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9冷眼看着最后一个学生在江梨花的看照下离开，转头看了流川繁星一眼，哼笑声中带着嘲讽的味道：“现在的你倒是很有善心，是把自己也当成人了吗？”
流川繁星一垂眸，黑羽似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989凉薄的笑容带着恶意继续说道：“可惜，怪物永远是怪物。”
989还定定地站在原地，荆棘却源源不断地对流川繁星发起攻击，像无数条巨蟒在咆哮，在涌动，想要把眼前的猎物吞噬殆尽。
荆棘跟随流川繁星的移动轨迹像一把把自由生长的长枪，又有荆棘宛如巨柱一般从天而降，它们行动的目的就是989的愿望——刺穿流川繁星，给予她最惨烈的伤痛。
密密匝匝的攻击不让人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不过，流川繁星身形灵动，即使荆棘向她袭来的速度再快，也只能击中她闪避离开时留下的残影。
流川繁星能感觉得到，现在的989比起孩童时期，能力又增强了不少。哪怕孩童时期她能轻而易举的赢过989，她现在也依旧谨慎相对。
流川繁星一个旋身，从半空中轻盈地落下，落在已经到处都是坑洼的地面上。
荆棘不肯放过任何机会，看准时机，齐齐向少女围剿过来。
989正要勾弯唇角，却突然觉得面颊一凉。她抬手拂过，手上多了一抹水痕。
989直觉不对，定睛一看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数不清的银白冰晶在半空中缓慢地转动着，它们充斥在了这所被她用荆棘围成囚笼一般的学校里。
流川繁星用指尖点了点离她最近的那一簇冰晶，冰晶骤然发出一收一缩的光亮。不刺眼，却是这昏暗的操场上唯一的亮色。
发亮的冰晶就好像是一个信号，引动其他冰晶飘飘袅袅地下落。小小的一簇冰晶落在荆棘上，冰封的蔓延速度却很快，粗壮的荆棘立马被冻结。
989不甘心地说道：“还没完呢！”荆棘还想涌动冲破冰雪的束缚。
流川繁星指尖对着989的身体：“它们可不止落在了荆棘上。”
冰霜从四肢，从头顶，由外向内蔓延，直到把面露不甘神情的989彻底封闭在冰层里。
流川繁星刚准备松口气，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掉了。
刚刚封冻住989的冰层开始出现裂纹，纹路越裂越深，裂口越来越大……“咔嚓”一声，989浑身缠绕着黑色的荆棘破冰而出。碎掉的冰块掉在地上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989掸掉身上残留的冰渣：“同样的招数，哪能次次都管用。”她仰头看着已经被荆棘遮挡看不到一丝亮光的穹顶，对流川繁星说道：“我废那么大劲把学校围起来，它们总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其他作用吧。”
把学校围成巨大“鸟笼”的荆棘无限衍生出更多的荆棘，密密麻麻的荆棘缓慢地生长、移动着，让宽敞的操场都显得格外拥挤。
荆棘如浪潮拍打岸边，源源不断地朝流川繁星涌去。
荆棘聚成一根巨柱的地方不再能看到流川繁星的身影，像是尘埃落定。
989抬步向前走，要去查看流川繁星的情况，不亲眼看到流川繁星的惨状，她是不会放心的。
她刚想伸手触碰荆棘的表面，却猛然察觉不对，她警觉地向后一跃，跳到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就在989落地的瞬间，眼前的荆棘巨柱各处都绽放出了大小不一的冰花，冰花相互蔓延、联结，最后把荆棘碎化成细小的冰晶。这些冰渣并没有直直地向下坠落，而是飘浮在半空，兀自旋转着。
虽然早有预料不能一击即中，但是看到流川繁星毫发无损，989心里的不甘还是具现化到了脸上。她面上不断变化表情，最后她长吐一口气：“你到底怎样才会去死？”
呼应她的是暴动的荆棘。黑色的荆棘带着不死不休的狂暴朝流川繁星袭来。
流川繁星浅色的眸中没有纠结或不忍：“还是得让你冷静一下才行，否则我们都没办法好好说话了。”
半空中旋转的冰晶齐齐升到上空，又在空中变化成一把把银色长剑。
不等989反应，空中无数银白长剑以凛然开道，以凌厉作势朝四周散去，环绕着学校的荆棘被利剑刺穿，阳光乍然倾泻，照亮了刚刚还昏暗无比的操场。
四把长剑把989钉在唯一一根没被破坏的粗大荆棘上面，任她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
流川繁星站到989跟前，不理会989刺向她的愤恨目光，她自顾自地说着：“小时候，我在自家的院子里捡到一只濒死的鸟，然后我杀了它。”
989嗤笑一声，声音里是掩饰不了的憎恶与嘲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挺符合你冷血怪物的身份。人命在你眼中都不是事，更何况一只鸟。”
“我的家人对我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对别人的生命做出决定。可是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做的是好事，因为我让它没有痛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989为这种意有所指的说辞拧紧了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这是实验室里的人因为某种原因有意这么做，还是当时的技术问题。在你之前的实验体，她们的寿命都很短，最长也不会超过七天。”
989心脏仿佛跳慢了一拍：“这不可能！”
“我亲眼看到过她们皮肉、内脏一点点从身体上脱落下来，却痛苦到发不出声音。直到她们彻底没有生息，才被那些研究员找人处理掉。”
989还在消化刚刚听到的讯息，流川繁星郑重地对989说道：“我曾经一直自大地以为我是在帮她们的……我很抱歉……”
989身体不住地抖动，声音越笑越大，越笑越癫狂，眼泪却顺着脸庞不断滑落，但再没开口说一句话。
……
一只乌鸦展开双翅，绕过向它扔石子的调皮孩童，越过某所学校天台的铁丝网，飞到一户普通人家的窗台上。它用嘴“笃笃”地敲打窗玻璃。一名的少女打开窗户，任由乌鸦跳到她的手臂上。
少女闭眼与乌鸦额头碰额头，好半晌才睁开眼。她对着屋内另一名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少女说道：“989输了。啧，叫嚣得那么厉害，没想到这么没用。”
床上的少女半撑着身体坐起身来，随手把旁边的洋娃娃抱在怀中摆动它的四肢：“没关系，这样才好玩呀。反正我们对什么‘给姐姐们报仇’又没兴趣。”少女把洋娃娃举得高高的，笑眯了眼：“你说是不是呀？”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不大的房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洋娃娃。单看会让人觉得可爱的洋娃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数量过多的原因，反而让人有了不适的感觉。
……
之后的事有淳子和与志子负责解决，流川繁星跟迹部两姐妹打完招呼，步调匀速地向校门外走去。
明明出校门的时间比平常还早，明明还是那条熟悉的校园道路，但越靠近校门口，流川繁星迈出的步子就越急，这样的变化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出来。
刚一踏出校门，流川繁星就被拥了个满怀。全身都被温暖且熟悉的味道拢住，流川繁星连头都不用抬，自觉地放松了肩膀，用同样的力度回抱住了黄濑。
黄濑用头蹭了蹭少女的颈窝：“感觉好久好久没看到你了，好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
少女收紧自己的手臂，笑意在眼中荡漾：“嗯，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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