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了也笑了起来,显然十分高兴,宝玉回来了,还立了功。
此时宝玉正跪在明德帝面前回话。
回朝的大将军在御书房把战况陈述了一遍之后,见明德帝高兴就顺势说了宝玉的事,还十分苦恼的问:
“陛下,臣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因此特意把人带来了,请陛下定夺。”
明德帝从记忆角落里想起来了宝玉这个人,拖元春的福,明德帝对宝玉印象十分一般,尤其是知道宝玉和黛玉有长辈定下的口头婚约,还白白耽误黛玉这么多年,再加上衔玉而生的传闻,明德帝可以说不待见宝玉了。
“既如此,传贾宝玉觐见。”
“传贾宝玉觐见!”
宝玉在外面有些紧张,听到明德帝要见他,立马整理了衣物,擦了擦脸,才迈着四方步走了进去,头也不敢抬,进去之后就跪下行大礼:
“罪臣之子贾宝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德帝打量了宝玉好一会才淡淡的开口:“平身。”
宝玉额头汗都冒出来了,听明德帝叫起才站起来,也不敢抬头看,等着明德帝问话。
明德帝过了一会才开口:“你就是贾宝玉?”
宝玉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忙开口:“回陛下,草民是贾宝玉。”
明德帝又问:“听大将军说去年正是你主动请缨夜袭敌营烧了他们的粮草,才能一举获胜?”
宝玉回道:“回陛下,正是草民,只是能一举获胜并非全是草民的功劳,单凭草民一人不足以获胜。”
明德帝摸了摸胡子继续说:
“这话倒有些意思,当初先帝在时问你祖父,你祖父贾代善也说过类似的话,如此看来倒也没堕了你祖父的名望。”
宝玉愣了一下才作揖道:“谢陛下赞赏。”
明德帝心情好,因此也不为难宝玉了直接问:
“你想要什么赏赐?你立下的功劳不小,今日你提什么要求,朕都会同意,记住,无论什么要求。”
明德帝简直就是在明示宝玉,荣国府被抄,只要宝玉提出来,他就能赦免贾府,还能恩准宝玉袭爵,宫里的元春,他也能升位份解禁足。
宝玉怔了一下,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黛玉的身影,可是他现在一无所有,求了指婚又怎么让黛玉过的好?
因此宝玉犹豫了,再加上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京城的动静,更不知道黛玉有没有被指婚。
明德帝见宝玉犹犹豫豫的样子,开口问:“怎么,可是有所顾虑?你只管说,今日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不计较。”
宝玉深呼吸一口,到底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番,他以前争不过自己的母亲,如今重要再试一试才能对得起黛玉。
“回陛下,草民想求陛下赐婚,草民与表妹林氏女自幼有婚约,只是因种种缘由不曾履行,如今草民想求陛下为草民赐婚。”
明德帝愣了一下,他以为宝玉会求功名利禄,没想到求得是这个。
“求赐婚?你不求赦免你的家人?”
宝玉抿了抿嘴:“家父已然病故。”
原来贾政没熬过寒冷的冬天,病死在西北,宝玉和贾琏葬的,回京的时候,贾琏还拖宝玉看看王熙凤和巧姐好不好。
明德帝沉默了一会才说:
“你才回来约莫不知道,林丫头去年献粮有功,朕特许她袭祖上爵位,如今是林侯,要朕赐婚也不是不行,只是林侯有言在线,她要在家招赘,延续林家百年声誉。”
“如此你也愿意?”
然而宝玉第一时间不是说入不入赘,而是惊喜的脱口而出:“林妹妹果真厉害,素日里没有错看了她,我确实远不如她。”
这话出来,明德帝倒笑了,对着左右说:
“昔日贤德妃常提起她这个弟弟有呆性,如今看来果如贤德妃所言。”
左右都笑了起来,明德帝见宝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又问了一句:
“你当真愿意入赘林家?”
宝玉认真的跪下回答:“草民家中还有兄长的遗腹子可承家业,草民此生只愿意长伴林妹妹左右。”
明德帝挑眉:“倒是个痴情种子,罢了,你先退下,此事朕回去与皇后商议一番。”
宝玉听了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却又不敢反驳,磕了头退下,在外面等大将军出来才一同出宫。
大将军带着宝玉出宫摇头道:
“你如今该求个一官半职,林侯在那里又不会跑。”
宝玉摇头认真的回答:“将军有所不知,我家辜负林侯许多,官什么时候都能做,人却会伤心的。”
大将军失笑又问:“可有地方落脚?没有的话去我家住也行。”
宝玉道:“落脚的地方还是有的,多谢将军费心。”
大将军拍拍宝玉的肩膀:“那我就不留你了,回头有事就打发人去将军府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宝玉又谢过大将军,大将军骑马离开,宝玉才慢吞吞的牵着马在大街上走,他要先去看看王夫人,然后去拜谢王熙凤照看,顺便带贾琏的话,然后问问黛玉好不好。
走着走着宝玉脸上就有了笑意,总觉得一切都好了起来。
到了王熙凤安置王夫人的院子,宝玉把马系在树下,上前敲门:“有人在吗?”
两个婆子来开门,见了宝玉一时没认出来还问:“你是?”
宝玉笑说:“太太不在?”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道:“你说的哪个太太?”
宝玉皱眉:“你们不是凤姐姐留下照顾太太的?还有珍大嫂子和赵姨娘。”
两个婆子这才反应过来:“你说的太太年初的时候没了,如今尤大奶奶和赵姨娘还在。”
宝玉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没了?”
两个婆子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好叫来尤氏。
尤氏见了宝玉也有些高兴,忙拉了宝玉进来说:
“宝兄弟回来了?快坐下,我去给你倒茶。”
赵姨娘在房里听到了动静倚着门框冷哼一声道:
“倒是孝顺儿子,自己亲娘死了都没回来送一趟。”
宝玉猛地看向赵姨娘:“你说谁死了?”
赵姨娘道:“还能是谁?太太呗,去年叫南安太妃推了一下撞到脑袋了,今年年初没撑过去,死的时候还念着你的名字呢。”
尤氏见状对赵姨娘说:“姨娘可少说几句吧。”
赵姨娘犯了个白眼甩上门。
尤氏担心的看着宝玉说:“婶娘只是挂念你,凤丫头和林姑娘为她请医问药,婶娘走的时候没怎么受罪。”
好一会宝玉才哭了起来,在西北他没了父亲了,回来又惊闻噩耗,如此他还有什么留恋的?
对,还有林妹妹……
宝玉忽然站起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呆呆的往外跑,马也不要了,直奔林府。
尤氏不放心,交代婆子看好赵姨娘,自己忙追了上去。
宝玉呆呆的走到荣国府,见荣国府破败才想起来黛玉不住在这里了,又呆呆的往林府走,走到林府的时候太阳都西斜了。
上前就敲门:
“林妹妹,林妹妹,林妹妹……”
门房见了忙让老管家过来,老管家见了宝玉便把人带进来又去请示黛玉,一边问宝玉:
“你这般在门口叫我们侯爷,有碍我们侯爷清誉。”
宝玉像是回过神来了,看到林管家就问:“林妹妹呢?她在不在?”
林管家皱眉,叫人看着宝玉,自己去请示黛玉了。
黛玉此时正和林如海有说不完的话,在书房里吩咐旁人不许进。
听到林管家在外面,黛玉忙问:“什么事?”
林管家道:“大小姐,贾家的宝二爷来了,看着有些不对劲。”
黛玉愣了一下,忙对林如海说:“爹爹,我去看看。”
说完就拎着裙摆出去,路上又遇见婆子领了尤氏进来,尤氏一见黛玉就着急地说:
“刚才宝玉来了,赵姨娘口无遮拦说婶娘早没了,宝玉就呆呆的,我一路跟着跟丢了,想着是不是来妹妹这里了。”
黛玉点头:“林伯说二哥哥是来这里了,我正要去看,大嫂子陪我一起。”
尤氏这才松了口气,跟着黛玉去前厅,果真见到了失魂落魄的宝玉。
在黛玉眼里,宝玉瘦了不少,穿的也很旧,料子都是以前宝玉看都不看的料子,黛玉有些心酸,放慢脚步走进去轻声道:
“二哥哥来了,这些日子可还好?”
听到黛玉的声音,宝玉瞬间泪流满面的看着黛玉:
“林妹妹,他们说太太没了……去年冬天老爷也没熬过去,是我和琏二哥安葬的,如今回来连太太也没了……”
黛玉愣了一下,随后也落下泪来:“二哥哥……”
两人坐在花厅里对着流泪,似乎一切都在不言当中。
王熙凤听到了动静也从隔壁过来了,见状就安慰道:
“宝兄弟回来就好,姑妈去前一直挂念,明儿我带宝兄弟去姑妈坟前上柱香也好叫姑妈泉下有知安心。”
宝玉哭了一场又见到黛玉好好的,心神也回来了,起身对着王熙凤作揖:“多谢凤姐姐。”
王熙凤就叹气:“也别说谢了,宝兄弟回来想必也没落脚的地方,住在林妹妹这里到底不方便,不如先住在我那,也好看看你那大侄儿和大侄女儿。”
宝玉又看向黛玉点头:“那就麻烦凤姐姐了。”
说着依依不舍的离开,也没敢和黛玉说今天求赐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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