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花开

不多时,两个太监便领着三人已到了塔下,未听见脚步声和环佩声,便先听见随着人上楼的一层层传唱。原来今日这事本是机密,自顶层往下五层全清空了,只一层留一个太监传话。塔的最底一层方是侍卫。

黛玉暗自品度这太监和銮仪卫,比前世元妃省亲更胜几分。果真是皇家典范,分毫也错不得。

曹家大小姐打头,二小姐次之,黛玉默默走在最后,眼观鼻,鼻观心,垂目只看脚步前三四步路,未敢抬头,比进贾府更是小心上几分,深怕行错一步被人注意到了。

进得顶层后,黛玉错后曹家姐妹半步,学着她们向康熙行礼,全程未抬头。

经历虚无缥缈的《石头记》一世,黛玉已歇了元妃省亲时争强好胜的心思,如今她只想活在当下,珍惜来之不易承欢父母膝下的时光。因此,今时今日,虽知上面坐着的是万人空巷但求一见的康熙皇帝,她却连偷瞄一眼的兴致也无。

黛玉不知,当旁边两位年长几岁严家明训的织造千金都忍不住会偷瞄两眼的时候,她的行为举止就显得格外的淡定从容,似不食人间烟火。

康熙等了片刻,看黛玉要站不住了,方道:“平身吧。”

经过数月的灵体分离,黛玉昨日方才入得这世的体内,本身身体就虚得很,刚才上塔时,因披鹤氅、带兜帽见皇上不恭敬,仪态不端正,在塔下和手炉一并递给了雪雁候着。

她本就被寒风吹得头疼,一来又被皇上来了个下马威,黛玉只觉头疼得整个人都要晕了过去。但她察觉出了皇上隐隐的不满,虽不知缘由,但少不得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皇上接下来的问话。

梁九功等人看黛玉梳着简单的垂鬟分髾髻,上着杏色交领右衽小袄下穿淡黄长裙,脚下穿着一双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即使隔着厚厚的宽大的袄裙,也感受得出内里美人不盈一握的身段,让人好不怜惜。

然而康熙,很显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未等黛玉缓过劲,接着问道:“几岁了?可曾进过学?”

曹大小姐闻言,尚不知如何开口,只拿眼去瞅其妹。

只闻得曹二小姐清脆悦耳的声音:“回万岁爷的话,长姐十三,臣女十岁,祖母自幼以皇上为模范典章教育吾辈。吾辈虽不如皇上皇子们敏而好学,亦不敢懈怠,念了《四书》《五经》,满文、蒙文也识得一二。”

黛玉心下叹道,换了一世,二姐姐和三妹妹的脾气秉性却还是如从前一般,一个还是那样遇事就往后躲,一个则是“才自精明志自高”,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面圣的机会,自是要好好表现一番。

只是,三妹妹啊,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你可知,皇上他并不想要一个过于精明能干的汉家儿媳。

而二姐姐,你可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府里也就罢了,你好歹是主子小姐,这若是将来嫁到婆家,可如何得了。

黛玉不解,明明两世都是姐妹,都是一样的境遇,为何性格却迥异如此,怕是连曹大小姐自己也不知。

哦,康熙闻曹二小姐的话一挑眉,这曹寅的二女儿有点意思啊。

康熙听了不作点评,只静观年夕瑶如何作答。

黛玉听探春,或者应该称曹二小姐那般的回答,恐康熙还有后手,不敢欺君,只得回道:“回皇上,臣女年十岁。因自幼体弱多病,父母怜惜,不过粗读了《四书》《五经》。”

康熙闻言抚掌大笑三声:“好好好!不愧是曹卿和年卿的女儿啊,果然不同凡响。”

黛玉闻言,内心一跳,在帝王家,“不同凡响”可不是什么好词。君不见王翦污名,张良归隐。她已经这般小心谨慎了,却不想还是得了康熙的青眼。

康熙心情大好,命梁九功看赏。

这三个汉官小姐真是太有意思了,一个浑似二木头,全仰赖他人出头,虽然看上去胆小怯懦了些,但若是做旁支的郡王妃却是再好不过的,不会惹是生非;另一个庶出小女,恰似玫瑰花,虽然香艳,怕是心太野,不好处理呀。

至于这年遐龄的女儿,就更有意思了。倒是个极好的儿媳人选,容貌气度还是其一,更难得的是知进退明事理,有才情而无野望。她特意强调自己多病、娇宠,这是在暗示天家,她一于子嗣有碍,二恐无嫡母风范。

可叹黛玉这一世仍是聪明所误。她本意以身娇体弱二品汉官大臣嫡女的身份杜绝了自己嫁入皇家的可能性。却不知正是她的容貌才情让胤禛初闻生喜,再顾倾心,也让阅女无数的康熙大帝记住了她。

至于康熙四十五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曹大小姐奉御旨嫁给十七岁的平郡王纳尔苏;康熙四十八年三月,曹二小姐奉旨嫁给康熙的贴身侍卫;均是后话了。

而天子来访,密问鬼神之事,自是不宜载入史册的。《苏州志》上只有寥寥数笔。“康熙四十二年,二月十二日,上幸虎丘。”再无其他。

然自此次四十二年的南巡结束始到四十九年二月康熙最后一次到访五台山止,八年间从之前皇四子常伴左右到不见身影,是否有此次南巡的缘故,也只有天子知道了。

苏州*苏州府

是日晚,康熙率太子等人驻苏州府,第二日再启程往嘉兴。

胤祥有择席的毛病,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愣是睡不着,遂如少时在宫中一样,跑去找胤禛夜聊。

胤祥到胤禛房时,胤禛果真没睡,正站在书桌前端详着一幅画,画上墨迹尤未干。

见到他进来,胤禛自觉有些尴尬,面上一红,耳朵上也染上了羞色,几个大步走到书桌前方,背靠着书桌,用身体挡住了画,面朝胤祥,左手虚握成拳抵在唇下,轻咳一声,佯装镇定道:“咳。你这么晚不睡,来我这做什么?”

“我来看看四哥——”胤祥几健步蹿到胤禛面前,笑嘻嘻地答道,并坏心眼的停顿一下,飞快地接着说:“和四哥的画。”

胤祥边说,边两只手整个人把胤禛圈了起来撑在胤禛身后的桌上,头搭在胤禛的右肩上,探头一看,画上果然是今日见到的那位年小姐。不过除了她,画上一概闲杂人等都看不见。

胤祥心道四哥估计不是成心偷懒,而是除了那位年小姐,估计谁都视而不见,见之即忘。

胤祥有心想捉弄捉弄他这个素日一心扑在书籍和皇命上的冷冷清清的兄长,故意整个人斜倚着胤禛,笑嘻嘻地在胤禛右耳旁道:“四哥,我能题诗?”

胤禛被他弄得耳朵红得都要滴血了,向左侧了侧头,几不可闻地道:“随你。”

胤祥得了他的应允,立马跳到书桌正面,抓起笔,一挥而就:梅花萧寺日斜时,蓦见惊鸿软玉枝。撮取绣鞋尖上土,搓成泥人疗相思。

胤禛看他的题诗,又有几分羞意,又有几分好笑,想不到平日舞刀弄棒的十三爷竟然会写出这般情丝缱绻的诗。

透过这诗,胤禛似乎都能看见一袭宝蓝长袍的自己蹲在年夕瑶面前,为她拭净鞋上土,并珍重把她鞋尖的土收集起来,捏成她的人像以慰相思之情。

胤祥见胤禛看着诗出神,到不好意思起来。胤祥挠挠头道:“四哥,要不,你这画借我吧,虎丘有人擅做小人像,上次我带回去的咱俩的,你不是还挺喜欢的吗?我去找人给嫂嫂做个人像。将来也好送给嫂嫂。”

胤禛听闻那一声“嫂嫂”,挑了挑眉,嘴角噙着笑意,屈指敲了敲胤祥光洁白皙的额头,呵斥道:“瞎说什么呢。不要乱说话,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泥人嘛,还是自己捏吧,其他男人拿过的,她那样冰清玉洁的人怕是会嫌脏吧。何况,其他人摸过的,怎么能给她呢。

胤禛道:“好了,既然你不想睡,我们来讨论讨论,你今天做错了几点?都错在哪了?”

胤禛努力板起脸,端出兄长的架子要教育胤祥。奈何他今天心情实在甚佳,再难摆出往日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胤祥见状并不怕他,只在心里暗自腹诽,一心搞事业的男人真可怕,铁树都开花了,老房子都着火了,还有心思讨论这些。

胤祥一边左手捂嘴假意打着哈欠,右手摆了摆,提步往外走:“困了,困了,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小剧场:

薛蟠:十三爷,你抢我专利。那泥人本是我想给林姑娘的,奈何妈和妹妹不给力。

唐寅:薛少,他抄袭的是我!是我!(《题仕女图》)

读者:太太,你清醒一点,这不是bl!!!

囚烟:啊啊啊啊,四爷你怎么受了!!!

四爷:女人,你再说一次!

囚烟:爷,我错了。爷,七夕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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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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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帝狱年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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