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宁长公主此次回京声势浩荡,承懿翁主亦随母同往。胡蕴蓉难免费心费力为这母女办起接风宴,真宁长公主长相颇似朱成璧,有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且不失端庄稳重,其女承懿翁主看似极被母亲骄纵,玄凌有意为陈慧生择选良婿,她却没一个看得上眼不说,还把人家高官子弟无不数落个遍,丝毫不留情面。
到底她父亲保家卫国,镇守边界劳苦功劳,真宁长公主又只有这一个女儿,算来比宫里一些帝姬还在玄凌跟朱成璧眼前得脸,谁又敢忤逆。
此次一同回京的还有皇长子齐王予漓,从前胡蕴蓉只在宫宴与他遥遥见过几次,如今看得仔细,性格温厚,稍显木讷,然翩翩气度温文尔雅,一身竹绿色衣袍合乎身段,看得出玄凌跟其生母悫妃送给他的好苗子。
予漓低一低头,谦逊行礼道:“母后千岁。”
实际上胡蕴蓉也就比他大五六岁,可于情于理,她都得对着这个人露出些慈爱笑容:“一路上苦了你,陛下也想念得紧。”
不只是予漓,淑和温仪胧月三个稍微大点的孩子,赫然改口喊起胡蕴蓉母后也多少有些不习惯。胡蕴蓉于是觉得有些可笑,朱宜修活着的时候似乎总活在朱柔则的影子下,却忘记多少人根本不记得朱柔则。
但好在其余几个年纪尚小的庶子庶女并不记得朱宜修什么,胡蕴蓉于是也不多有所芥蒂。
说回那承懿翁主,不足两月,竟看上了甄珩,听闻甄珩丧妻一直不娶,更感其深情,爱慕有加,胡蕴蓉听得好笑,你爱他情深,到底爱得不是你,等到娶了你,这情深又算几分。或许人就是这么自相矛盾的吧,胡蕴蓉想。倒是予沥对舅舅的婚仪很上心,做小儿姿态没得对着玄凌哄道亲上加亲。
玄凌经过这许多,想到自己从前为方士之言疏远此子,他自幼丧母,好容易寻得一养母又突生异变,才开府封王以示安慰,结果如此反而让他更少见到自己,心下怜爱,心思更动摇几分。
只是朱成璧哪里肯把宝贝外孙女嫁给这样一个鳏夫,真宁长公主亦是。若如今的皇后是甄嬛,她或许还肯三分,但甄嬛惹出弥天大祸她也知道,见玄凌有意促成甄珩与陈慧生姻缘,内心都以为是好弟弟在惩戒自己什么一样。
其实甄珩仪表堂堂,也算颇有军功,也值壮年,玄凌平日称呼起他来也都称字不称名,极其亲切,陈慧生更倾心于其,爱子同样请求,玄凌当然愿意做这个媒人,不过朱成璧跟真宁不松口,胡蕴蓉心肠不热,对着陈慧生说得直接:“翁主要嫁,嫁就是了。日后后悔了想立刻和离也容易。”
陈慧生恼羞成怒,字字辛辣:“孤竟不知舅父如何选得续弦。孤非无知小儿,怎会轻易后悔。”
胡蕴蓉摇扇:“本宫自然知道翁主冰雪聪明。但婚姻大事,自要想清楚,但翁主身份尊贵,不比其他女子,若后悔了,自然可以轻易与臣子和离,再觅佳偶,本宫心直口快,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得罪了翁主的地方。”
陈慧生扬袖:“好,孤偏要举案齐眉,儿孙满堂,让你们看看。”
甄玉姚所生的庆宁帝姬哭声也弱得很,胡蕴蓉摸着额头,温声嘱咐道:“馨儿好歹烧退了下去。你也别太伤神,定会好的。”
说起周馨儿的病,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几分,双生胎本就容易有一个先天不足,何况甄玉姚孕中多思,身子骨又本不算康健,如今后悔也没用,只能寻医问药尽可能吊着这个孩子的命。
甄玉姚把女儿抱在怀里,感激道:“谢皇后娘娘劳心。”
“本宫说过,宫里所有孩子本宫都一视同仁,视为己出。”胡蕴蓉又摸了摸那张肉脸,“你瞧瞧,多像你,长大后一定也是如莲花一般清雅稳重。不枉我大周帝姬的名号。”
“泽儿倒是没什么好操心的,至于灵犀,本宫前几日去明和夫人宫里看过,一切都好,你也不必太挂心。”
甄玉姚听到灵犀跟予泽心里终于生起一丝安慰:“倒是韫欢跟着明和夫人娘娘更好,嫔妾人微言轻,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明和夫人娘娘位高又得皇上恩宠,想来为着明和夫人娘娘的缘故皇上都会多疼爱韫欢几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长姐为何从皇贵妃被降位淑妃,又不知为何长姐被幽禁未央宫,胡蕴蓉眼中的笑意淡起来,灵犀不管跟着谁,都不可能得到玄凌的宠爱了。
她安抚甄玉姚道:“你太谦虚,其实本宫和皇上都看重你,如今三妃唯有静妃一人……”
甄玉姚猛地摇摇头:“庄贵嫔资历深,家世一概都比臣妾好。臣妾不敢逾越。”
“是吗。”胡蕴蓉漫不经心继续道,“不过到底择贤而论。你对社稷有功,本宫跟皇上不会忘记的。”
史移芸也是好运,侍寝几次就怀上,玄凌对她一直漠不关心,如今宫里孩子多了,也不似从前那样惊喜,只连着承懿翁主跟许怡人生下玄凌长孙女三件喜事,史移芸还是被晋为正五品康嫔。
许怡人生产后看着比往日还稳重许多,朱成璧看着曾孙女,不知多欢喜,玄凌也是喜不自胜,胡蕴蓉对这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辈尽管没多少在意,明白其在玄凌和朱成璧心中分量,也奉承道:“太后娘娘跟皇上可要好好犒劳咱们的好媳妇才是,就是不知孩子的封号拟定得如何。”
许怡人恭敬笑道:“小名倒是简单,王爷已取了谷雨二字。就看太后娘娘和父皇愿意给这孩子什么封号了。”
朱成璧笑笑:“皇帝最爱做这些,哀家这老婆子就不掺和了。”
玄凌略微沉吟,道:“延宸二字甚好。”
延宸宗姬,如此敲定下来。在场人都是一片洋洋喜气,连对着胡蕴蓉朱成璧今日都多给了些好脸色,若不是宫中嫔妃拈酸吃醋的事情再次风一般卷进胡蕴蓉的耳朵,她都以为自己今天可以稍放纵心出来。
不必多说,姜楚楚傍着吕盈风,没得嘴上含酸,所以吕盈风又挑衅塔娜,一而再再而三,塔娜终于招架不住,竟然晕过去,醒来也只是哭哭啼啼,似用赫赫语语气激烈说了些什么,但,胡蕴蓉听不懂就是了。
“德妃,且不说明和夫人从赫赫远道而来,身份贵重,就是寻常禁宫嫔妃,也容不得你这样作践,本宫看你是真糊涂了,如此作风,本宫和皇上都断断容不得,即日起你宫中俸禄减半,而你禁足四月,非诏不得出。”
胡蕴蓉定下处置,看向床上的塔娜,她依然哭个不停。花容月貌也经不起这般折腾,胡蕴蓉嘱咐好她宫中众人,于是就离开。
宗室,子嗣,妃嫔,没一件能让自己真的省下心来。
而等到将来,皇子长成,只怕还有夺嫡事变。
胡蕴蓉想到此处不免心惊肉跳。
左右与自己无关,无论谁成了皇帝,自己都是名正言顺的太后,不会有任何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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