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半秒,身躯完全面向路德维希,声音沉稳而异常郑重,“您的选择对我们,对这个国家至关重要。您一定不希望德意志落入戈林、鲍曼甚至海德里希之流的手中。”
是的,他不希望。
元首遇刺后不过才一年多的时日,高层政客的腐朽蛮横已然不加修饰地暴露在他面前。抗议学生在机枪口前尖叫着逃散,工人在密不透风的工厂中挥汗如雨,海军将士被敌舰的炮火炸得血肉模糊。而那些人在做什么呢?只会倚靠在柔软的羊绒靠垫上,一边喝着红酒一边欣赏着报纸上吹捧自己的文章。
路德维希皱起眉头,握紧了双拳。
“只有改革,才是德意志唯一的出路。”施密特低下头,将音量压得更低,却也更加坚决,“过去三十年,我们已经铸成大错。现在,或许是最后可以补救的机会——我知道,以您的立场很难做出抉择。但这一步,关乎千万人的命运……”他轻轻拍了拍路德维希的肩膀,“我只希望,您做出选择的时候,不会因错失改变的机会而感到遗憾。”
路德维希闭上眼就。他感到头脑很混乱,雨声嘈杂,仿佛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却又仿佛一片沉寂,静默到他能听到自己的不安的呼吸和心跳。
财政部的说客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无言地在一旁等待着他的答案。
“请……给我三天时间考虑。”半晌,路德维希深呼吸一口气,吐出几个字。
“好吧,贝什米特先生。”施密特点点头,单手捧着礼帽向路德维希深鞠一躬,“我会在多特蒙德等您——您知道我们的大本营在哪里。”说罢,重新戴好礼帽,后退几步之后,转身走出殿堂。
路德维希不知自己又在墓室里伫立了多久。思路好像扭曲交缠为无数的死结,在不安之中毫无目的地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元首的陵寝,再回过神来,已然举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独自一人走在日耳曼尼亚的大街上。
阴沉的天色仿佛给昔日宽广明亮的光辉大道泼上一层冷色的水墨,让一切暗淡下来。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只能隐约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手风琴的声音,在零落的大雨声中勾住了他的听觉。
路德维希循着声音大步向前走去。满是泥泞的石子路上,披着破旧的军大衣的中年男人窝在街角处,灰色的贝雷帽遮住了半张脸,只能看到发黄的胡须自下颚垂下。正一边弹奏着怀里的手风琴一边唱着,曲调悠扬,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悲凉。
Es gibt ein Haus in Neu-Berlin / 在新柏林有一座房子,
Man nennt es ‘Haus Abendrot’ / 人们称它为“日落之屋”。
Es war der Ruin vieler guter Jungs / 它毁掉了许多好男孩的未来
Von mir, mein Gott, litt ich Not / 包括我,天啊,我吃尽了苦头。
Hatt' ich meinem Anführer zugeh?rt / 若不是我当初听信了那位元首的谎言,
Ich ware heute Daheim / 我现在也许还能平静地待在家中。
War jung und dumm, war ein armer Jung / 那时我年轻又无知,是个可怜的孩子,
Auf den Abweg geführt und gemein / 被引入歧途,变得残酷而冷血。
Sagt meinem kleinem Schwesterlein / 请告诉我年幼的妹妹,
Dass sie mir nicht nachrennt / 千万别走我走过的老路。
Soll meiden das Haus in Neu-Berlin / 一定要远离新柏林的那座房子,
Das Haus Abendrot man nennt / 那座被称作“日落之屋”的地方。
Meine Mutter war eine Schneiderin / 我的母亲是个裁缝,
Verkaufte diese Uniform / 她曾卖过这身军装;
Meine Liebste ist eine Trinkerin / 而我深爱的女人如今成了酒鬼,
Mein Gott, sie trinkt gern in Neu-Berlin / 天啊,她沉醉在新柏林的酒杯中。
Ich geh' zurück nach Neu-Berlin / 如今我又回到了新柏林,
Ein Getriebener von meiner Not / 被命运和苦难所驱赶。
Den Rest meiner Tage bleib' ich dort / 我的余生将困于此地,
Dort bei dem Haus Abendrot / 就在那座“日落之屋”旁。
你希望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吗?
路德维希问自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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