然后长时间地散发冷气。
你看得很清楚,忍不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他在你面前一直很乖。
特别是当你一直表现得像一个宠溺小孩的大哥哥,而且长得尤其符合他的审美时。
虽然这份宠爱由于来自上层,很难不让其他练习生感到不公,甚至是妒忌。
但没人说什么,不是吗?
至于那些你看不到排挤和冷眼……
呀,被偏爱的人总是要被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这样才是正常的啊。
再说忙内应该被哥哥保护得很好吧,你再次摸摸了他圆滚滚的头,沉迷于投喂小动物的快乐。
而待在工作室的那只猫猫…
你垂下眼,心想,为了阻止不顾身体的练习生,新来的年轻经纪人情绪上头,做得过分一点。
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
凌晨三点半
闵允其睡得并不踏实,他枕着自己的手,勉强蜷缩在工作室唯一的沙发上。
沙发是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皮质旧的轻轻一碰就掉渣,里面的海绵东一块西一块的漏出来,膈的人浑身发疼。
他头疼的快要爆炸,长久缺乏睡眠导致的头痛,再加上营养缺乏、饮食不规律带来的胃痛,折磨得他即使在睡梦中也皱着眉头。
室内只能听见猫猫艰难且微弱的呼吸声。
门开了,又轻轻关上。
脚步声放得很轻,然后停下。
来人仔细地借着月光打量了一番沙发中的人,然后缓缓伸出手。
先是摸了摸猫猫的脸,对于摸到的一点点肉肉有些不满,叹了口气,然后用一只手圈住猫猫大半个脖颈。
缓缓用力、收紧。
猫猫下意识挣扎,用手扒拉着抑制住他自由呼吸的东西,然后惊醒,对上施暴者的眼睛。
瞳孔出于害怕而放大,一瞬之后认出人之后,又惊讶地收紧。
你能看到他张开的嘴,以及偶尔探出的舌尖,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起伏的喉结以及手掌下快速跳动的脉搏。
你朝他笑了一下,然后松开了一些,让他能顺利发声。
“裴之度,你在干什么?你要杀人吗?”
由于你笑得实在有些变态,猫猫不敢激怒你,只能强装冷静摆出生气质问的样子。
“我在帮忙啊,我们允其不吃饭,不睡觉,这样折腾自己不就是想去死吗?”
像是被最后几个字刺到,猫猫偏过头不再与你对视,可却被你的手指用力硬扭过来,控制在一个你可以察觉到他全部表情的角度。
“就是可怜了那些孩子,以为你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能和他们一起出道呢。”
“不过,出道前成员猝死的那个团,的确听起来就让人难以忘记。”
猫猫开始瞪你,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你恶劣地勾了勾嘴角,手指收紧。
猫猫接近窒息,下意识地挣扎,但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自动放弃呼吸,阖上眼睛,四肢不再用力。
一秒,两秒……
你意识到不对,匆忙松开。
“允其,允其,乖孩子,深呼吸,深呼吸”
“好孩子,你要出道的,你是注定站在舞台上闪光的,来,吸气,呼气……”
你看着他脸色逐渐恢复,然后转过身子,把自己的头抵进沙发里,逐渐停止细微抖动。
你问,“抑郁症多久了?药在吃吗?”
猫猫一句话不说,一时之间连呼吸声和抽泣声都听不见了。
“那我去买。”
在打开门之前,猫猫开口了,烟嗓压得很低。
“哈,你一直这么关心别人吗?”
你猜他其实想说多管闲事的。
“是呀,刚才只想和允其开个玩笑的,没想到会发现允其的秘密,真是抱歉呢,我应该为此负责的。”
你至少听起来很真诚,但如果猫猫看到你眼睛中的笑意,是会跳起来一拳砸上去的程度。
但单单这句话就值得猫猫吐槽的了,没见过开玩笑掐人脖子的,你是从监狱里跑出来的杀人犯吗?
“用不着你管。”
“所以到底在没在吃药呢?”
你把手放在他肩上,被他狠狠地推下来。
“在吃了,在吃了,你真的好烦。”
他像是烦得不行,头又往里蹭了蹭。
你重新在沙发前蹲下,顺了顺猫猫的头发,轻声道:
“允其,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裴之度,是一个爱管闲事的哥哥呀。”
“哥哥,会替你保守秘密的哦。”
今夜,你遇到了一个溺在冰水里的人,水漫过他的胸口,他只拽着一根来自岸上的绳子,你想知道这跟绳子有多粗,他还能坚持多久。
于是你试探性地戳了戳,他纹丝不动,一声不吭,你继续向下按了按,他突然放了手,安静地往下沉。
然后,你把绳子重新塞进他的手里。
你知道了这根绳子原来不是那么坚固,他也真的坚持了很久。
这一章算是比较重要的转折点,前两千字很早就写完了,但是后面和猫猫的情节真的卡了好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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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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