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被拉开，大捧的花束经过一夜折磨后有些萎靡，被喷上了细密的水珠后变得鲜活了点。陷在被子里的高允珠翻了个身躲开照在脸上的阳光：“妈妈……几点了？”
“十一点。”
“好早。”她哀嚎着说困。
昨晚的节目直播结束后，出道的成员们被带去庆功宴，见了无数个人，经济会社的社长、唱片公司的主管和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而她作为第一名见了更多的人，重复着鞠躬、自我介绍和陪笑。大概因为是未成年，没人劝她喝酒，但也折腾到早上七点才回了家。才睡了几个小时的高允珠只想暗无天日地继续睡下去，但妈妈不管这些，成了明星也要守家里的规矩，窗帘被完全拉开，被子也被扯走，妈妈说困也要起来吃午饭！吃完再睡。
于是百万票选出来的国民center也只能顶着乱发、睡眼惺忪，乖乖坐到饭桌前等着开饭。妈妈炖了参鸡汤，没掀开盖子都能闻到浓郁的香味。很补但也热量超标，汤绝对不能喝，高允珠吃了鸡腿和半根人参，又看着妈妈的眼色嚼了条人参须，才放下了筷子。
“今天要出门吗？”
高允珠点点头，说有工作。她已经收到了第一个工作联络。简单梳洗好之后，她扣了顶棒球帽就出了门。年糕店对面的树荫下蹲着几个看上去比她还小一点的女孩子，发现她之后兴奋地站起来叫着允珠欧尼！
她也笑着点头：“不热吗？找个凉快的地方玩吧。”
“嗯！”站在最前面的女孩子大力点着头，说欧尼家今天不营业吗？高允珠说这个要问妈妈啦，今天应该是不开门了。
小姑娘们跟着她走了一段路，问欧尼要去哪里啊？高允珠说会社。欧尼很忙的啊，所以你们要珍惜可以好好玩的时间。
她拦了辆出租车，跟她们挥手告别。司机大叔从后视镜看了眼那几个依依不舍还在挥手的小姑娘，说是家里的妹妹吧？和姐姐关系真好，这么热的天还能送姐姐出门。
首尔正是热的时候，临近中午，只是在路上走了几分钟都有被炙烤的错觉。出租车内开了冷气，高允珠感受着这份凉意，也向后看了眼顶着烈日依旧站在路边的小姑娘们，说是啊，很难得的心意。
但还是有点困扰……她轻微叹息了下，思考了会，给妈妈发了几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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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允珠的第一个工作联络是给即将开播的A-teen拍宣传视频。公司没有准备妆发，她只来得及对着镜子在卫生间整理了下头发、补涂了点唇釉，就被经纪人叫了过去。背景是白墙，她对着经纪人举起的手机摄像头念稿，真的说出“我是izone的高允珠”时觉得新奇，因为简陋的条件而有些低落的心情雀跃了一点。
“完美！”拍好了之后经纪人夸张地喊了声，说允珠是天才吧。高允珠觉得这反应实在有点over，但还是笑了下，说谢谢。
“见一下社长吧。”经纪人带她去电梯边：“别紧张，社长人很好的。”
高允珠倒是不紧张。pd48面试的时候她就见过这位社长，庆功宴上也见过一面。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社长也是S.M出身，态度温和尔雅，与粉丝之间糟糕的形象截然不同。
不过比起社长，先遇到的是会社现在的摇钱树。从某一间练习室里出来了两个人，渔夫帽压得很低。高允珠本来以为是练习生，等他们走近一点才发现居然是seventeen的金珉奎和崔胜澈。
他们俩对经纪人熟捻地问候，看向高允珠的时候，她乖顺地鞠躬说前辈好，换来金珉奎一句带着笑意的“好久不见”。高允珠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微不可察地皱眉，直起腰的时候笑了下没说话。旁边的经纪人恍然大悟，说确实，允珠还和seventeen拍过mv呢，真的很有缘分啊。
“知勋哥在找哥。”金珉奎指指某间工作室。经纪人有些意外，说我吗？崔胜澈看了眼金珉奎，后者泰若自然地点头。于是高允珠被留下，经纪人略带歉意说允珠稍微等我一下吧。
她点点头。
Pledis很冷清，整栋建筑静悄悄的，走廊里只剩他们三个人的时候，金珉奎对高允珠说这么有缘分的话，交换一下号码？
崔胜澈不赞成地皱眉，高允珠没觉得有什么，说好啊。她伸手向上，金珉奎愣了下，递过自己的手机，还弯下腰，歪着头认真看她输号码。金珉奎比高允珠高了整一个头，过近的距离带来的压迫感让她略有些不适，干脆直接后退了一步，递回手机。
金珉奎依然笑得开朗，还开玩笑：“这次真的是允珠xi的号码吧？”
她想起曾经对这个前辈做过的事，也觉得自己当时小题大做。电话号码而已，不过一串数字，那时更多是在借着这个撒娇，把棘手的事情心安理得丢出去，看对面的人是否能顺她心意地接住。
“不一定哦。”她故作苦恼地说，又向崔胜澈伸出手。崔胜澈愣了下，才把自己的手机也递过去。
然后整一层楼就保持着这种死一样的寂静，一直到经纪人和高允珠离开。崔胜澈说别闹出事。金珉奎说哥，我知道分寸的。他又看了眼手机，说不过，是很神奇，居然和高允珠在一个公司。哥知道吗，那孩子喜欢社内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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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社内恋爱的孩子被社长耳提面命，听了好久才听明白是不要恋爱的意思。
“……izone是难得的机会，练习了这么久的允珠应该比我还清楚，所以更不应该辜负大家的期待，要好好做才行……”
高允珠低头安静听着，想这些大人的讲话风格真是相似，兜兜转转、雾里看花，绝对不会直接说明白，让人发懵的同时觉得好感动，居然还有这么懂自己的人。
她离开社长办公室的时候发现经纪人居然还等在门外。大概是诧异表现得太明显，经纪人憨笑着解释说我要送允珠回家的啊。
“我打车也可以的。”这话说出口才觉得不对，高允珠连忙补救：“不然欧巴会很辛苦吧？谢谢您特意等我。”
经纪人也笑了，说不是练习生了啊允珠，是izone的C位，怎么能自己打车回家。
“不过允珠长大了。”经纪人感叹着。这话讲得奇怪，于是高允珠认真看了下经纪人。普通的微胖中年男人，圆润的脸上卡着副黑框眼镜，大韩民国街上每十个男人里就有三个长这样。但是奇怪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她皱起眉：“……我们以前见过吗？”
“托允珠的福，我来管理izone了。”
居然是S.M管理过练习生的前经纪人，在高允珠的印象里还是青涩的大学生欧巴，短短几年就变成了这样。经纪人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鼓起的腹部，说结婚了之后被老婆喂胖了，允珠没认出来也不奇怪。
“啊这样，”高允珠后退了步颇为正式地鞠躬，说欧巴结婚快乐，看来您过得很幸福呢。
“允珠真的变了好多。”一派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居然学会了讲场面话。笑起来倒还是有点幼年的影子，明媚到晃眼，说欧巴不要开我的玩笑了。
因为曾经认识，高允珠也就安然接受了经纪人的照顾。回家的时候还聊了合宿，经纪人提醒她要准备拍一段收拾行李的视频，团综会用。
“是哪种风格的团综？”
经纪人说和wannaone那种很相似的？她没看过，但还是点着头说原来如此。
“组合活动前先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
又是这种暗含深意的话……高允珠觉得头痛，也不想再深究，笑了下就看向窗外。汉江另一侧的摩天大楼缩成乐高玩具的大小，上面的广告倒是清晰可见，是她和张元英拍摄的peripe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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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拍视频，高允珠还特地买了自拍杆和支架。拍摄之前她先整理房间，妈妈觉得稀奇，看她忙里忙外拖地叠衣服说好难得啊，允珠居然在打扫房间。
高允珠不是勤快的性格。平时也忙，之前忙着练习，后来忙着拍摄，既不练习也不拍摄的时候还要忙着看漫画打游戏，全靠妈妈看不下去出手来维持房间清洁。她有些不好意思，厚颜说哪里难得，我超级喜欢打扫的！妈妈也不拆台，笑眯眯说是嘛，我们女儿最棒了。
“这一次是真的要搬出去了。”高允珠手上叠着T恤：“妈妈会想我吗？”
还在S.M的时候，公司管这些家在首尔的小孩子管得宽松，大半时间高允珠其实还是住在家里。pd48是第一次外宿，搬到izone的宿舍就是彻底脱离家的集体生活了。她也期待又忐忑，经纪人给她描述了宿舍，卧室大概只有高允珠现在卧室的三分之一，但是要住三个人。
“你总待在家里我才会发愁。”妈妈展开被她叠得乱七八糟的T恤，边角抚平，说去更好的地方吧，妈妈会一直在这等你。
高允珠看着妈妈利落地叠好一摞T恤收进柜子里，这时候才茫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她正踏入一个未知的、全新的世界，和之前经历过的任何截然不同。能做好吗？不知道。似乎到目前为止做得还不错，那么多人的眼泪和爱把她推到了组合最中心的位置，但是……
“去拍摄吧。晚上吃酱蟹。”
“嗯。”她点头，语气坚定：“我会带着妈妈一起。”
一起去更好的地方。
设置机位、调整好拍摄角度，高允珠对着摄像头挥手打招呼说大家好，好久不见……其实也没有很久。她凑近镜头整理了几下头发，对自己的上镜效果还算满意：“今天来整理行李了，我们izone~马上就要合宿了！”
要带什么呢？高允珠随意往行李箱里堆了几件衣服，说衣服就不带太多了，需要的话会让妈妈帮忙寄过来……啊，这个一定要带！
她举起玩偶，说看过节目的话应该认识这几个孩子吧？是很重要的朋友，所以会一直带着他们。收拾着就乱了主旨，也不管生活必需品，漫画书要带几本、点了一半的香薰蜡烛也要带去，崭新的床上四件套是妈妈刚买的，指名要她必须带过去。28寸行李箱最后被塞得满满的，高允珠抹着额上的汗水跪坐在行李箱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合上箱子拉好拉链。
“那，我们宿舍见。”她对着镜头挥手，停止了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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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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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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