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改变

六本木,幻色。

激烈碰撞的酒吧伴随着夜色的降临,将人们心底堆压在内心的情绪宣泄出来,错乱的灯光肆意挥洒在舞池里扭动的年轻男女身上,让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变得更加欲壑难平。

光影交错的通道中,暗纹壁纸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深褐色的实木地板伴随着女孩儿的走动发出细微的声响,拐角处立着一座青铜鹿首雕像,贝斯的低音扭曲了抽象派油画的人脸,被世面上哄抬的艺术在这里廉价地充当着装饰品,迎合着上位者的喜好。

白衬衫,黑马甲的侍应生恭敬地俯首,立在走廊尽头的房间。

厚重的黑胡桃木门虚掩着,淡淡的白玫瑰香气弥漫开来,缓解了人心中的不安。

黑色的棒球帽遮挡住了渡边零巴掌大的小脸,浅黄的发丝松散着垂落在颊边,衬托地小脸干净白皙,她简单的背带裤,西瓜T恤将小小的人儿背影勾勒的单薄,仿佛误入迷宫的猫儿,弓着背,明明紧张不安,却又不想出卖自己,只能强撑着镇定自若。

女孩儿背着学生特有的双肩包,一双杏眸清冷疏淡,漂亮的唇因为防备抿成直线,看起来格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少爷,渡边小姐来了。”侍应生礼貌地敲门。

门被推开,暗金色在低饱和度的灯光下泛着哑光质感,墙壁覆盖着意大利进口的深灰绒布,触手冰凉而细腻,地面铺着黑玛瑙纹理的大理石,每走一步都能映出头顶幽暗的灯带,仿佛踩在星河之上,低调至极,却又昂贵的与她格格不入。

“快请进~”斑驳陆离的光影落下,年轻男人扬起一抹散漫的笑,眼神带着漫不经心的审视和打量,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冒犯,琥珀色的酒吧光线折射出微醺的光,洒在他精致的锁骨线条上,整个人透着致命的诱惑。

他热情地上前,伸出手,“你好,渡边小姐,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荻田咲,这次能给我妹妹出口恶气,还真是多亏了你~”

渡边零捕捉到他周身的乌木和佛手柑气息,明明对方一直在笑,看起来也无害极了,可是她在对方靠近的瞬间还是寒毛耸立,警惕地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各取所需罢了。”

随口说了个假名字的筱田廸低低地笑出声,“渡边小姐不用这么怕我,我不是什么坏人。”他拎过茶案上的皮箱,“这是事前答应给你的5000万和飞往伦敦的机票,那些高利贷的人我已经解决好了,里面还有一块地皮,你可以在办理全家移民的时候用。”

渡边零扫过箱子,白净的小脸上说不出的讽刺,“只是在真田弦一郎的柜子里放些兴奋剂,就能换来这些,立海大的那些人可真是值钱。”

筱田廸也不恼,笑眯眯地抬手,“至少是比你哥哥的命值钱的,不接吗?”

“据我所知,幸村君除了一个叫五十岚樱的未婚妻,从来没有过什么女朋友。”

筱田廸不紧不慢地上前,弯腰把东西塞给她,笑容玩味,眼底却溢出危险的警告,“这就是我们家的私事了,渡边小姐的好奇心还是不要这么旺盛的好~毕竟知道越多的人,越容易出事呢~”

渡边零抬眸,质问,“我哥哥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她清秀的小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目光犀利,偏偏聪明的直入人心。

筱田廸诧异,觉得自己冤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和你哥哥都不认识,教训立海大也纯粹是帮我妹妹讨回公道罢了。”

“只是针对立海大?”渡边零不相信。

“应该说,只是针对那个玩弄我妹妹感情的幸村君。”筱田廸耸了耸肩,十分无奈道,“渡边小姐,我们好说歹说也是合作过的伙伴,你这么怀疑我,我也是会受伤的~”

“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代价来雇我做这点小事?”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筱田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唇角噙着笑,下颌线条流畅,俊美妖冶的人身上有股黑色暴力的松弛感。

“你和锦织兮什么关系?”渡边零咄咄逼人,仰着小脸,追问。

筱田廸微笑,“幸村君的那个青梅竹马?我不认识,不过我妹妹出事也有她的一部分原因。”

“你真的不认识她吗?”

“我为什么要认识她?”

气氛僵持不下,两人无声对峙。

“渡边桑包里有什么?”如果说刚才就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的赤司征十郎,在对方问出最后一句话时已经猜的**不离十了。

糟了——

渡边零的瞳孔放大,一瞬间看向声线的方向。

角落的阴影中,是鲜艳的蔷薇红色,少年的侧脸沉浸在阴暗面,看不清轮廓,只是那双直视着她的眼神冰冷刺骨,泛金色的瞳仁中是疏离矜贵。

他生的极白,像是从未被烈日染指过的象牙,柔软的碎发丝垂在额前,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漂亮的光泽,身上那件外套是定制的银白制服,袖口和领口绣着家族独有的玫瑰暗纹,低调丝滑的面料随着他微微的动作流转,衬托地脖颈修长,锁骨被严严实实的遮住,腕骨突出。

下一秒——

在渡边零还没有将对方看的真切的时候,之前和她对话的筱田廸已经脸色大变,强硬且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包夺了过去,“敢耍我?”

渡边零的包被猝不及防地抢走,她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筱田廸率先一步地翻出里面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四周温度下降,冷得瘆人。

筱田廸之前脸上的笑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挂断电话,“原本我还想着做件好事,看样子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铃铃…”的电话铃声再度响起,筱田廸徒手捏碎了手机,随意地丢到了身旁醒酒的冰桶里。

渡边零心脏一颤,几乎是一种生物本能的恶寒,想要逃跑,她的牙齿打颤,后退,“我哥哥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她犯了个错误。

与虎谋皮,终究害人害己。

“东京这么多人,偶尔有一两个找不到也很正常。”筱田廸眼底没有丝毫地笑意,垂落的发丝挡住了他的侧脸,抬手,吩咐。

疯子——

渡边零连哥哥的死都想不起来追问了,危险逼迫着她转身就跑,却在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被冰凉的针孔刺穿了脖颈的动脉,视线渐渐模糊不清,痛的地方冒着鲜红的血珠。

有没有人…救命…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伤口,想要看清阴影里的那个人,可是眼皮沉重,被人按着胳膊跪倒在地,膝盖骨发出尖锐的碰撞声,却唤不醒她反抗的气力,如同烂泥状被人扣压,耳边还能传来窸窣的说话声。

刚刚还跟她对峙的荻田咲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讨好殷勤,有些尴尬地道歉,“我应该没说漏什么吧?”

“锦织的电话。”赤司征十郎的嗓音温柔清冷,明明是反问,却已经肯定。

筱田廸冷笑,“自作聪明的臭丫头,我这么煞费苦心的还不都是为了她?不过好端端的,你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让她这么大张旗鼓地去闹?这可不像你的作风,之前不是一直主张息事宁人的吗?”

“去联系幸村吧,告诉他你有办法保住锦织。”

渡边零纤细的十指死死地扣住地板,指尖通红,指甲几乎都要裂开。

她想要再听些什么,告诉那个倒霉的女人,告诉她…至少她哥哥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哦,我知道了~”筱田廸似笑非笑地打趣道,“是因为那位吧,能让你改变主意,做出这么急功近利的事情,看样子藤田回国后给了你不小的压力啊~”

那位?

藤田…

他们在说什么?

“你很闲?”

筱田廸这个时候也不怕他生气了,“确实有点儿,不过托你的福,可以大闹东京了,还不错~”

“锦织到了东京也需要落脚的地方,没有什么人比越前这个舅舅更名正言顺的了。”

“我就是个干活的命啊~”筱田廸双手抱头,仰靠着沙发,拉长语调感慨,“不过我有些好奇,你这么兴师动众,是把我家那个蠢丫头置于何地啊?”

谁也不知道他的玩笑话动了几分真格,毕竟父亲出事后,对方可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赤司征十郎轻轻笑了,“这个答案,恐怕要等你见到她后,亲自去问问她了。”

筱田廸斜视,别有深意道,“你就这么喜欢她?”

“放心,我了解她。”

渡边零的眼皮沉重,唇已经被自己咬流血,她在朦胧中终于看清了一直坐在暗处气定神闲的少年。

他于阴影中起身,背脊挺直,用指尖轻轻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连从容都不会失礼。金红异色的瞳仁泛着清透的光泽,眼尾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温柔和自信。蔷薇红的碎发柔顺地垂在额前,鼻梁高而挺,唇色很淡,像是被水冲淡的玫瑰汁,偏偏生而精致,挂着礼貌疏离的微笑,那种家教严格训练过的,挑不出错,却走不进心的笑。

“她永远会做出一些不合时宜又愚蠢的决定,惹的旁人不快。”赤司征十郎淡淡地扫了眼地上垂死挣扎的女孩子,并不介意自己被看全了样子,“我倒是希望她能聪明一点儿,至少将来能在我手底下保住自己的性命。”

刚刚还想提醒对方的筱田廸后背陡然升起一抹凉意,冷的人不寒而栗。

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征十郎这么生气过了,上次还是他那个分家伯母欺负姑姑的时候…原本还担心以他对小泉浅的重视程度,将来会威胁到那丫头,现在看来,他该担心的应该那个小泉浅才对。

渡边零到底是没能抵住袭来的困意,破布麻袋一样被保镖悄无声息地拖出包厢。

从始至终,赤司征十郎都没有把她当回事,一条人命,仿佛落在大海里的石子,轻描淡写,无足轻重,别说风浪了,连一丝涟漪都掀不起来。

这是这个圈子的规则,也是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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