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如果说路辰是打算为你报仇，才选择跟唐合作，你大概率是不相信的。
但如果路辰是为了得到魔女的眼泪，才选择跟唐合作，你觉得可能性大大提高。
你并不怀疑他已经知道了你的过往，像他那么聪明的人，年仅十五岁就能在阿斯塔家族这样一个人间炼狱里混得游刃有余，甚至于名声大过了他那作为家主的爹，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像表面那样简单温柔？
可他为什么不告诉你，是觉得你对你的王兄还留有感情吗？
看上去好像是这样的，毕竟你从来没有流露出你对你王兄的怨恨。
可你已经完全无视你王兄，对他不再抱有情感，看来某些人是误会了。
“我以为王妹会很欢迎我。”唐看上去很受伤。
他这次不知道借助的是谁的身体，那是你从前见过的一位贵族少爷的脸，少年皮肤白皙脸颊红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称得上一句美艳得不可方物。
是的，美艳。
你曾在某些特定的场所看到了少年的身影，他辗转于无数贵族老爷的身边，游刃有余而乐在其中。
你的王兄是怎么骗到他的？
你对此感到匪夷所思，就觉得合情合理，毕竟你的王兄是一个天赋异禀的感情骗子，他甚至可以装出用生命来爱你的模样。
而且他仿佛做什么都能做到很完美，除了做国王。
“王兄，你真的对自己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吗？”你有些头疼。
一个人没有自知之明，这种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在捅了你一剑后又逼迫你亲眼见证自己爱人死去，还能这样大张旗鼓的出现在你面前，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而且王兄，你为什么还活着，甚至还要来找我？”你是在疑惑，明明你已经亲眼看到他与王宫一起消失在火海里。
“我感觉到你需要我，所以我来了。”唐笑着说，“而且我亲爱的王妹，你救了一整个帝国的魂灵，有没有想过这其中也包括我呢？”
你不知道你的王兄是怎么逃出火海，甚至成为了绝无仅有的男巫，你只知道现在的王兄对你很有利。
你第一次觉得唐是个有用的男人。
他现在又如一个天生的演员。在不同人的身份里来回切换，神态、动作、行为举止都与原来的人别无二致，以至于你觉得现在的他居然有几分妖娆。
你别过脸去，不想再看。
“王妹，你考虑好了吗？”唐问你。
他这没头没尾的一问让你有些疑惑，旋即又想起来之前他的提议——再让他当个国王，你继续辅佐他。
怎么，当你是傻子吗？
“可是王兄，我能得到什么呢？”你反问他。
他想了片刻，说：“你虽然什么都得不到，但你失去了自由啊，王兄可以代替你做任何选择。”
你：……
净给些没人要的东西，你之前是怎么被这么个哥哥牵制成之前那个惨样的？
你开始怀疑从前的自己是否也被他下了诅咒，否则又怎么会困在身份与亲情间难以脱身呢？
“王兄，为什么你想当国王呢？”你问。
唐听了你的话，也开始思考。
他为什么想当国王呢？
他从生下来就没有过罹难的时刻，国王父亲的宠爱让他从小就肆无忌惮的活着，长大又有你这个工具人维护他的统治，所以他从来没有思考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当国王。
“是为了主宰他人的人生，替他人做选择。王兄，你现在还喜欢这样的游戏吗？”你问。
唐·博福特，一个神奇的男人。
他如同被宠坏的孩子，又像是从未沾染私欲的天使，对于所有事都没有太大的欲求，而是随心所欲，随时可以放弃所有东西。
你有的时候真的很敬佩你的这位王兄。
听了你的话，唐直接陷入了沉思，这是一个宇宙终极无敌难解的问题，他要做的事情意义是什么？
真很难解答，不是吗？反正你不知道。
你虽然是魔女，但你依旧如平凡人那样不知道自己做事的意义，但你有路辰，你还可以遵从自己本心，唐不行。
他就像是没有心。
“我不知道，王妹，你问得对，我确实不知道我该做什么。”唐突然迷茫了一会儿。
他真的是很特别的人，没半分钟又立刻问你：“所以王妹，你觉得我该做什么呢？”
你摊手：“我也不知道，不过王兄，你现在可以帮我做一件事。”
你向他简述了一下长生魔药的事。
“所以我的王妹现在需要一个王姐？”唐脸上写着不可思议。
你理所当然的点头。
你的王兄现在的状态甚至比你的年龄还小，这位贵族少年的身体艳丽娇美，丝毫不逊色于贵族的大小姐。
变成大小姐似乎也理所当然。
“我可以拒绝吗？”
叩叩叩——
门口传来敲门声，你高声说：“请进。”
这个小屋现在除了路辰，你几乎猜不到还有谁能够来这里。
门被打开，入眼的便是一头漂亮的金发，那位现任红衣主教，实则为法兰西摄政王的人正站在门外，手持长剑。
“魔女小姐，我们的小屋似乎来了一个脏东西。”他说。
声音温柔还带着笑意，听起来简直不像是在骂人。
唐转头看到是路辰，挑眉。
“王妹，你居然真的为他做到了这一步。”
明明他在离开路辰身体的时候，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绝对无法救治，但你却奇迹般的把他复活，这简直无比深情。
令唐潸然泪下。
“王兄，所以你现在要拒绝吗？”你笑着说。
路辰手里的长剑闪着银芒，唐·博福特虽然不惧怕死亡，但他看到了路辰手上的另一样东西。
那是之前他作为查理七世时，在路辰身上留下的一缕灵魂碎片，现在被路辰装在魔瓶里，撞来撞去，想要回到他的身体。
唐的弱点在灵魂，他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的灵魂，通过蛊惑不同的人与他们交易身体使用权才能得以存活。现在灵魂碎片被路辰握在手里，就相当于自己的把柄交到敌人手上。
“我对王姐的灵魂碎片下咒，你就会失去自由，被禁锢在这具躯体内。只要躯体消亡，你的灵魂就会消亡。”你说，你甚至已经开始叫他王姐了。
因为你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路辰不会无缘无故跑到王宫里跟查理七世喝茶，他们应该做了其他你不知道的交易。
“不行，我还不能消亡，”唐说，“这样比起来，帮助王妹似乎是一个非常完美的选择，所以我愿意。”
唐十分识趣。
“王姐？”你试探着问。
唐笑得十分端庄，甚至还学着贵族淑女那样用手捂住下半边脸：“我在。”
简直乖顺得令人发指。
你沉默了。
路辰已经走到你的身边，将装在瓶子里的灵魂碎片递给你，任由你处置。
“所以你之前就是为了拿到这一缕灵魂碎片吗？”
你已经知道答案，但你更想在他口中得到答案。
“是的。”他笑着说。
你难以想象像路辰这样一个连魔力都没有的普通人，要如何在你狡诈诡谲的王兄手里交换到这一缕灵魂碎片。
不，现在马上要变成王姐了。
他付出代价太大了。
“魔女小姐，请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路辰的眼睛弯弯的，翠绿色的眸子像是泡在了清澈的泉水里，“其实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只是漏算了一点。”
他又看向唐。
“你的王兄实在是有些……不按常理出牌。”
原本他打算的是让唐控制自己的身体，借此获得那一缕灵魂碎片，然后反向控制唐。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唐居然直接就抹了脖子。
好在有你力挽狂澜。
你听完他的解释更加沉默了。
沉默良久，你才缓缓说：“路辰，你也一样。”
先不说路辰为什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单就他肯定你有能让自己王兄变成王姐的方法，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人细思恐极了。
好吧，你还真会这样的诅咒。
于是你们两个人一起看向唐。
唐双眼含泪，盈盈一笑：“来吧王妹，我准备好了。”
过程忽略，结局很让人满意。唐哭的撕心裂肺，你很容易就得到了魔女的眼泪。
现在你就只差红衣主教的袖扣和奶油浓汤里的黄蔷薇。
——贞德就是黄蔷薇。
奶油浓汤……
你望向远方，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生机勃勃，远在战场之上的人民却面露悲伤。满目疮夷的大地和硝烟战火将所有人侵蚀，根本没有什么奶油浓汤。
“路辰，你吃过奶油浓汤吗？”
路辰对你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并没有表示疑惑，而是坐下来认真思考了片刻，说：“吃过，但不喜欢，不过许多女孩子和小孩喜欢。”
是啊，小孩喜欢。
你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贞德的那天，牧羊的少女有多忧愁呢？
她不识字，却对政治有着极为敏感的洞察力；她并非官员，却对人民有着天使一般的同情。
她问你：“魔女小姐，如果这场战争我们打赢了，是不是人人都可以喝上一碗奶油浓汤？”
在她的眼里，仿佛喝上奶油浓汤，就是一个人最幸福的事情。
这也最终成为了你现在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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