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还给我!”见到好友的举动,霍去病过了一会,方才反应过来。他惊叫一声,扑向了好友。
可霍去病越是如此失了分寸,关月尧便起哄得越是积极。她背过身,几乎是整个人伏在了榻上,将那书简藏在了身下。
“哈哈哈,不给!看把你吓的,肯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而就在同时,霍去病为了抢夺关月尧手中的书简,趴在了关月尧的背上,双手伸到了好友的身前便是一顿乱摸。
关月尧的胸前感觉到了好友无意间地触碰,身体一僵,忘记了躲避他的搜索,却让他寻到了空档,快速地用力将被关月尧握在手中的书简又再次抽回了自己的手里。
关月尧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霍去病还没来得及彻底抽回自己的手,便感到手腕一疼,转头看去,竟是被关月尧牢牢攥住了手腕。
紧接着,关月尧双腿一夹,牢牢缠住了好友,绞的霍去病趴在榻上几乎动弹不得,只能努力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好友的束缚。
可关月尧哪里会就此罢休,她向来便争强好胜的性子,打架从来也不留余地。即便只是朋友间的玩闹,到了如此地步,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令霍去病得逞。
她得意地笑了两声,一翻身,跪压在了霍去病的背上,一把揪过了那被他死死护住的书简,打开来认真看了起来。
“山有……扶苏,什么……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还以为你在看什么小黄书呢?这看着怎么有点眼熟,是不是《诗经》里的诗?”关月尧看着书简上的字,有些费力地念到。
在汉代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因为平日里多少也要接触些读写之事。如今汉初流行的小篆,那些常用的字她已经认识了个七七八八,但一些字形复杂的生僻字,还是她日后需要重点攻克的难点。
她有些无聊地将书简丢回了榻上,人也从好友的背上重新站了起来,坐回了案边。
“看个诗经还要藏着掖着,你这人真是奇怪。”一边起身,还要一边抱怨道。
经过这一闹,霍去病的发冠也散了,才换好的新衣裳也在扭打中变得散乱和皱皱巴巴。他有些狼狈地用胳膊撑着,重新坐了起来。
手里仍攥着那书简,对着好友怒目而视。
可对于好友的疑问,他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启口解释。
这自然不是普通的诗经,这是韩小娘子托人递来的书简。本该是给阿尧的,却阴差阳错,被送到了他的手里。
霍去病初时还不知这是何物,待看了落款这才明白了过来。正想着悄悄交给绿袖,让她带给阿尧,哪知这家伙便这样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
这下好了,偷看阿尧的情书还被事主撞了个正着。而当事人在看过了情书后,却对此浑然未觉。
就连霍去病,都忍不住想要为韩小娘子默哀了。
*
关月尧看着好友忽然间陷入了沉默,以为是自己方才有些过分的举动惹恼了他。有些心虚地靠了过来,凑到霍去病的身边,小心地试探道:“喂,去病,你不会是生气了吧?你刚刚乱摸我胸,我还没找你生气呢!”
可谁知她话音刚落下,霍去病却忽然将那书简塞进了好友的手中:“这本就是韩小娘子给你的,我不小心看到了……之后你自己收好来吧。”
霍去病的语气有些别扭,还带着些方才那场玩闹后的喘息。这让他的话,虽然透着些因为无意间偷窥了他人信件的歉意,可似乎还透着隐隐地怒意。
“给我的?”关月尧听罢却莫名其妙了起来,她对于好友口中的不小心看到了并不甚在意,反而更加地困惑了起来。
韩小娘子是谁?她反应了一会,才将这个名字与记忆中那个在宫中冬宴上偶遇的少女联系在了一起。
可是韩安国将军与卫家向来不对付,她为何忽然间,毫无征兆地给自己递来一封写着《诗经》中诗句的书简呢?
“啊,我知道了!韩小娘子是不是在嘲笑我没文化,让我多读书?!哼,她爹和咱们不对付,她也来借此奚落我是不!”关月尧将那书简往榻上一丢,愤愤地说道。
霍去病听了好友的话,神色一僵,几乎为之绝倒。
过了好一会,霍去病终于收了笑,抹了抹因为笑得太过火,眼角带出的泪珠,这才断断续续地问道:“阿尧……你不会是……不知道这首诗的……意思吧?”
关月尧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好友难得的开怀模样。耳中听见了他的疑问,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怎么了?”她反问的理直气壮。
“这是首情诗,韩小娘子心悦于你呢。”霍去病拿起被关月尧丢在一般地书简,笑着解释道。
心悦于我?关月尧听罢好友的解释,脑中登时变得一片空白。
“可是……”她下意识地想说可是我又不喜欢女人,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将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可是她喜欢我干嘛啊?”她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似乎很是费解。
“我们不是就在先前的宫宴上匆匆见过一面吗?”
“去病,你确定这情书是给我的?不会是给你的吧,你看人家都交你手里了。”
一连串的问题从关月尧的嘴里蹦了出来,看得出来她对于忽然收到少女的情书这件事,震惊要远大于惊喜。
虽然这似乎能够说明,她至今仍将自己的真实性别隐藏的很好,不曾叫人发觉。
可那种欺骗了旁人的负罪感,似乎也越发的重了起来。
“这真是给你的,你看,这书简上面,还写着你的名姓呢。”霍去病将书简又递到了好友的面前,那手指在一个地方点了点。
大喇喇,明晃晃的小篆版“武威校尉”四个字,用墨汁端端正正地写在被人精心削过的竹简上,不容人错辩。
这四个字,她从许多需要自己审阅的文书中,已经见过了无数次。
“啊……”她看着书简,露出了一副牙疼的表情。
第一次收到情书,却没有多少的喜悦和得意,反而生出了许多的惊慌。
可霍去病却并不理解好友此时的反应,反而在一旁认真地替他分析道:“其实好好想想,论起来韩小娘子也算是良配了。
韩大人如今是中尉,掌徼巡京师,乃是九卿之一。也算是位高权重,深受陛下信任了。何况他先前力主和亲,为陛下所不取。
如今若能与你联姻,也算是在政治立场上变相地转了向。”说到此处,霍去病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接着道:“啊……说不定韩小娘子这情书,也是在韩大人默许之下,才递出来的呢!”
听了好友的分析,关月尧却十分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你这说来说起,话里话外的都是韩大人,和韩小娘子有什么关系?你要是结婚,是和人家爸爸结婚,还是和人家女儿结婚啊?”
“像咱们这种身份,若要成亲,虽说是结两家之好,可终究还是以政治考量为主的。不然你说咱们常年混迹于军营,一年也见不着几个小娘子,你上哪和人家两情相悦去?
何况结婚生子,不外乎是延续香火罢了。在我看来,这世间女子都无甚两样,只要性情温和,能在我征战在外时,替我处理好家中事务,为我生儿育女也就足够了。”
霍去病说着,忽然又补充道:“不过那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我现在可没心思放在这上面。之后要娶谁,或不娶谁,想必有母亲和三姨为我相看做主,哪里轮得到我来操心。”
话到最后,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可是你娶了妻子回家,就应该对她好啊。她又不是没感情的人,只是一个更加位高权重,还能帮你生孩子的女管家。她也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想做的事,不想做的事。哪有你这样对待自己妻子的,你要是这样,日后你妻子要和你和离,我也只会说一声活该!”
关月尧听了对于日后婚姻生活的设想,却感到一阵怒不可遏。
她想要顺手将手里的书简砸向好友,可最终想了想还是将它轻轻放在了手边,转而从书案上重新拿了一卷竹简砸了过去。
虽然她对韩小娘子无意,可那终究是他人的一片心意,不该是她行凶的“凶器”。
“嘶,你那么生气做什么?如今世间的男子,谁不是如此想的?何况身为男子能让妻子衣食无忧,甚至成为侯夫人,为她带来荣华富贵,不就是对她好了么?不然还能怎样对她好?”
霍去病一边摸着被好友砸疼的地方,一边愤愤说道。
“卫大人肯定就不是如此想的,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也尊重着李小娘子的个人意愿的……”关月尧却忽然情绪再次低落了下来,有些黯然地说道。
霍去病的话,似乎向关月尧证明了卫青是这世上多么不可多得的好男儿。
那日书房中,卫青询问李小娘子的话,其实霍去病与关月尧统统听在了耳中。
她知道了哪怕天子有意为两人赐婚,哪怕卫大人早便心悦于李小娘子,可他仍不肯在未获得李小娘子首肯的情况下,轻易答允。
若非真的发自内心的喜爱和尊重她,恐怕寻常男人只会将天子的赐婚当做是一桩无上的荣耀,而被赐婚的女子,只是被他的荣耀所恩泽的对象而已。
李小娘子可真是幸运啊,关月尧在心中不无羡慕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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