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崔婕面对武钢的退货言辞,十分不满,语气也很强硬:“我也告诉你一点——不管是你手下的兵还是我手下的兵,他们从来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货!”
崔婕转身出了武钢办公室,去宿舍找乌云,想要询问她到底出什么事了,没想到乌云竟然提出了退伍申请。
“乌云,现在还不是退出的时候……”
“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决定了。”
崔婕叹了一口气,“武钢安排你到海训场反省一个星期,下午有车送你去海训场。我想你去那里休息休息,也许是件好事。”
……
“班长,上次那个包裹你看清楚姓名地址电话什么的吗?”
花坛边,巴郎皱着眉仔细回想,摇了摇头。
“我就看到呼和浩特…好像是一间疗养院。”他灵光一现,“对了,寄件人一栏写着夏芳两个字,”
“这好像,也说不什么。”
信息太少了,他们没办法根据简单几个字去搜索出答案,但两人都一致认为,乌云这次出现的事故必然与之有紧密联系。
“你先回去劝劝乌云,我待会打电话问问老家的人,看看他们有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巴郎说。
“好。”
也只能这样了,梁倩心想,然而等她回到宿舍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
问了隔壁的展大鹏才知道,刚才崔婕开着车把乌云带走了。
“为什么要带走乌云?”
展大鹏听了也是一脸问号:“我也不知道啊!”
这个回答,让本就是焦急的梁倩忍不住迁怒:“展大鹏,我们说好了你帮忙盯着乌云,我去找班长。现在问你啥也不知道,要你有何用!”
“哇,太过分了你,求我办事的时候你可是一口一个哥的。”展大鹏翻了个白眼,“我要跟你绝交三天。”
毁灭吧,赶紧的!
梁倩心累地想着。
……
射击训练上,梁倩心不在焉地举枪瞄准,扣动板机,一百发子弹后,报靶员挨个报数。
“马明亮,全部十环。”
“甘洪帆,全部十环……”
“展大鹏,八十个十环,十八个九环,五个八环,两个五环。”
“梁倩,八十五个十环,十个九环,五个脱靶。”
听了前半段的展大鹏刚想夸了梁倩呢,忽然想起他俩这是绝交第三天,于是扭过头,然后就听到了脱靶二字,他连忙又把头扭了回来,问梁倩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梁倩摇摇头,只是说自己刚才走神了。
训练结束,梁倩被留下来加练。
她举着枪瞄准五十米外的点燃的蜡烛,要把烛火打灭但不能打到蜡烛。
脑子里空空的,身体的动作是被训练出来的肌肉记忆,瞄准,屏息,扣动板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结果打在了蜡烛之间的空隙。
没人留下来监督她,全靠自觉。
梁倩呼了呼气,正要继续开枪的时候,旁边有人走了过来。她停下转头看向来者,是向羽抱着手站在那里,侧脸对着她。
“开枪,前面就是敌人的阵地,瞄准他们。”向羽平静地下达口令。
于是梁倩定下神,盯着准星中摇曳的烛火,果断开枪。
“砰!”
子弹飞出,蜡烛拉腰而断。
“心里想着事,瞄再准也没用。”向羽伸手将她的枪口压下,然后示意她枪给自己。
梁倩不语,看着向羽开枪打灭一道烛火。
“在想乌云的事?”
“嗯。”
向羽扣动板机,再次打灭一道烛火,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继续询问:“想帮乌云?”
“嗯。”梁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向排你有办法?”
向羽摇摇头,手指一掰把保险关上,把枪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他盯着远处跳跃的烛火,缓缓说出了一个故事。
二十年前,在一艘出海捕鱼的渔船上,海盗把船长和水手们都杀了,堆在甲板上像一座山,只有被水手们藏在养鱼箱的男孩活了下来。
男孩在父亲和水手们的尸体旁守了三天三夜,他不懂开船,也不懂使用船上的设备,他的父亲虽然是船长,但其实只是组织村里人一起出海捕鱼赚钱的渔民,男孩和父亲相依为命,在船上会尽己所能去帮助水手们递水洗衣,所以在出事的时候,有机警的水手把他藏进养鱼箱。
他们以为是像往前那样的打劫,结果迎来是一场杀戮,海盗们猖狂地想用无辜者的死亡去威慑沿海。
那三天三夜,男孩看到了真正的地狱,是中国海军把他救上岸。
男孩长大后报名参加了海军,成了一名守卫祖国边疆的战士。
“畏惧使人胆怯,但勇气是战胜困难的利剑。”向羽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给你明天批个假,去做你想要做的事吧!”
梁倩喃喃道:“向排……”
她非蠢人,自然能明白故事中的男孩是谁。
只见向羽迎上她的目光,轻轻地摇头,然后转身离开了训练场。
梁倩盯着他的背影,许久之后,她拿起枪拉开保险,认真地举枪瞄准,扣动板机。
“砰砰砰!”
烛火尽数熄灭,夜幕已经降临,然而第二天的清晨总会如约而至,一切过往都将焕发新生。
海训场的沙滩上,警卫连的人正在晨练,与众不同的是在另一侧的房子前,三个新兵在自顾自训练,节奏与警卫连完全不一样,看其标准怕是与兽营的强度不相上下。
张冲和鲁炎各扛一根粗重的圆木,动作快速地做着下蹲,张冲还时不时扭头,朝鲁炎露出极为挑衅的表情,而后者则不受影响,一脸淡然的自信。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蒋小鱼站在看台给两人计数,忽然他看到了一辆越野厢停在海训场上,不由得好奇道:“奇怪了,最近的演习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这不很正常吗,海训场本来就是部队演习的地方。”鲁炎不置可否。
张冲不满地开口,“老鱼别忘了数数,这次我肯定比鲁炎做得多。”
鲁炎听到嗤了一声,懒得搭理对方。
“哎,快看有个女兵过来了。”蒋小鱼从看台上跳了下来。
此时,梁倩已经走到三人身旁,见蒋小鱼迎了上来,礼貌地朝他点头,“你好,我是乌云的战友,是来找乌云的,请问她现在在哪?”
“你好,我叫蒋小鱼,是负责看守海训场的。”蒋小鱼一听是乌云的队友,兴奋地朝张冲看过去,“秃子听到了没,人家是来找乌云的,还不快给人带去乌云的宿舍。”
张冲嘿嘿一笑,放下圆木引着梁倩离开。
看台下,蒋小鱼与鲁炎对视一眼,皆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打从乌云来到海训场后就一直处于低气压状态,他们的劝说都被乌云以抗拒的姿态给无视了,显然乌云并不想把不敢对人开枪的原因给说出来。
“你有没有用一把装着真子弹的枪对准过一个人?你有没有用真的子弹去射击一个活生生的人?那是人,不是狼!”
“我告诉你们,我有!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好像枪口对准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子弹贯穿的好像是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再体验一次。”
这都是乌云红着眼怒吼出来的话。
冰雪聪明的蒋小鱼已经从乌云透露的只言片语猜到了,乌云很有可能是因为开枪误把人当狼打到了,所以她害怕对真人开枪。
用鲁炎讲的专业术语来说,乌云大概率是患上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要我说,如果这次乌云的战友劝不了,咱们还是得用上秃子的办法,必须让乌云不再恐惧那玩意。”
鲁炎把圆木立起,不确定道:“臭鱼,那招可是把双刃剑,用的好自然是好,但用差了可就难上加难甚至进一步加深乌云的应激障碍,咱们可得想好了再使。”
“不管了,再难能有现在的情况难?就当做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走回来的张冲刚好听到最后一句,“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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