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沉默不语，径自吃着饭菜，贾琏见他这般，不由得心中焦急，“环哥儿，这成与不成的，你倒是和哥哥说个痛快话。”
说着还拿着筷子给贾环夹了一只烧鹅腿放到他的碗中。
贾环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头看着他，“说实话，这件事要是别人提，弟弟都不带搭理的，还要啐他们两口得了失心疯。”
贾琏被这句意有所指的话臊的满脸通红，对贾环讪讪的笑了笑。
贾环却只当没有看到他脸上的尴尬，继续说道：“但是咱俩谁跟谁啊，既然哥哥亲自来说了，那我也不能让二哥失望而去。”
贾琏高悬的心猛地落了地，他一把抓住贾环的手激动不已：“环哥儿，我就知道你心里惦记着哥哥呢。说实话，若不是真的艰难，哥哥说什么都不会朝你张口。”
“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贾琏叹了一声，“往日里哥哥只知道在外吃喝，从不关心家中你嫂嫂的艰难。前几日我从锦华楼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一碟子水晶蛋，回到家中就被你嫂嫂说了一顿。我这一细问，才知府中这一应花用都是靠着她的嫁妆度日，哥哥心里有愧啊！纵观这整个京城富贵人家，有哪家会花用自己妻子的嫁妆钱？”
贾琏不好意思地对贾环笑了笑，“那日听你嫂嫂提起这个水晶蛋是你做的，我还当她在唬我，没想到当真是你所做。我思前想后了多日，才决定厚着脸皮来找你。”
贾环听他说自己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一碟子皮蛋，很惊讶。之前他曾经听探春说过，那么一小碟子，细数也不过四五个鸡蛋，这锦华楼还真是够黑的，但是想想自己一个皮蛋一两银子，觉得自己和锦华楼也没有差多少。
“琏二哥，我实话和你说了，我不打算和你合作。”
贾琏顿时就愣住了，刚刚不是说的好好的吗？这怎么又反悔了？“环哥儿，可是哥哥说错了什么？若是如此，哥哥向你道歉……”
“并不是。”贾环止住了他的话，神情认真的看着他，“琏二哥，今天是琏二哥知道皮蛋是我所做，那赶明儿怕是府里的老爷太太都要知道了。你也是知道这东西虽然不大赚，但也不少。我现在年纪还小，若是他们知道了，怕也是保不住。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和琏二哥做一锤子的买卖。”
“你的意思是说……”贾琏有些不敢相信，心里快速地跳动起来，激动地端起酒杯仰头饮尽，“你要把方子卖给我？”
贾环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不错，只是不知道琏二哥能出多少钱？”
提到这事，贾琏沉默了，皮蛋这东西，只要把制作方法捏在手里，那就是个长久的买卖，一年四季的都能吃。而且整个大周有多大，他手里头有人有钱，若是铺开卖到别处……这么一算，说是个下金蛋的母鸡都不为过。
只是这么一来，这价钱可是不好出了，贾琏垂眸沉思着，在心里计算着多少合适。
贾环见他思索着，又说道：“我和锦华楼的韩掌柜的说好，是一枚皮蛋一两银子，只签订了半年的合约。也就是说，这半年内是不能涨价的。如果琏二哥决定买了，那这张契约到时我会在韩掌柜的面前转给你。契约到期之后，你到时候是要涨价还是减价，就全看你自己。你放心，这张方子既然卖给你了，那我就不会再卖给别人。”
贾琏算了一下锦华楼一天大概消耗多少枚鸡蛋，又算了一下接下来的时间能卖多少枚鸡蛋，心里逐渐有了谱。
“环哥儿，哥哥也不坑你，这样，我拿一万两银子买了这张方子如何？”
他怕自己说低了，惹了贾环不快，若是认为自己心不诚，一怒之下不卖了那可就不妙了。
“成交。”贾环也没有还价，一口答应了下来。他还以为贾琏会拿个几千两给他，没想到这么大方。
他这么爽快倒是让贾琏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贾环会还价多要些。他本想着，若是贾环还价，自己加多少合适，没想到他这么痛快。
贾环拿起碗里的烧鹅腿边吃边道：“想来二哥此时也没有那么多钱，而且现在天色已晚，待明日，明日哥哥起草了契约，我再带着你去见韩掌柜。”
贾琏自是应下，事情谈成，他欣喜万分，更加热情的招呼着贾环吃饭，不够再叫。
为了不让人注意，回去的时候是分开走的。
路上，贾环就和赵国基说了这件事。
皮蛋生意是贾环的，赵国基自然不是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他很不解，“这法子只有咱们知道，等你再大些，寻些人做，到时候卖到别的地方去岂不能能多赚些，为何要卖给琏二爷？”
［是啊，到时候卖到天南海北的去，赚的不比一万两多多了。］
［贾琏能拿一万两银子来买，怕是也打的这个主意。］
［花一万两，买了一只下金蛋的鸡，贾琏以后怕是要赚翻了。］
［怕什么，不过一个皮蛋，小打小闹而已，等以后，主播若是造出了玻璃，岂不是睡到钱堆里了。］
贾环闻言淡淡笑了笑，“舅舅，你想的太简单了。如今我才多大，手里抱着这么一只金鸡，府里的其他人知道了，难道就不会起心思？今日是琏二哥，他日就不知道是谁了。琏二哥能花一万两银子买，其他人可是未必，说不定就看着我一个小孩子随手拿两个大钱儿打发了。”
［主播说的也不算错，贾琏两口子能发现，那其他人也能发现，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现在能卖一万两，总比以后被别人摘了桃子的好。］
经过贾环这么一解释，直播间里的观众也觉得是这个理儿，也就不再说什么，纷纷让贾环上架新商品。
［这次主播说什么都要多买些东西上架，吃的穿的用的，我们不挑的。］
［对对对，我们一点儿都不挑，多多益善。］
［山珍也行啊，主播看着买，不然买的土鸡蛋吧。贾琏若是派人大量的买鸡蛋，接下来的日子里，鸡蛋怕是要涨价了。］
见赵国基有些不忿的神色，贾环安抚道：“舅舅，我既然能想出皮蛋的法子，就能想出别赚钱法子。”
赵国基听他这么说脸色好了不少，“既然环哥儿你现在不缺钱了，那就专心读书吧，你娘她一直惦着这事呢。”
就怕贾环因为赚钱把心思放野了。
贾环自然点头，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身板，他不由得叹了一声，手里有再多的赚钱法子，不能自主只能为别人做嫁衣。还是等自己再大些吧，自由度高了，悄默声的就给办了。
王熙凤已经等的心焦如焚了，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
平儿拉着她坐下，“我的奶奶，您都走了一晚上了，歇歇吧。”
说着就端了一盏茶放到了王熙凤的手边。
王熙凤端着茶盏，拿起碗盖刚要喝，却又把茶盏放下，轻叹道：“你不知道，没有个准信儿，我这心里就一直提着。你说，这事二爷能办成吗？”
平儿笑了：“这谁说得准，这次不行，那就多跑几次，总是能成的。”
王熙凤摆了摆手，叹道：“你是不知，从环哥儿敢和二老爷呛声来看，这环哥儿啊，就是一个犟脾气。万一这性子上来，办不办的成不成先不说，再把这孩子给得罪了。”到了那时怕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其实她最怕的还是贾环卖皮蛋这事传入了二太太和二老爷耳朵里，他们都是长辈，贾环一个庶子，就是一分不给的都拿走，贾环也是一点儿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昏暗的烛火忽然摇曳了一下，王熙凤和平儿转身看去，就见贾琏掀了帘子进来。
她们二人急忙迎了上去，平儿接了贾琏的外衫，走出去倒茶。
王熙凤则是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可是办成了？”
贾琏往椅子上一坐，得意地对着王熙凤笑了笑，“我办事，奶奶还不放心？”
见他眉眼间的舒心笑意，王熙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胸腔里的心就定了下来。她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环哥儿如何说的？”
平儿这时端了茶进来，贾琏接过慢悠悠地撇着茶叶子。
王熙凤和平儿倒是急的不行，“看看看看，咱们二爷可是辛苦一场，就非得让我们也急上一急不可。”
平儿掩唇轻笑，“二爷还不快说，看把我们奶奶急的。”
贾琏见她们真的急了，才笑道：“你是不知，虽然环哥儿看着年纪小，可这心思可是比……”
他对着贾母院子那里抬了抬下巴，“还要聪慧呢，我一开口，他就明白了什么意思。我说要合作，他却愿意把方子直接卖给了我。”
贾琏喝了口茶，缓缓说道：“即便是我没有明说劝着，可他心里明镜儿似的，所以才干脆拿了一笔钱，把皮蛋这个生意给了我。小小年纪能有这个魄力，环哥儿倒真的是不凡。”
说到这里，他放下手里的茶盏，对王熙凤郑重的说道：“以后对环哥儿可要照顾着些，不说日后如何，只说人家把方子卖给了我这件事，也要记着情才是。”
王熙凤颔首应下，只是想了想又问道：“环哥儿真的有这么聪慧能想到这一层？”
贾琏对着她笑的意味深长，“自然，日后说不得要风水轮流转呢，只要不是小时了了。”
王熙凤闻言若有所思，环哥儿当真这般……
贾环以为赵姨娘听了他的话会生气的大骂贾琏他们两口子，没想到她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里面的轻松之感任是贾环看不太清她的表情也听得出来。
“娘，你是不是……”贾环迟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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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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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不用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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