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的牢骚黛玉并没有回应，而是手指轻敲几案，一瞬间似也沉思，片刻才抬眼：“若他们是‘余孽’，那我便与他们同为余孽。我出身侯府，又欲嫁入国公府，本就同属前朝。”
她不说名姓，却直指父亲在南京国子监的李纨。
李纨闻言失色，忙劝，“你如今是荣府之主，自是与她们不同。你怎能如此自贬身分？”
“若非贾府落罪，如今我就是与她们一般。这主母之位，也不过是浮萍着岸罢了。”黛玉看她一眼，只是淡淡道，“眼下我有些体己钱，见她们身陷泥沼，只是出手一助。你且想想，那日抄家，为府中婚事送礼的宾客多少，最终还不是一夜散尽？若不是湘云妹妹夫君奋力相助，我们如今还会安坐在此？”
她顿了顿，缓缓道：“我今日所为，不是博同情，也不是感情用事。我只是明白了这世道残酷，人情冷暖。若我有余力，不妨结下善缘。谁知道哪日荣府若再陷困局，能否有一个人记得今日这一份情？”
片刻沉默，李纨终于轻声叹了口气，回旋道：“我不是要拦你。我只是怕你太孤行。这世上的人，可不是都能明你心的。”
史湘云并未回去，毕竟这些人中确实有与她相熟之人，此刻也不再避嫌。
她坦言道：“你既已救她们，自然不能半途而废。但这些人不是寻常下人，未必受得了府中规矩，倒可能添乱。她们出不了多少力气，诗书女工倒在行，可咱们眼下需要的是能下地、能管事的人手，不是只会吟风弄月的小姐。”
李纨也轻声附和：“她们往日比咱们还尊贵些，叫她们听命只怕困难。若她们心中不服，岂非麻烦更多？”
黛玉合上人丁册，沉思半晌，终道：“若府中实在不好安排，便出外置业，养工养人。让她们各自谋事养身，过得去也罢，做得出也罢，总强过困守内院。”
史湘云闻言一震：“你是说……你要另起炉灶？”
“也可以这么说。”黛玉轻声道，语气不显一丝踌躇，“既然庇下她们，那就送佛送到西。也算为将来的荣府多留一条退路。”
李纨瞧着还是带着不安，黛玉语气柔和几分：“我知珠大奶奶是为我好，只是我觉得立身并不一定要靠藏锋。”
她顿了顿，目光一一扫过三人，声音极轻，却又极坚定：“你们放心，我既是府中主母，便该先定府中人心。”
————
城外，寒风拂过废弃村庄，破门残瓦间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死气。裴石一行人趁着白日稍作歇息，此时如同在府中夜巡一般，几人都瞪大眼睛，等着杀敌退尸。
裴石独自立于屋脊之上，望穿夜色，活尸都冒了出来，四面八方，数十具活尸缓步而来。数量虽不足百，但每具都从漆黑巷口、破墙断垣中蠕动而出，阴影里藏着无尽回响的呻吟。
裴石入城已经有些时日，其实他心中早有疑惑：以前只要一座城进了活尸，一个月足以到尸潮的地步。
可如今京城尸潮并没有出现，裴石这次离开了府院高墙，甚至来到了城外，正好可以看看究竟是什么回事。
这些活尸如被无形的线牵引，虽初时毫无方向，步履紊乱，但一旦踏入村庄，便仿佛嗅到了某种气息，一道道眼神空洞的目光逐渐聚焦于屋脊之上那道挺拔的身影。
倪二与几名护卫躲在屋中，透过破败的窗纸与闭合的竹窗缝隙往外看，只见那些活尸越聚越多，尖锐如兽的嘶吼撞击着他们的耳膜，似是随时要破窗而入。
好在窗户纸是破的，但是竹制的窗户关上后还是很严实的，倪二看着一道沉厉的身影从屋顶跃下。
裴石如惊雷落地，身形未稳，已左手长枪随手一扫，三具活尸已被挑飞数丈，重重摔落地上。他步伐如风，右手长剑翻转寒光，砍断一具活尸脖颈后反手一刺，又将另一具钉死在土中，动若疾电、杀伐果决，竟如砍瓜切菜，行云流水。
污血飞溅中，他却神色冷峻、毫不动容，仿佛面对的并非群尸，而是些不堪一击的稻草人。
屋中倪二咂舌不已，低声道：“我还没来的时候，你们家这位老大，平时就这么……杀人不眨眼？”
随行而来的两个护院尴尬地笑笑：“以前我们还窝囊的时候，府里闯进贼寇活尸，几回都是他一个人处理完的。”
“有时感觉他带着我们，是我们给他拖后腿了。”
倪二摸了摸下巴，啧啧称奇：“难怪能从相国寺一路走到京城，才一个人又不是闯王那边人多势众，若不是他这本事，怕早喂了路上的尸群。”
两护院面面相觑：“老大是从相国寺来的？那不是在开封吗，离得老远了！”
“好歹也是名门古刹啊……怎么就到这来了……”
倪二颇有些得意：“哼，你们还不知道吧？要不是我从卫家公子嘴里套出来，我还不知道他这么大来头呢。”
话虽轻松，语气却不再玩笑。他顿了顿，低声道：“便是快马，可能也要三五日才能到长安，若非有故，谁愿离开名门古刹，孤身涉险入京？”
屋中三人一边揣度着裴石的来历，一边不由打了个寒战。而屋外，那道墨衣杀伐的身影，已在尸潮中斩杀过半。
他并不似屋里的人所想是武艺高强才能如此游刃有余，相反，他察觉了异常，这些活尸的行动力，比他前些月所遇的都迟缓。
裴石夜里守着府院高墙，白日斩杀藏匿的活尸，易杀易清理是常事，只是没想到夜里竟也会如此。
也难怪尸潮并未发生在京城了。
眼见着最后一具活尸倒下，而街上还有活尸在靠近，裴石已退至窗前，剑尖尚滴着血，他却不回头，只淡淡道：
“出来，干活！”
屋里一阵沉默，倪二缩着脖子：“大哥……你这不讲武德啊，外面还有一堆，咱就不能等他们走了再出？”
裴石回头瞥了眼屋里的怂货，冷冷道：“赶紧的，趁现在没有多少活尸。”
护卫咽了口口水，跟着倪二战战兢兢出了门。院门前果然还有七八具活尸正徘徊不去，鼻息微动，已觉人气临近，都朝他们而来。
“那咱们……要去哪找村民啊？”一护卫踌躇道，“天天这么多活尸，怕不是全村都死了。”
裴石眯了眯眼，抬手一指不远处的一间房子，语气平静却笃定：“还活着，都藏在那口井里。”
想搞个表情包但是做不到的作者：
黛玉：啊咧咧～～湘云妹妹怎么在这里？[垂耳兔头]（张开双臂，身后带着旋转小花花开心地准备小跑过去）
湘云：（啪——）要死啊！[愤怒]你怎么乱跑！被坏叔叔带走了怎么办！被变态跟踪了怎么办！被老男人看上了怎么办！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委屈屈黛玉：呜——分明我才是姐姐[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1章 晨风零雨12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