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亮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姚杰靠在床头问郭睿。
郭睿也靠在床头，边玩姚杰的手指边说：“他不是跟你说，他摔了一跤吗？”
姚杰的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中指写字的地方和平时套球绳的地方有一层茧。郭睿用拇指的指腹摩了摩那层茧。
“我又不傻，摔出来的伤不长那样。”姚杰皱着眉头说。
“其实是因为他跟人打了一架。不过我当时及时出手，阻止了他们继续打下去。然后这小子还请我吃了顿拉面。”郭睿轻描淡写地说，然后继续兴致盎然地观察姚杰的手。
姚杰的掌纹不深。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还行。”
“其实我刚决定带你和凌亮去参加东亚赛的时候，还有点担心你们合不来，到时候配合上会出问题。”
“这小子有时候确实挺招人烦。不过我是会跟小孩计较的人么？”
姚杰凝视了郭睿几秒：“你是。”
郭睿耸耸肩：“其实现在倒还好，我对他观感已经好了很多。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讨厌他吗？”
姚杰看了一眼自己被郭睿拿着反复揉捏的手，等着郭睿说下去。
“对不起，郭睿，我的队员太冲动了，我来替他过来向你道歉。至于他有没有做错，我自有分寸，就不用你操心了。”郭睿惟妙惟肖地模仿起当时姚杰冷冰冰的语气。
姚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些羞恼地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捶了郭睿肩膀一下。
这都两年前凌亮参加新手赛时候的事了，这家伙怎么还记着！
“你还好意思提？还不是因为你当时做得太过分了。”姚杰没好气地说。
“谁中二时期没个黑化的时候。你那么护着凌亮，我当时看着淡定，实际上都快气炸了。”郭睿哼了一声，继续把姚杰的手拉过来玩，然后说，“这就是我最讨厌他的时候。后来我和你和好了，我也就不讨厌他了。”
“那个时候咱俩都多久没说过话了，你竟然会因为我护着凌亮生气？”姚杰有点难以置信。
“你猜？”郭睿似笑非笑地说。
他突然有点恍惚。初中时那让自己在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的事，现在竟然已经可以用玩笑的口吻随意地提起了。
时间果然是最好的淡忘剂。要是他们当时没和好，数年后若是再次相逢，是不是也可以笑着在觥筹交错中谈起当初让他们分道扬镳的原因，然后嘲笑当时的自己真是幼稚呢？郭睿漫无边际地想着。
那样的话就太令人难过了。甚至算得上是对年少时自己的一场背叛。
生气就是生气，难过就是难过，没道理因为年纪上去了就看轻当时难过的自己。
郭睿摇摇头，把刚才的想法甩出脑袋。和姚杰手牵手的幸福时刻，怎么反而回忆起当年让自己痛苦的事了？
姚杰看郭睿在发呆，伸出另一只手在郭睿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郭睿回过神，笑着指了指姚杰的手掌说：“我在想，你这感情线不错啊。”
“你是在夸你自己吗？”
“当然我的更不错。”郭睿拉着姚杰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然后摊开自己的手掌给姚杰看。
“感情线是哪根？”
“最上面那根。”
两人正认真研究着感情线，凌亮直接推门进来了。
“要是遇上迪兰，我用宇际天秤绝对会输得很惨，之前巨灵战神的手感……”凌亮拿着球，边比划边说。
“不知道敲门吗？”郭睿颇为不爽地说。
靠，想着克制一下不和姚杰亲嘴，结果忘记锁门了，倒给了凌亮这小子前来骚扰的机会。
凌亮大大咧咧地说：“都是男的怕啥？”
然后凌亮继续起了他刚才的话题：“熟悉巨灵战神的机制之后，手感其实非常灵活，而且我在跟迪兰的比赛里没有用过这颗球……队长，我想让叶霜姐姐帮我把巨灵战神修一修。如果能引入什么新机制的话，就更好了。你觉得呢？”
姚杰沉吟片刻后开口道：“不错的想法。但是巨灵战神原有的机制就很诡异，要是没有图纸的话，叶霜修起来也不会很容易，维护时间可能会比较长。如果你的练习球和比赛球差异太大的话，我怕你到时候上场反而会因为手感问题发挥失常。”
凌亮摇摇头：“放心吧队长，我不会影响团体赛的。我只是想在个人赛上用——”他顿了顿，然后颇不甘心地说，“反正我也比不过迪兰，不如试试用哪颗球输得慢点。”
郭睿瞬间想起了凌亮之前的开挂球“光子精灵”。这球掉地上都不会停，完完全全作弊打法。不过这属于叶霜灵光一现的产物，再复刻也非常困难。
“谁说你比不过迪兰的？”姚杰却说。
“啊？”凌亮不解地抬起头。
“凌亮，你不能抱着必输的心态去比赛。”姚杰从床头坐直身体，“如果还没比，你就想着这场比赛肯定会输，那你永远都不可能赢的。你知道你之前为什么能在那么短时间内进步那么大吗？”
“因为我是个天才？”
“错，更多是因为你无知。”
“怪杰你……”
姚杰摆摆手，示意凌亮先听他说。
“你那时对悠悠球不了解，不清楚对手真正的实力，恰好自身又有天赋，所以非常盲目自信。
“但你这种自信其实不是坏事。你见谁都不认为自己会输，更多是觉得自己可能会赢，所以你心态放得很平，反而赢了许多场比赛。”
郭睿觉得姚杰说得有道理。凌亮这小子那时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典型代表，胆子大到第一次遇见自己就敢和自己比试。
“现在你还没遇上迪兰呢，就想着自己要输了？你记住，赛场上永远都有变数和机遇。怕输的人是抓不住机遇的。”
凌亮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姚杰说的话。
然后他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队长，我明白了！”
姚杰“嗯”了一声，继续说道：“至于巨灵战神的事，我会跟叶霜说。但你的岳伯伯当时并没有画图纸，叶霜找不到参考，进度肯定不会有平时那么快，你不要心急，也不要催她。叶霜平时维护那么多球已经很辛苦了。”
凌亮应下，然后看着郭睿和姚杰，兴奋地换了个话题：“我进来之前，你们是在看手相对吧？我听见你们说感情线什么的。”
郭睿和姚杰眼观鼻鼻观口地集体沉默。心说坏了，不知凌亮当时听到了多少。
凌亮却已经凑到了床头，在郭睿面前摊开了自己的手掌：“郭睿，你帮我看看呗，我感情线怎么样？”
郭睿假装认真地看了看，然后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的感情线十分平滑。”
凌亮激动地说：“这说明我会有一段顺利的感情吗？”
“错，”郭睿神情严肃，“说明你脑子缺根弦，情商感人，一辈子找不到对象。”
凌亮“啊？”了一声，然后蹲在地上开始抓脑袋：“这这这怎么可能嘛！本大爷那么帅！”
然后他起身，也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对郭睿说：“郭睿，这都是封建迷信，不可信的，你还是别研究这个了。”
郭睿看这小子还没有想走的意思，开始不动声色地赶人了：“那我们三个研究研究数学题怎么样？我这里还有之前没写完的八套中考模拟题。你写到明天早上应该能写完了，然后我和姚杰带着你和我妹过一遍知识点。”
凌亮脸一下子绿了。
“这……明天要过知识点的话，今天肯定得好好休息对吧？队长、郭睿，我走了，明天见！”说着凌亮赶紧跑了出去，并顺手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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