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对!是你害的!”

“都怪你!凭什么我们死了你还好好的活着!”

“偿命来!”

绝望的哀求瞬间化作汹涌的怨恨。

那些皮肤皲裂、濒临破碎的身影,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猛地从地上弹起,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无数双枯爪直直地掐向贾葳脆弱的脖颈!

“呃——!”现实中,床上的贾葳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窒息的嗬嗬声。

明明是被掐住脖子的梦境,现实里却感到胸口像是被巨石死死压住,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挣扎,肺部发出尖锐刺耳的哮鸣。

“二爷!二爷!醒醒!快醒醒!”一直守在床边脚踏上打盹的小东瞬间惊醒,看到贾葳脸色青白、双眼紧闭、痛苦挣扎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扑到床边拼命摇晃呼唤。

内室的动静立刻惊动了外间值守的婆子和院中轮值的小厮。

灯火次第亮起,脚步声急促。

有人飞奔去请驿馆常驻的大夫。

隔壁厢房,本就浅眠的水沚被纷乱的脚步声和隐约的惊呼惊醒。

守夜的小太监早已立在门外,声音带着惊惶:“殿下不好了!隔壁贾少卿那边……好像出事了!”

水沚眼神一凛,翻身下床,连外袍都来不及披,只穿着寝衣便疾步冲出门去。

贾葳房内已是灯火通明。

小东和小南正合力将痛苦蜷缩、呼吸困难的主子半扶起来,小西拿着湿热的布巾不断擦拭贾葳额头的冷汗,小北则徒劳地拍着他的背,试图帮他顺气。

“怎么回事?”水沚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人已闪到床边。

“殿下!”小东的声音带着哭腔,手上拍抚的动作不敢停,“二爷被梦魇魇住了,唤不醒。喘症……喘症又犯了,比以往都厉害。”

只见贾葳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脸颊和嘴唇都泛着骇人的青紫色,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拉风箱般尖锐的嘶鸣,每一次微弱的呼气都像是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身体因缺氧而不受控制地痉挛颤抖。

水沚的心猛地一沉。

这情形,比他预想的还要凶险。

他当机立断,沉声道:“扶稳他。”

小东立刻用尽全力抱稳贾葳的上身。

水沚毫不犹豫地脱鞋上床,在贾葳身后盘膝坐下。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凝重,右手掌心瞬间凝聚起一股灼热的内息,毫不犹豫地、稳稳地印在了贾葳瘦削的背心大穴之上。

一股雄浑而温热的暖流,如同决堤的江河,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冲入贾葳冰寒凝滞的胸腔筋脉之中。

梦境里,那些掐住他脖子的枯爪、布满红纹的可怖面孔,连同那绝望的荒芜世界,如同被投入滚烫熔岩的冰雪,在接触到那股灼热洪流的瞬间,发出无声的尖啸,扭曲、溶解、消散。

“咳!咳咳咳——!”

现实中的贾葳身体剧烈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

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呛咳。

他弓着身子,咳得浑身颤抖,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腔刀割般的疼痛。

小南早已将备好的药丸用温水化开,端着碗焦急地候在一旁。

待这阵要命的咳嗽稍稍平息,贾葳虚脱般喘着粗气,擦了脸,接过药碗,连味道都无暇分辨,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清凉,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终于缓缓退潮。

他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如纸,额发被冷汗浸透,黏在颊边。

他虚弱地抬起眼皮,看向依旧盘膝坐在他身后、掌心还贴着他背心的水沚,声音嘶哑得厉害:“……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水沚收回手掌,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单薄脊背的触感。

他看着贾葳劫后余生的模样,凤眸深处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面上只余一派理所当然的温和:“茂哥儿言重了。只是你这情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贾葳苍白脆弱的脖颈,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关切:“实在令人放心不下。为防万一,今夜孤还是留在这里照看为好。”

贾葳下意识地想拒绝:“殿下千金之躯,岂能……”

“殿下说的是!”

不等贾葳说完,旁边心有余悸的小东和小南已经异口同声地抢答,脸上满是感激和后怕:“多谢殿下!多谢殿下!有二爷的安危要紧!小的这就去安排!”

对两人而言,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贾葳能平安度过这个夜晚更重要。

规矩?体统?在性命面前都可以退让。

小东立刻朝小南使了个眼色。

小南会意,转身就小跑着出去,向水沚的随侍人员说明情况,请他们送来六殿下的寝具。

很快,水沚惯用的锦被玉枕便被送了进来。

小东和小西手脚麻利地在贾葳宽大的架子床外侧铺设好。

一切布置妥当,房间里只剩下摇曳的烛光和两个清醒的人。

贾葳看着外侧那明显属于另一个人的被褥,又抬眼看向站在床边、只穿着寝衣、身形挺拔的水沚,眼神里带着一丝犹疑和尴尬。

水沚却仿佛没看见他的迟疑,只对他做了个极其自然的手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茂哥儿,请吧。”

贾葳无奈。

胸口经脉间残留的、属于对方内力的温热暖流,清晰地提醒着他,就在刚才,是这个男人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救命之恩,此刻的“陪护”要求,实在难以拒绝。

他认命般地挪动身体,在内侧躺下,拉过自己的锦被盖好,只留一个沉默的后脑勺对着外侧。

水沚看着他那带着点赌气意味的动作,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从容地在外侧躺下,锦被盖到腋下。

两人之间隔着约莫一臂的距离,泾渭分明。

烛光被小东体贴地调暗了些许。

房间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以及贾葳偶尔因胸口不适而发出的、极其细微的闷咳。

水沚侧躺着,目光落在身侧之人露在锦被外的一小截白皙脆弱的脖颈上。

鼻间萦绕着对方身上独特的、混合着淡淡药草与澡豆清香的干净气息。

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隐秘掌控感的愉悦,如同温水般悄然漫过心田,驱散了方才的惊悸与戾气。

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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