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就算雷狮回来也没有时间见卡米尔,家都没时间回,天天只能住在场地周围的酒店里,忙的天昏地暗恨不得跑路当个甩手掌柜。
可惜不行。
雷狮第一万零一次地考虑转行退圈,当然最后也只是想想罢了,说到底他会进娱乐圈纯属是因为喜欢唱歌、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给其他人看?他又不是那种喜欢藏着掖着的人。
不过这种强度的工作还是算了吧,他还是喜欢晃晃悠悠地写歌创作,想起来就出一张专辑,看哪个地方顺眼就去哪办演唱会。
反正他有钱,而他就是自己的老板——这话要是说出去得多招人恨。
卡米尔就不行了。他忙得天昏地暗,倒了两个夜班以后成功地在早会上睡着了,结果一头栽到桌子上。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去开会睡着了。就因为这个,他被金笑了一天。
下班前他还龇着大牙对着卡米尔傻笑,卡米尔恼羞成怒地踹了他一脚,笑骂着让他走远点别回来了。
结果卡米尔没走掉,他和金一起去急诊加班去了,出来的时候天彻底的黑了下去,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溜溜哒哒地跑去加餐去了。
医院旁边的烧烤店,他们聚餐就喜欢选在这,就连老板都认识他们了,看了一眼就招呼他们随便做,点好菜再喊他。
这个点不早不晚的,夜生活还不算正式开始,店里还没坐满,却已经云雾缭绕,带着炭火味,呛人的很。两个人找了个靠门口的位置,扯了张菜单就开始点菜。
四月初天气已经逐渐开始转暖,却又不够暖,这个季节穿衣服着实让人苦恼,厚了太热,薄了又太冷,老天也是阴晴不定的,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就开始狂风大作。于是难免的,科里开始有人感冒发烧不得不请假,剩下的人手又不够,只能多忙点了。
要不然他们今天也不会加班了。
金对着菜单下手,点到最后没想好点什么喝的时候,卡米尔在他对面幽幽地开口:“白开水。”
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卡米尔又重复了一遍:“白开水。”
“你吃烧烤配白开水?”金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看他,质问道。
“那你喝酒?”卡米尔反问。金又不说话了。
反问句实在会显得话语有些咄咄逼人,但两个人实在熟悉,也就不太讲究这些。科里人手不够,没生病的还能坚持的幸运儿们还是得多注意身体,更何况喝酒实在是耽误事,本来就不在选项之内。
金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歇会呢。”
他想往桌上一趴,又想起来大排档桌子油乎乎的,就反悔了,只能坐在塑料板凳上晃来晃去,看着卡米尔给他拿了个一次性的塑料杯子倒了杯热水。
热气慢慢升腾,在杯壁凝出一片白色的水雾。金盯着它看了一会,又移开眼去看卡米尔。
他垂头丧气的,像一只耷拉着耳朵和尾巴的大型犬:“卡米尔——”
卡米尔喝了口热水,侧头瞥他,挑了挑眉,用疑惑的眼神看他。
“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卡米尔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他被那口水呛得结结实实,从脸一路红到耳尖,捂着嘴猛咳,那架势几乎要把肺都呛出来,手上的塑料杯被捏变形,然后歪倒、掉在地上。金被他的动静吓了一大跳,连忙拿过新的杯子给他倒了杯水,站起来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卡米尔朝他摆了摆手,深呼吸几次,终于压下咳嗽,哑着嗓子说:“我没事了。”
金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不然我怎么向你哥交代!”
卡米尔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这次金没敢再在他喝水的时候出声,看到他放下杯子才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又悻悻道:“对不起啊,卡米尔。我没想到会把你吓成这样。”
卡米尔见菜单被水打湿了,又找老板娘要了一张,低着头在勾画,闻言头也不抬:“你吓死我还差不多。”
他捏了捏手上的铅笔,最后落下一个勾,然后说:“我们没还在一起。”
金:“我知道啊。”
卡米尔:“?”
金拧着眉看他,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是我记错了吗?”
他好像不久前才和卡米尔聊过这个话题。
卡米尔摇摇头,又听见金说:“哇……卡米尔,我想问问你计划是在什么阶段结婚来着……最近被家里人问的太多了。但你这个反应会让我误会的。”
卡米尔绷着脸:“误会什么?”
金原本想说“这么草木皆兵”,想了想换了个委婉点的说法:“误会你是在想:什么时候和你大哥结婚。”
卡米尔彻底绷不住了。他把菜单交给服务员,转回头想说话,张了张口又闭上,反反复复几次。金就这么看着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出来,给自己倒了杯水,问:“你想说什么啊?”
卡米尔盯着油腻腻的桌面看了一会,最后说:“不出意外的话,我准备表白了。”
金有些意外,并且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喝水,他心有余辜地放下杯子。虽然莫名感觉这句话说的像flag,但他没说,这种时候只需要尊重祝福就可以了。
旁边的人多了起来,吵吵闹闹的,络绎不绝,吆喝声和嬉闹声混在一起。服务员恨不得把一个人掰两半用,忙得满头大汗。卡米尔和金属于这家闹腾的大排档里难得安静的角落,几乎要被遗忘。或许真的被遗忘了,菜单交上去快十分钟了连一个菜都没端上来。
卡米尔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转头看了眼路过的服务员,匆匆说了句“我去问问什么时候上菜”就起身离开。金也不识破他,顺着他的话说。几年前卡米尔和雷狮的那档子事爆出来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即使他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以至于蹉跎这么久还是单纯的“兄弟情”。不过小情侣之间的拉拉扯扯的情趣,他们这些外人倒不便插手,但他兄弟能想开,愿意迈出这一步,他还是很欣慰的。
他用一种“吾儿初长成”的欣慰目光去看卡米尔,催单回来的卡米尔迎着他的目光一顿。
……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他。
“今晚我请客。”卡米尔重新坐下,权当没看见金的目光,“提前感谢你明天愿意和我换班。”
明天是雷狮的生日,也是雷狮的最后一场演唱会。卡米尔答应了他哥要去现场看,自然是要做到的。
“这算什么,小事。”金笑嘻嘻地说,“什么时候你和你哥结婚请我坐第一桌就行了。”
结婚这词儿是过不去了吧?
卡米尔连个眼神都懒得奉欠。
“那你准备给你哥送什么生日礼物啊。”金又问。旁边的服务员端来了第一盘串,他一边把串拿起来往烤架上放,一边去看卡米尔。
卡米尔撑着下巴,垂着眼看着他忙活:“订了束花。”
他微微偏过头,黑曜石耳钉在他耳垂上微微反着细碎的光,眼里带了点笑意:“剩下的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就算。”金撇撇嘴,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好奇”,以示自己的不满,他抢走了桌上烤好的第一根串。
卡米尔由着他抢:“多吃点。”
金:“?”
卡米尔:“多吃点好干活。”
金:“……”
事实证明金的直接并不是空穴来风。卡米尔第二天下午出乎意外地没能按时下班。
他直接把花束送到了护士站,方便下班就直接抱着花去演唱会,为此他还收到了护士长的调侃,都四两拨千斤地含糊回去了,结果刚换下衣服,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丹尼尔打来的。
“你还有什么事?”经纪人警觉道,“你又准备做什么?瞒了我多少?”
雷狮握着手机戳了几下,侧过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经纪人现在是草木皆兵,一副随时准备把他想要打开的柜门踹上的准备。偶尔一两次倒没什么,次数多了,雷狮就烦了。
他本来就不是个多有耐心的人,别管初衷是什么,多管闲事都是多管闲事。
现在卡米尔的电话打不通了,他就更没耐心了。要不是先前那档子事爆出来的时候这经纪人第一反应是先去遮掩素人的照片信息,雷狮不一定能留他到现在。
“我说了我没准备出柜。”雷狮不耐烦地道,“你能别那么啰嗦了行吗?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该说的能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经纪人识趣地不说话了。雷狮前段时间异常的好说话,不知道谁给他的错觉,让他以为雷狮变得脾气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雷狮不能再等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戴上耳返,大步流星地走出休息室。
还没上台,他已经能听到隐隐约约地从台下传来的尖叫声和欢呼声,如此声嘶力竭,都是在期待他的登场。雷狮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圈,掠过前排一个空着的座位的时候目光停滞一瞬,很快又移开。他伸手调整了一下耳返,抬起手腕。
他站在舞台中央的灯光汇集之处,就是最耀眼的那颗星。
一直到演唱会末尾,前排的位置都还空着。那是雷狮特意为卡米尔挑选的,不那么起眼、又观赏角度极好的位置,只要空在那里就非常显眼。后台忙得兵荒马乱,雷狮能下来喘口气都是好的,手机早不知道丢在哪里了,也没时间找。
经纪人不断尝试给卡米尔打电话,全部都因为时间过长而自动挂断。他略有些为难地看他。
雷狮喝了口水,嗓音因为高强度的开麦而略微有些沙哑:“算了,别打了。”
他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起来有些疲惫,唇线绷起来的时候配上极具攻击性的长相很是能唬人。
那一瞬间,雷狮思绪万千。他想过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是不是他想错了,到底还是不该放任这种暧昧继续酝酿,应该直接由他挑明;或者说是不是半路上遇到什么不可抗力因素。
他又想起卡米尔问他喜不喜欢白玫瑰时难掩雀跃的语气,对他做保证的时候依然严谨地用不确定的话语,想起医院门口红蓝的交替闪烁的车灯,手术门口亮着的刺眼的红灯,最后所有思绪交错在一起,汇聚成了两小时前他今晚第一次踏上舞台时看到观众席亮起的灯海和看不清字样的应援幅。
“……小骗子,回头再找你算账。”雷狮嗤笑一声,把手里捏的有些变形的矿泉水瓶的瓶盖拧紧,随手放在一旁,站起身往外走。
台上和台下有如两个世界,踏出去的一瞬间,沸腾热闹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后面的兵荒马乱像是一场错觉,精致的妆造、完美的灯光和音效则是表面的光鲜亮丽,谁也不知道后面藏着的是什么让人大跌眼界的模样。
总要有人见过他所有的模样,狼狈的、漂亮的,跌落谷底的、意气风发的。从他幼年起就陪在他身边,不声不响的人,以为自己是月亮,只能借着太阳发光,一刻不停地默默无闻地围绕在地球周围。
殊不知自己也是太阳。
“今晚的最后一首歌——”
“献给我的月亮和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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