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风起

康熙四十二年暮秋

那边年夕瑶每日不过跟长姐小妹做做女红,或者教导年熙读书识字,晚间在年遐龄和年林氏面前卖卖乖讨讨巧,跟湘云或是说年云瑶的感情日益深厚,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京城却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胤禛正在书房看粘杆处的密报上书今日康熙下令赐死了索额图。胤禛正在感慨万分,思索对策,就听到海保来报:胤礽正在他的卧房外喝酒。

胤禛闻言忙带着海保匆匆赶了过去。

谁会想到那个所有人都寻不见的皇太子殿下会来四贝勒府邸呢。

胤禛也没想到,毕竟自打他十四岁大婚出宫建府以来,跟太子的关系就渐行渐远渐无书了。若不是此次南巡,他们已经很少有机会独处了。不过,在所有人眼里,他还是属于太子党吧?

这四个月以来一直处于风口浪尖的那个人正软瘫在自己卧房外面的台阶上,台阶上脚边立着躺着倒扣着四五个酒瓶子。满院子都是浓郁的酒味。

胤禛看着自幼志得意满的二哥颓废如此,心头也有些五味杂陈,快走几步上前想把胤礽搀扶起来,却被胤礽抱着往下一拉:“小四,你来啦,过来陪二哥喝酒。”

胤禛被他拉着一个踉跄,有些无奈道:“殿下,我们回房喝,秋夜凉,待会着凉了就不好了。”

闻言,胤礽眉头一皱,借着胤禛的力,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手仍握着酒壶,一手掐住胤禛的右脸颊:“叫什么殿下,小四你不如小时候可爱了,叫我二哥。我是你的二哥,你是我一个人的小四。”

胤禛很是有点头疼,也无法跟一个喝醉的人计较,只能顺着胤礽道:“好,好,好二哥,地上凉,我们进去再说,好不好?”一边使眼色让海保帮他一起把胤礽扶进房。

胤礽打掉海保伸过来的手,横眉怒道:“滚开,什么下贱奴才,也敢碰孤。”

胤礽不理海保,却整个人挂在胤禛身上,任由胤禛把他扶进房。

胤禛把胤礽扶到主位的软塌上坐下,又派海保等人去外把守,并关好门窗,方抽身回来照料胤礽。

胤禛想抢胤礽的酒瓶,却抢不下来,毕竟四力半的他怎么比得过弓马娴熟、五岁射鹿、八岁射虎的太子殿下。

胤禛夺不下酒瓶,只能劝道:“二哥少喝点,明日还得上早朝呢。”

胤礽闻言,酒壶往地上一摔,压抑着低声怒吼道:“上什么朝,他巴不得我永远不上朝。早在去年南巡我病重,他派叔公去照顾我时就计划好了。什么‘结党妄行,议论国事’,结的是孤的太子党啊!”

胤禛顾不得尊卑,猛地上前捂住胤礽的嘴,低声在胤礽耳边一字一顿道:“太子慎言。”

胤礽借机抱住了胤禛的腰,把头埋在胤禛的肩头,喃喃道:“小四,你说,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狠心,那可是我的母族,是我的叔公。”

胤禛明知道索额图此人为人刻薄奸猾,打着太子的名义没少干贪赃枉法的事,敛财受贿都是小事,还大肆打击异己,把整个官场弄得乌烟瘴气。

但就像他和胤礽的关系越来越远一样,知道索额图的所作所为是一方面,跟胤礽说清楚让胤礽是另一方面。说他自私也好,胆怯也好,他没有办法完全信任他的太子二哥,也没法信任他的皇父。即使他们曾是他最亲的人。

胤礽还在喃喃低语:“小四,我只有你了。你抱抱我,好不好?”

胤禛只觉脖颈一凉,他的二哥居然哭了,上一次看胤礽哭恐怕还是孝庄太皇太后去世的时候。胤禛回抱了胤礽,安抚地轻拍胤礽的背,像佟佳氏去世时,胤礽安抚他时那样。

胤礽神经绷了一整天,如今见到他最信任最心爱的弟弟,才放松下来。在胤禛的抚慰下,心防一卸,昏睡过去。

胤禛半日不见胤礽再言语,侧头查看发现胤礽已睡着了,便把胤礽抱上床,又命海保打来热水,给胤礽脱了靴,自己亲自给胤礽净了面,除了外衣。便给胤礽盖上被,让他睡在里侧。胤禛自己则守在外侧睡下了。

皇家情薄,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或多或少都参了点利益。早年在宫里,胤礽极受宠,而自己养在佟佳氏膝下时,这个二哥对自己照顾颇多,是童年不可多得的暖色。

海保等人自是知道什么话不该说,自己的府邸自己人,胤禛还是有把握的。只是人多嘴杂,胤礽来时,恐怕还是有有心人发现了。无论如何,既然胤礽在最难受的时候愿意来找自己,自己也不怕被人当作太子党。皇父问起,也不过是兄弟情深罢了。

翌日寅时四刻,胤禛醒时,胤礽已经走了。

胤礽昨晚其实没有完全喝醉,还是有两分清醒的,他毕竟是太子,是众矢之的,不可能完全放松。只是胤禛的怀抱太温暖太舒服了,他才安心睡了一觉。

如今,又是新的一天了,他还要打起精神来应付皇父和众兄弟,他不能让他的小四跟他一起承受风刀霜剑。

胤礽看着胤禛恬静的睡颜,没忍住,俯身在胤禛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又轻声在胤禛耳边低头道:“小四,我走了。”

消息传到湖广,已是初冬了。

彼时,夜色已深,年遐龄书桌前查看往来的书信,年夫人斜倚在榻上给年熙做新年的虎头帽,而年夕瑶则在灯下指导年熙复习《大学》,正讲解到“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一句。

年夫人看年遐龄拆开一封信后,面色凝重,遂问了一句:“怎么了?可是京内有什么大事发生?”

年林氏虽是妇道人家,平日爱家长里短了些,但林家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到了年林氏这一辈,没有儿子,便把女儿当假小子养,也是认真读过些书的,并不是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妇。年林氏在大事上颇有些见地。当年年遐龄外放湖广,也有年夫人在旁鼓气打劲。

年夫人果然没看走眼,年遐龄京官二十二年十分低调,从不显山露水,一到了地方便大展拳脚,跟著名清官郭琇两人配合无间,彻查了湖广土地问题,肃清了湖广官场贪腐之风,还平定了红苗叛乱。很是展示了一番施政才干,也深得了圣心。

年家是官宦世家,在子孙的教育上历来是很花功夫的,而年遐龄当年以笔帖式出身,在满文上也很是下了一番大功夫的。对年希尧和年羹尧兄弟的教育自不必说,连年家兄弟幼时的玩伴也是精挑细选过的,如胡期恒、范时捷自不必说。

至于年夕瑶,自幼冰雪聪明,不下缇萦、道蕴,年遐龄喜爱异常,常私下与年林氏道:汝女,将来必有所成。所以平日让夕瑶和年熙接受的教育皆是一样的,是诗书簪缨之族正房嫡子嫡孙所受的科举为官之道,每有事,并不刻意回避夕瑶姑侄。

如今见夫人问,年遐龄遂简单地把索额图因“议论国事,结党妄行”罪,被今上拘禁宗人府,九月赐死于幽所的一事说了。

年夫人道:“这一年真是不太平呀,皇上的庶兄裕亲王和幼弟恭亲王前些时候也没了。去岁,德妃的和硕温宪公主也没了,四公主才二十岁啊,还是自幼养在皇太后膝下的,也早早地就去了。”

年遐龄听她说到这,生怕勾起年熙的伤心事,忙让年夕瑶带着年熙回屋歇着了。

年遐龄站在窗前目送年夕瑶姑侄离去后,又等了片刻,确定他们不会返回来了,方关上窗,压低声音对年夫人叹道:“哎,今上还是对太子身边的势力出手了,京城要起风咯。郭琇都退了,高士奇也死了,我这把老骨头也陪他们玩不起了。”

年夫人听其哀声,停下手头的活计,站起身来,徐徐走到年遐龄面前,扯着年遐龄的袖子柔声唤道:“老爷。”

年遐龄握住她的柔荑安抚性地拍了拍,道:“准备拟个折子递上去,就说自己‘年逾六十,衰疾日甚,恳请休致’。若是圣上垂怜,允我退了,我便从此安安心心带着你们回京养老。旁的那些就看他们年轻人的造化了。”

康熙四十三年二月,年遐龄果递了折子上去。皇上念其督管湖广有功,特别开恩,准其原官休致,回京养老。

消息传来,年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倒是比过年还热闹上几分,年遐龄也是春风满面,这实在是想不到的优待。

年家仆役不少是年遐龄从京城老宅带过来的,背井离乡十余年不得归,思乡情切。众仆役乍得此消息,不少人归心似箭,只待归期。遂年家上上下下或收拾行囊,或置办茶叶土仪,以备回京走亲访友之用。

在年遐龄几轮饯别酒席喝完后,年夫人几轮宴请结束后,年遐龄终于带着一家老小踏上了回京的归途,一则是回京走亲访友,二则今年也是内务府三年选秀之年,年大小姐也在名册之内,这么着急回去,也是为了进京待选,以免误了时期。

小剧场:

黛玉:??我进错片场了?这其实是**?

十三:四嫂,封建主义兄弟情了解一下?

四爷:老婆,我是直的,钢铁直。

囚烟:四爷,钢铁直好像不是什么褒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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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就回京。疫情太苦,我要甜甜的恋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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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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