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宝钗同探春远行归来,先去回过公主,得了几日假期。
回家后,正和家人在一处说话,又被公主传唤,来不及换衣休息,忙忙起身去了公主府。
刚到门口,就见院中黑压压站着一堆人听令。
廊下的小宫女见几人来了,忙迎进去。
“在边城的探子刚刚传了信来,蛮夷来袭。”永昌见到几人,免了礼,命宫女将密信递给众人。
贾琈等人传阅一番,探春道:“那帮蛮夷定是算准了秋收时间,来此劫掠过冬物资的。”
“初春就来过一次,但那次倒春寒,有大雪封路,边城才险险守住,这次蛮夷来势汹汹,边城又还未恢复过来,怕是守不住,会向霜城求救。”贾琈也道,“需得早做打算。”
永昌点头道:“今日叫你们来就是为了此事。”
贾琈见岫烟在一旁没说话,回道:“表姐做的新火铳今日试验成功,随时可以量产,只是神机营的预算已经花完了。”
“今年再拨一笔钱给神机营。”永昌听了,对华芝道。
华芝屈膝回道:“神机营今年的预算一超再超,如今府内库房除了预备给其他部门的,已经拿不出银钱来了。”
“事急从权,武器这事的不能缺。”永昌蹙眉说道,又转头问宝钗,“你这次带来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全部出手。”
宝钗回道:“这次的东西都是周边的,不像年初从京内带来的畅销,怕是再快也要三四个月。”
“百姓用水没问题的话,我可以着手处理城内借着水源横行霸道的几家人。”探春建议道,“边疆缺水,这几家的身家怕是比王家也有过之无不及。”
宝琴听了,接话道:“坎儿井挖掘已近尾声,不日就可完工,随时可以投入使用。”
“好。”永昌点头应允,“华芝先将库房的银钱拨给神机营,由岫烟总管,宝琴尽快完结坎儿井一事,探春先着手收集那几家人的证据,惜春尽快组织太医和城内大夫培训军医。”
“是。”华芝五人忙应下。
永昌又对贾琈道:“你先前提议成立商部负责各地商贸政策,我准了,你这几日将各项措施写了,交给宝钗,由她总管。”
贾琈同宝钗起身领命,随众人一道下去准备。
热火朝天忙了半个多月,边城果然抵挡不住,向霜城求援。
永昌早就蓄势待发,一收到信便命焦大接替如巧训练新兵,让如巧和柳湘莲等人整军出发。
探春收拾完城内霸占水源不愿充公的几家人,给即将赤字的银库回了血,又在后方负责物资调遣。
贾琈辅助宝钗忙完商部之事,送行了如巧等人,又入农业部门,接手来年新春要借给各城百姓的种子培育一事。
霜城内外道路虽由公主府出力完善了不少,但去往边城的路还是难行,永昌听探春算完运送物资时的损耗,心疼不已。
于是让宝琴将完善城内坎儿井及地下运河之事交给王容和贾蔷,命宝琴接手公主府水泥产业,带人铺设运送物资的主干道。
有宝钗四处经商时绘制的地图,宝琴很快规划出需要铺设的道路,在第一轮物资运送后就开工。
众人有条不紊地做着事,为霜城发展兜底。
霜城看起来像未受到雪灾和战争的影响,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吸引各地流民前来安家。
流民多了,是非就多,探春又忙着调配物资和县衙日常事务,无法分心去管。便向永昌举荐凤姐。
永昌一直觉得凤姐为人狠辣,与自己理念不同,所以就算现在人手紧缺,也只让她在公主府随自己的奶嬷嬷管理公主府。
见凤姐每日打理得井井有条,又听了探春和奶嬷嬷对她的赞赏,决定让凤姐试一下。
凤姐正焦虑自己一直没有被重用,现在得了差事,自然使出浑身解数要证明自己。
流民虽野蛮不识字,但也正因此,对能给他们好处又能压制他们的人很是信服。
凤姐常年在公侯之家理事,既知底层人的需要,也知道怎么对付他们因物质生出的贪婪,更能一眼看出每个人怎么用最合算。
带着侍卫将流民聚集起来后,年老、年幼、体弱又无家人送去善堂,体力好能参军的送入军队,会识字的交给探春,又组织着人开荒。
不到一个月就将这帮人安排得妥妥当当,这事做完,之后的收尾谁都能做,凤姐本就热衷于掌权,自然不愿做完这事就走,于是整日琢磨着退下去之前再找一件重要的事。
这日,凤姐照例抽查流民村里的开荒情况,虽是深秋,但也走得口干舌燥,便带着平儿随意找一户人家讨水喝。
刚走近,就听院里一个女声在骂人,平儿正欲另找,就被凤姐拦下。
两人仔细听了,原是迎春带着善堂的人在城内搭了棚子免费教识字,这家每日送小儿子去,她家大女儿也想去,但家里正开荒,大女儿年纪大力气也大,便被留在家里。
小儿子同姐姐关系好,每日学了回来便将今日学了的教给姐姐,大女儿比小儿子有天赋,学得快,又见霜城四处有女子管事,便吵着要去城里学习,她奶奶不同意,正闹着呢。
凤姐听了,忽有了个想法,命平儿去给那家人一笔钱,将他家大女儿带出来。
平儿时常跟着凤姐行事,村里的人自然认识她,这家人见她亲自来,觉得攀上了贵人,欢欢喜喜接了钱将孩子送给平儿。
小女孩本来很怕,但见平儿温柔可亲,又得了凤姐送她读书的保证,便听话地跟着凤姐进了城。
甫一进城,凤姐就带着人去了公主府,路上又教她如何回话。
永昌正同探春和宝钗商议事情,听她来了,让人请进来,问道:“可是流民村有事?”
“流民村有府内供给日常开销,开荒之事也正常进展,并无要事。”凤姐将人留在门外,自己进门请了安,回道,“今日是有别事回禀公主。”
“什么事?”永昌道。
凤姐笑道:“今日草民带人去巡视开荒之事,正好听到一农妇在骂孙女要读书识字,草民虽不读书,但对读书人很是敬重,便去制止了这农妇,没想这农妇没人时泼辣,见了外人却成了据嘴的葫芦……”
探春听她又长篇大论,笑道:“姐姐快说要禀报的事,说这么多前情做什么。”
“瞧我,又犯老毛病。”凤姐也惊觉现在不是给贾母、王夫人等爱听故事的内宅女子回话,忙打了一下嘴,接着道,“当时这家人说话都哆哆嗦嗦地,只有这要读书的小女孩进退得宜,我见她只学了几天就这般行事稳重,便花钱将她领了回来。”
“既如此,带进来我瞧瞧。”
旁边伺候的宫女听了,出去将那小女孩带了进来。
永昌考教一番,发现是有几分机灵劲,但算不是什么不可多得的人才,命人送去给迎春,让她好生教着。
凤姐见永昌不动声色,也不着急,等人送走了,又向公主道:“公主觉得这人如何?”
“行事还算胆大。”永昌道,“你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草民不敢。”凤姐遗憾道,“这孩子虽还算可以,但远远比不上从小读书识字的富家女子,我可以花一些钱将贫苦的孩子带到公主面前,但却不能买来那些有本事的女子为公主做事。”
这话戳中永昌的心事,但她知凤姐是个要强的人,说出这话就代表她有办法,遂问道:“你有办法让她们自己出来?”
凤姐笑着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但需要公主您的支持。”
永昌来了兴趣:“你细细说来。”
“草民之前便觉得,这世间男子能做的事女子也能做,凭什么女子要屈居男子之下,后面来了边疆,才在公主带领下光明正大同男子一起做事。”
凤姐奉承了一句,方道,“但还是有许多自诩清流的人抨击公主,说自己是参加科举,在千军万马里闯出来的,比我们这些人有本事,草民便想,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也让女子参加科举?”
“如今霜城有我的名头压着,又在雪灾里收拢民心,这才有女子一席之地。”永昌听了,叹道,“开了女子科举,不说能考的人少,还会引起乡绅反扑,如今公主府驻军大都在边城开战,若是失了民心,怕是霜城不稳。”
凤姐不爱读书识字,若是真开女子科举,自己怕是连汤也喝不上,这提议也是为了引出自己的目的,所以笑着回道:“如今城内到处都一个人当两个用,虽大部分女子虽比不上从小熟读四书五经的男子,但教导一下,做个小吏是没问题的。”
探春在旁听了,豁然开朗:“如今霜城各地百废待兴,衙门里更是缺人,开女子科举行不通,但临时雇佣女子做事确实可行,便是有阻力也不会太大,之后等人习惯了,将做得好的长期留下来也是可行的。”
“先前救灾是因为很多人怕出事不肯参与,才侥幸有了女子吏员。”探春说着,又担忧道,“但现在已经有男子抗议衙门雇佣女子的事,若再只雇佣女子,怕是会出事。”
“这不就需要凤姐姐帮忙了吗?”宝钗笑道,“公主吩咐各部门开展考试录用小吏,不考四书五经,只考如何办事,凤姐姐办个学堂,专门教人怎么管家理事,有了凤姐姐这样专业的教导,不愁考不过。”
凤姐原先只想着能有个选拔人员的差事,听探春说了,有些泄气,此时听了这话,笑道:“这事我倒是手到擒来。”
但又担心到:“那若是那些男子也涌来学堂学习呢?”
“那些眼高于顶的男子怎么不可能会屈尊同女子请教。”探春也笑道,“若是真有那不在乎这些虚名的男子,便是他考上又如何?他师从女子,难道有脸对女子做官有异议?”
永昌也高兴道:“这事看来很是可行,便由你二人来做。”
凤姐和探春听了,忙领命谢恩,回完话后一起退下。
接下来日更到完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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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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