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最终在东京综合病院的住院部停下,电梯直达18楼,这里是以昂贵和专门为有钱人提供顶级医疗服务的特需医疗部。
小泉浅深吸一口气,走下车子,然而,就在她即将靠近那扇熟悉的病房门时,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如同铁塔般拦在了她的面前。
“抱歉,小姐,您不能进去。”其中一人冷硬地说道,冰冷的声线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小泉浅愣住了,天真地问了句,“为什么?”
“这是少爷的吩咐。”
“你们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她提高了音量,小脸涨红,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胸脯因气愤而微微起伏,“里面住的是我祖父!”
保镖们依旧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重复着刚才的话,“这是少爷的吩咐,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太过分了!
为什么?就因为她不愿意接受联姻,他就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逼她就范吗?一种无力反抗,只能按照对方喜恶被摆弄成提线木偶的冰冷瞬间包裹了她,比刚才在车上那种被掌控的感觉更让她心寒。
愤怒,委屈,不甘…种种情绪在她心中翻腾。
小泉浅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凭着本能按下了那个她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前的“嘟嘟”声,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她的心口,她握紧了手机,脑子里组织着的生气和控诉的语言,准备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全部倾泻而出。
然而电话被接起的瞬间,传入她耳中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子的声线。
那声音年轻带着几分软糯,语调乖巧又甜美,仿佛能滴出水来。
“你好。”
简单的两个字让小泉浅所有的思绪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她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瞬间抽真空,只能呆怔怔地失去了语言,愤怒凝固了,委屈僵住了,只剩下一种突如其来的不安感,像冰冷的针刺穿了她所有的心理防御。
“你,是谁?”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慌乱,连握着手机的指尖都开始发凉。
阿冲从来不喜欢别人动他的私人物品,自己有一次偷偷拿了他的电话,还被他发了好大的火。
为什么对面的女孩子能接阿冲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秋元凉愣了一下,聪明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一种带着笑意的,温柔熟稔的语气,朝着某个方向提高了声音喊道,“阿冲,有电话找哦。”
阿冲…她叫他阿冲?
这个名字从陌生的女孩口中叫出来,是那样的自然,那样的…刺耳。
小泉浅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隐约的水声,以及那边带着慵懒和些许不耐的声线回应,似乎是从浴室方向传来的,“谁?”
女孩儿浅笑嫣然,柔和的声线中带着故作天真的疑惑,“不知道呢,一位听起来很着急的小姐~”
两人之间那短短几句对话,所流露出的那种自然而然的亲密无间,像情人间的低语,像爱人间的默契,每一个音节都在残忍地凌迟着小泉浅的神经。
她甚至能想象出那样的画面:他刚沐浴完,一个关系亲密的女孩儿在他的房间里,自然地替他接听电话。
不…不可能…
脑海中那个最可怕的,她一直拒绝去想象的念头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咆哮着冲了出来。
阿冲喜欢上别人了?
他接受自己只是因为家族。
慌乱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淹没了她。
她想要立刻挂断电话,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声音,逃离这个可怕的想法。
她宁愿这是一场噩梦!可是,她的指尖却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僵硬得不听使唤,死死地按在屏幕上,无法完成那个简单的挂断动作。
就在她精神几近崩溃的边缘,那个带着低哑和慵懒的声线,清晰地透过听筒传了过来,直接撞入她的耳膜,击中了她的心脏。
“阿浅?”藤田冲似笑非笑地接过了电话。
仅仅是这一个称呼,这个她听了十年的名字就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泪水的闸门,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委屈,害怕,被抛弃的恐慌感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眼泪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滚落,啪嗒啪嗒地顺着脸颊滑落,她紧紧地攥着衣角。
小泉浅努力地想保持镇定,想质问他,想发脾气,可出口的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浓重的鼻音,脆弱得不堪一击,“她是谁?”
这句话问得小心翼翼,又充满了绝望的求证。
电话那头,藤田冲站在宽敞的卧室中央,发梢还滴着水。他审视着被赤司送过来,与她容貌一模一样,气质却迥然不同的女孩子,突然懂了对方的用意,唇角轻勾。
秋元凉正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藤田冲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瞬间理清这背后的关联。
赤司的把戏,或者说是对他的挑衅,用一个替身,来刺激阿浅这个不肯乖乖听话的原主,而他想要阿浅的感情,就要接受这场无聊的算计。
挖了坑,还要诓自己堂而皇之地走进去,赤司征十郎,胆子倒是不小。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近乎残忍的轻笑。
既然你想玩,那我岂有不配合的道理?
他对着话筒,用一种清晰无比,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炫耀和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道,“我的新女朋友,秋元凉。”
“新女朋友?”小泉浅重复着这几个字,仿佛无法理解它们的含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们不是有婚约的吗?”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维系着他们之间关系的浮木。
藤田冲轻笑一声,那笑声透过电波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像是在嘲笑她直到此刻还自欺欺人,更像是在嘲笑她转移话题的愚蠢方式。
“婚约?”他慢条斯理地反问,声音里充满了玩味,“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吗?”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小泉浅心中最矛盾,最柔软的地方。
是啊,她之前反抗过这场被安排的婚姻,她向往自由,讨厌被束缚,她怕自己配不上阿冲,她怕阿冲是因为祖父给他的各种条件才答应这场婚事,她怕他会遇到喜欢的人,她怕他喜欢的人,不是她。
可现在听到他亲口承认有了别人。
自己是不是会失去阿冲?阿冲以后再也不会在自己身边了?说起来,他本来就没有义务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
光是想想,苦涩就蔓延开来,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不敢再继续这个关于女朋友的话题,那只会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更加的卑微又可怜,她几乎是慌不择路地为自己找到了一个逃离对话的借口,一个她刚才被阻拦的理由。
“我…我要见祖父!”她提高了声音,试图用这一点来掩盖自己的狼狈和不安,甜软的嗓音里填满了赌气任性,“医院的人不让我进去!”
电话那头的藤田冲用那种依旧带着慵懒,却冰冷刺骨的声音说道,“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话?”
“让我进去!”
“阿浅,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有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她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喜欢上她了?那我呢?!
小泉浅的脑袋混乱成浆糊,所有的问题到最后反倒是逞强和口不对心,“我才是祖父的孙女!你只是寄养在我家的客人,凭什么登堂入室,让他们拦我?你喜欢谁和谁在一起都随你!祖父还病着,我要看祖父!让我进去——”
“呵。”藤田冲笑了,“还以为你会说什么?”
“放我进去!”
“进去吧,不会再有人拦着你,小泉小姐。”藤田冲甚至没有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忙音响起,冰冷而客气。
小泉浅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尊被遗弃在街角的石像,手机依旧贴在耳边,里面传来的却只有这令人绝望的忙音。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变得格外刺鼻,保镖似乎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失魂落魄的小姐。
小泉浅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带着苦涩的咸味,她站在空旷的医院走廊,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整个人陷入了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之中,看不到丝毫光亮。
太过分了…
她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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