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把柴房木门吹得摇摇晃晃,玉钏儿跌坐在停放着金钏儿尸首的草席边,伸手去抚摸姐姐的手指,触感肿胀冰凉,似乎在提醒她金钏儿已经死透了。
玉钏儿放声大哭,撕心裂肺,仿佛丢了大半的灵魂。
“且让她哭一会罢,”黛玉站在柴房外,轻轻掩上门,对阮廷玉道,“双生子向来心意相通,玉钏儿和她姐姐又在一处做事,恐怕世上再没有这般亲密的感情了。”
阮廷玉深深看了黛玉一眼,颇默契地一言不发,只负起双手,站在柴房外望天静候。
过了好一会,柴房里的哽咽声才低下去,玉钏儿方肿着眼走出来,向黛玉问道:“林姑娘可知我姐姐到底为何出现在那古井里?”
黛玉与阮廷玉对看一眼,方沉声道:“目前还在查探……你是金钏儿亲妹妹,有些事我们不能瞒你。”
玉钏儿诧异地抬头问道:“林姑娘的意思是……我姐姐之死还有隐情?”
“早上在古井中发现你姐姐的,是周瑞家的,”黛玉凝眉道,“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你姐姐是投井自杀……”
“不可能!”玉钏儿急急地瞪着眼哭嚎道,“我姐姐平日里性情爽朗,不是郁郁之人,即便是前几天不见了,我也只想到她回家中,或是……总之,断不可能了结自己性命。”
黛玉察觉到玉钏儿猛然一顿的话头,便问道:“玉钏儿,你说金钏儿前几天失踪,除了回家之外,还能是什么缘由?”
玉钏儿脸颊微红,道:“这是我姐姐的私事,她如今已不在了……”
阮廷玉星眸一动,温声道:“玉钏儿姑娘,你姐姐很有可能是被人谋杀,我们必须要知道她失踪时接触了哪些人。”
玉钏儿思量片刻,方答道:“我姐姐金钏儿和我,都住夫人院里,就睡在侧房……那夜三更,我听院里猫叫,心想着大冷天怪可怜的,便拿了两个蒲团走出来,却看见我姐姐从垂花门后面偷偷溜进院中。”
黛玉凝眸细听,阮廷玉一侧头,看见她额发压着春风轻动,险些恍神,一时想起命案要紧,又强迫自己去听玉钏儿说话。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哪房的夫人小姐留我姐姐办事,哪知那几夜她皆是如此,我试探着问过,我姐姐却反过来笑我半夜梦游,怕是得了癔症……后来有一夜,快到四更了,她还不回来,我遂在假山石里躲着等她……”
玉钏儿压低了声音,凑近来道:“当时我姐姐竟和一个男人并肩行走,夜色浓厚,我看不清他的面容……那人送我姐姐到垂花门口,又说了几句话才走,我对着背影看了老半天,不是宝玉,也不是常在夫人院里走动的小厮,我看他身形微微佝偻,似不是个年轻人,我登时心中猜测,姐姐这么神秘,莫不是和……老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因此再不敢问她了。”
说罢玉钏儿肩头耸动,似乎又要哭出声来,阮廷玉看了眼黛玉,细密贴心背过身地往远处走了些。
黛玉温声玉钏儿安慰几句。她今日情绪激动,更念着要回家中禀告父母亲姐死讯,再无话可说了。
玉钏儿捏着湿漉漉的手帕正要走时,黛玉心念一动,忽地想起金钏儿袖中,那截浅碧色蝉翼纱帕角上的小小粉白荷花。
“玉钏儿,”黛玉叫住她,沉吟道,“你可曾留意过金钏儿日常用的帕子,浅绿蝉翼纱的?”
玉钏儿面露诧异神色,不知黛玉为何突然提起园中人人皆有的手帕,便答道:“帕子是上月琏二奶奶开仓库,各院丫鬟都去领的,我得了块鹅黄缎面的。”
黛玉摇了摇头,道:“那手帕上的绣花,也是从仓库领来便有的么?”
玉钏儿略一回想,道:“没有绣花的……这么说来,先前确实见过我姐姐在闲暇时绣花,绣了很久,还说要送人来着,我听彩云问她是不是要送心上人,她倒是神神秘秘的,只是笑,我也不知姐姐她要送谁,如今看来,还没送出去,人却已经……”
黛玉点一点头,将此事在心中暗暗记下。玉钏儿按了按眼角,欲唤小厮将金钏儿尸首抬出,送往家中停灵了。
因出了这一桩案子,阮廷玉便留在大观园吃午饭,潇湘馆自然是不方便去的,黛玉便与阮廷玉并肩往怡红院宝玉处走。
“玉钏儿的说辞,少卿有何看法?”一路上,黛玉踏着青石上的落叶,凝眉细思这一日得到的种种证据证言。
“我还不敢下定论,只不过有一件事,当时玉钏儿猜测错了,”身边人吐息如兰,行动若燕,阮廷玉迫着自己留出恰当距离,一双眼很沉静地望着路边的粉垣,道出他方才便觉得不对之处。
“荣国府贾政老爷如今在工部任员外郎,若我没记错,自元妃省亲后,皇上听闻大观园风景昳丽,有意令工部重新修葺皇家园林,政老爷忙得夜夜宿在工部,无闲归家,又何来闲情雅致与金钏儿夜会呢?”
黛玉垂头无话,玉钏儿这番猜测,她也是不信的,若是贾赦老爷倒也罢了,如今贾府上下,贾政为人有目皆睹,是出了名的端方正直、谦恭厚道、人品端方、风声清肃,一切行事皆是为了光宗耀祖。
一路想着,绕着碧桃花林,穿过竹篱花障月洞门,远远见引泉守在怡红院大门口,笑吟吟朝内唤了声:“阮少卿和林姑娘来了!”
院内几点山石芭蕉,松树下仙鹤剔翎,贾宝玉还是早上那身大红箭袖,急不可耐地从抱厦走出,连声问道:“可有进展了?”
黛玉轻轻摇头道:“若要找出真相,还得再看看。”
宝玉略显失望地“哦”了一声,复又扬眉笑道:“我知今日阮家哥哥和妹妹要来吃饭的,早都备好了,快进来坐下吧。”
自搬进大观园后,黛玉这还是头一回来怡红院,房内收拾的确有宝玉行事风格,一处隔断也无,都是雕空玲珑木板,花团锦簇地摆满了各色古董玩器。
桌上摆满了玉盘珍馐,金柱石斛螺头炖老鸡、雪菜火腿蒸黄鱼、山楂酿鹅肝花、珍珠小笼包、水晶桂花糕林林总总好几样。
黛玉无奈笑道:“方才见了金钏儿尸身,你竟也吃得下这般油腻荤腥的午饭。”
宝玉略想一想,似乎说得有道理,便只留了那份石斛鸡汤,拨下半盏雪菜火腿,让袭人端了一大盆御赐茉莉米,每人就着雪菜火腿吃了一碗饭。
“这石斛还是上回妹妹让紫鹃给我的,”宝玉看阮廷玉一眼,颇带了些炫耀意味,“我留到今日才舍得吃呢。”
黛玉头也不抬,只沉声道:“你若喜欢,我让母亲多寄点到京城,正好也送阮少卿一份。”
阮廷玉夹了雪菜火腿的手轻轻一顿,便飞快送入口中,将微微抬起的唇角压下去。
宝玉眼神一闪,闷闷地吃了两口饭,又问:“少卿与妹妹下午可有打算?”
“去金钏儿家中问询,”阮廷玉风平浪静地放下银箸,望着宝玉道,“若有兴趣,不妨一起?”
贾宝玉:吃我家大米,还拐跑我妹妹,阮少卿最最可恶。
阮廷玉:哦?这回又不是阮家好哥哥了?
林黛玉:咳咳,查案查案,再说话就一人嘴里塞一把石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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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十三福晋的圣旨传到大观园那天,妙玉还在盘算着如何借九子夺嫡给贾府众姐妹逆天改命。
然而大婚当夜,她风流俊朗的夫婿却冷淡告知,心中已有白月光,再容不下旁人位置。
妙玉:哦豁……原来我只是拯救贾府的工具人,不配拥有感情线。
后来,眼见妙玉护姐妹、开书院、办义卖,却被诬告、被怀疑、被推上风口浪尖。
十三爷只觉一片利刃探入胸中,将心某处割裂。
“她是我的人!”
——
从养蜂夹道出来,十三爷孤身下江南,醉倒在姑苏常家墓园。
他红着双眼,哑着嗓子,向刻了故人姓名的石碑坦诚爱上了自己的福晋。
妙玉好心寻来,不失礼貌地拍了拍他肩头。
“……爷,你吐在我坟头上了。”
◆鲜衣怒马少年郎(划掉)阿哥x高冷毒舌洁癖尼姑
◆有追妻火葬场场面
◆架空清朝,时间线混乱,请勿细究
◆1V1,SC,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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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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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庭院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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