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瑁已经一个头两个大,前面是宵琥怒火中烧的要去抓人,后面是小神医抓着他衣服吱哇乱叫的躲。虹瑁被这两个人夹在中间,被迫转来转去,当然手也没闲着,一边拦下宵琥的攻击路数,一边把小神医跃跃欲试诸多破绽的手给挡回去,跟老鹰抓小鸡中护崽子的母鸡一样。
眼瞅着宵琥怒气越来越甚,而小神医还在不断拱火,虹瑁甚至有种错觉,他当年在六奇阁迎战魔教可能都没这么头痛过。
“嘘,荳荳,还是少说两句吧,”虹瑁劝道,“ 你把他刺激狠了,他气得动手,万一真揍到你了,这多犯不上……”
“是啊,宵琥已经不是我们的敌人了,就别气他了。”蓝荼也在一旁附和。
“好的好的,我知道啦。”小神医答的心不甘情不愿,想了下,又颇为语重心长的对宵琥找补一句:“你也不用太心急了,我听说有的人成亲十几年还生不出孩子呢,要是真到那般境地,本神医免费抓几副药给你喝……”
“………”
虹瑁见势不好,赶紧一个箭步上去,把小神医猛向后拽,压低声音,“荳荳,仙女正看着呢。”
这一招如同杀手锏,一转头,见被冷落已久的灵儿果然瞠目结舌的看向这边,小神医立马老实了,想起之前的一系列操作,他以嘴型无声的哀嚎一声,“完了完了,我的形象哪……”
*
蓝荼诚心诚意的道:“宵琥,谢谢你刚才出手相助,这个人情我会还你的。”
“不用,本少主不过是顺手为之,并非有意救你。”宵琥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开视线。
这话他本该说的理直气壮,因为他确实不过是看见情况危急,下意识的出手了。但是他一见到蓝荼,就觉得底气不足……可能是刚开始那个照面就衣衫不整落了气势的缘故,也可能是易容成莎丽后与其同室而处总觉得心虚的原因……
“既受恩惠,少主不图报,但受者不可忘于心。”蓝荼拱手:“对了,莎丽近来还好吗?我七天前给她飞鸽传书来着,她说会过来观摩庆典,可为什么是你易容来了?发生什么了吗?”
“……”这问题直切要害,宵琥立刻眼神颇不自在的向一边瞥,支吾道:“她临时有事,去青海了。”
***
七天之前。
书房里隔着一道珠帘,少主坐在里间写东西,我坐在对着门口的桌子后———平常这个位置是少主见客说事情的,桌子够大,摆着我当初一眼看中的那个带鱼缸的雕花笔架。
我握着毛笔,怀着赶作业一样的悲壮心情。
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所谓的一百张字帖,一张就是一整卷———带着细长的卷轴,由数张宣纸拼接成的卷纸……
我起初还以为顶多也就一百张米字格,答应的过分爽快,结果这单单一张就够我写一个月的……怪不得宫斗剧里经常有贵妃给太后抄佛经当作硬核讨好手段,确实硬核啊……
展开扫一眼,前面的字还多半认识,后面的,已然二维码了。
不过,毕竟上了这么多年的学,基本的补作业小技俩还是懂一些的。
……
……
一鼓作气写了五个竖行,冷不丁听见少主喊我。
我吓得一个激灵,迅速把手里的三只毛笔扔了两只在桌下,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扯过最上面的字帖,让它盖住我的大型偷奸耍滑现场。
————先声明一下,我绝对不是怕他,我这是为了家庭和谐。
结果少主居然问我中午想吃什么……
等拿到菜单的下人退出房门后,我松了口气,掀起字帖的一角,发现未干的墨水都因为之前拖拽的动作糊了一片,脚下的石砖也到处是墨点,我裤腿和鞋面也没能幸免,白色的布料脏一点就特别明显……
“……”
亏死了!点菜这种小事自己决定不就好了吗?我又不挑食!
瞧这给我吓的,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我还得洗衣服,赔大发了啊……
————早知道还不如投机取巧被抓呢,反正他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
我气的干瞪眼了几秒,半晌,倒了杯茶,端着杯子走过去,发现少主正拿着本杂记在看。
“……”
我还以为他在干正事养家糊口,原来是在看小说,而且这姿态未免太装模作样了,我瞄了瞄他身后的书架,放下茶杯,很随意的走过去,抽了一本最厚的。
翻翻,全书按楷书笔画,照部首编排,后面还有训解————算是古代的字典。
我想到一妙招,先酝酿一下情绪……
“啪”我猛地合上书。
我书脊向上指着他:“好啊,你果然偷偷藏了y词艳|本在这里!”
宵琥被我那嗓子吓了一跳,又听见我的话,几乎蹦了起来,慌张道,“我没有,那不是我———”
然后他瞄到我跟他兴师问罪的书册。
“……”
我嘿嘿一笑,拍了拍书的封皮,觉得大仇已报,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把书柜里的书册都翻一遍。
大大方方的把书塞回去,回头看,少主脸色半红半青的仍然回不过神的样子,我对他挑挑眉,高兴之余又得寸进尺的调侃他:“瞧你吓的,你紧张什么,这心理素质不行啊!”
现在已经很难再看到他吃瘪了,刚刚还真是意外之喜。
本来以为这下他高低也得找我算账,没想到他不仅没过来,反而从一堆书信下面抽出一个账本朝我推了推。
“说个正事。”
“?”
“我教在青海有一家制盐的铺子,你帮我去那儿查下账吧。”
啊?
这又是哪一出?
让我帮忙查帐?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虽然开过客栈,对账本上能做的一些猫腻还算了解一些,但是,这种一听就很严肃的活儿,应该让更专业的人来做才对啊?
还没来得及问,少主咳了一声,低声道:“你先查着,不管查的怎么样都无所谓,顺便玩几天,想买什么都我出钱。”
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看样子……少主怕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他在外面一向表现的很刚强,平常也是报喜不报忧———如今我逗他他都不捧场了,还叫我帮忙,事情还没办就宽慰我,肯定是碰到了很难解决的事。
越想越觉得他可怜。
不管什么事,我一定尽我所能通通帮他解决了。
于是我很是贤良淑德的对他表态:“我现在就走,你别急,我肯定会尽最大努力给你查的明明白白水落石出的!你就放心吧!”
少主:“……也没那么急,你后天动身也不晚。”
我抄起账本,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就别安慰我了,你看你都愁成啥样了,都急病乱投医了还说不急!”
……
我拿出少主给我的钱袋,里面沉甸甸的,塞着一个虎头黄金令牌,还卷着一沓银票,随便抽出一张,面值一百两。
五十张就是五千两。
莫名想起上一次他给我五千两的事,我扑哧乐出了声。
然后又有点愁。
古代的一两放到现在,就算不能当一百块花,也值五十块了,我当时那么大一个客栈,加上数十匹骏马,也就值三千两。
差旅费自然用不了这么多,这是连打点的赏钱都给我准备好了呀。
自家产业,打点疏通尚且要上千两,这说明什么,说明里面走空的银子绝对不少。
我赶路用了两天半,又熬了一个通宵抄账本————把汉字换成数字,竖排换成横排,快速手算一遍。
当然,账本不重要,毕竟写的东西都是可以人为调整的,假设我要查的是个饭馆,每天一百桌客人,账房硬是写五十桌,只看账本的话依旧没辙。
但幸亏不是饭馆。
我又把所有掌柜和账房叫到一块,去盘仓库。古代虽然没有水电煤,但是制盐是有煮沸这一步骤的,所以再查他们火炭的消耗与进项多少,除了燃料,还需要劳动力来干活儿,装置和人手就这些,古代没电灯,工作时间按667算,那产能大抵也是固定的,根据产能再估算产值,最后再跟上下游所有买家的签下的契约——也就是订货数据校对……
查了几天,虽然我暗搓搓怀疑产品的运输损耗有点高,生产装置的以旧换新也未免太勤快了些,还有一些开销可能也虚报了,但是这些就属于没法被证实,又没办法证伪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总体的经营成本尚在合理范围,盈利还是很令人满意的。
可…可毕竟不是专业出身,我怕自己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又花钱吃请,打听打探这些人的家庭经济情况……
也没发现有谁一夜暴富,突然多了豪车豪宅小老婆。
所以,是哪里的风吹草动让少主觉得不对劲呢?
宴会酒酣之时,一人口齿不清的道:“少夫人放心吧,这账每年年底查一次,虽说不是赚钱的大头,但我们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蒙骗少主啊……”
这玩意儿还每年查一次……
我心中忧郁,面上却打哈哈的笑道:“我可没说你蒙骗他———只是临走前少主答应我把这些铺子的收入拿来当家庭开支,关系到我们每顿吃三荤一素还是三素一荤,我当然要仔细点。”
“啊?”旁边陪坐的人闻言一愣,看看桌上上盘子叠盘子,关注点跑到别处去了,喃喃道:“少主一顿咋就吃四个菜啊,湘西物价那么贵了么……”
*
早上,我出来在河边的集市买豆腐脑,意外的遇到了一个故人。
小红。
当年我怕她像动画那样被马三娘杀掉,所以我给她一笔银子,让她走了。
如今,小红已经嫁了人,还盘下来一间店铺,和丈夫开起了面馆,变成了正经八百的老板娘,小日子红红火火。
她瞧着也比当年机灵不少,不再是那个有点畏畏缩缩、还有点傻愣愣的丫头。我本来没注意她,是小红先喊住了我,她没记恨我当初那么冷酷的逼她走,反而拉我到她家坐,说起话来带了点幸福的眉飞色舞。
我替她高兴之余,又忍不住想起自己的事。
“小红,你说,如果你的夫君,某天让你去……额,让你去个很远的地方,暗示他以前置办的……咸菜铺子出了点问题,他给你一大笔银子用于这一路的花销,还让你办完事好好玩几天。然后等你到了,你清点了作坊和地窖,你发现买的盐和醋和小黄瓜的数量,刨除腌制和买卖中损耗的,再刨除卖出去的,就是仓库里剩下的,仓库没有着过火,也不存在卖的时候缺斤少两,这时候你会怎么想? ”
小红关切的道:“小姐,您脑子是不是坏了?他这摆明是要支开您啊! ”
这句话像一棍子,一下子把我打愣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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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番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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