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关月尧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瞪视着自己面前的少女,大概是第一次被一名同龄的“外男”如此直勾勾地注视着,少女姣好地面容开始渐渐涨的通红。
“怎么?敢做不敢当?明明说过这样的话,如今却不敢承认了?!”她有些气急败坏,又更像是恼羞成怒,就这样不甘示弱般地瞪了回去。
关月尧听她说得言之凿凿,脸上的表情越发茫然了起来:“我几时说过要让你去和亲这样的话了?!”
她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了,回的十分理直气壮,直到站在一旁的霍去病悄悄捅了捅她的胳膊凑了过来,附在她的耳边小声提醒道。
“这是韩安国将军的女公子,你之前不是在御前说过要送他女儿去和亲的话吗?”
关月尧终于想起来了……
“臣关月尧请奏,以韩将军之女和亲匈奴!”当初在宣室殿中掷地有声的这句赌气之语,此时在她的脑海中回荡了起来。
她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不由地心虚了起来。
这就好像原本在背地里说着人家的坏话,结果却传进了当事人的耳朵里,一时间场中的气氛开始变得尴尬了起来。
公孙敬声眼珠子一转,在韩小娘子与自己表弟与关月尧的身边来回地打量着,心中忍不住泛起了些许地幸灾乐祸。
身为霍去病的对照组,公孙敬声平日里可没少受家中大人们的责骂,同样是卫家的外甥,可他却总是不被人所看好地那一个。
可这一次,虽然只是受到了好友的牵累,但也一样让霍去病脸上无光了。
那个刚刚在他眼中还任性娇纵地韩家小娘子,此时看着也顺眼了不少。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忽然公孙敬声听到那个名叫关月尧的少年,语气认真地向着少女解释道。
“我入军中苦练,正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些妇孺,再也不用遭受和亲之痛,又怎么会真的想将你送去与匈奴人和亲呢?”关月尧的语气诚挚,没有半点敷衍地意思。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正注视着面前地少女:“当时殿中气氛紧张,话赶话才说了如此冒犯你的话,请你原谅我。”
他是真的在请求着少女的原谅,公孙敬声不由想到。
在关月尧地注视下,韩小娘子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微妙了起来,愠怒的神色褪尽。虽然一张俏脸上仍为红霞所笼罩,但似乎,更像是少女不胜地娇羞。
“知……知道了,既然没了误会,便这样罢!”她语气匆匆地说完这句话,便带着身旁地侍女,掩面快步离开了花园。
“去病,你说韩小娘子是真的原谅我了吗?”关月尧看着少女离去地背影,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我也拿不准,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日后应该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来找你麻烦了吧?”霍去病想了想,宽慰道。
“敬声表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回殿上去吧。”霍去病的眼角忽然扫到了仍站在一旁的公孙敬声,不由皱眉催促着他。
说罢,也懒得再搭理他,与关月尧两人一起,离开了此地。
公孙敬声却被这件事就这样突兀地被划上了句话而不由地看直了眼睛,韩晔君何事变得这样好说话了?!
刚刚不过是不小心惊吓到了她,便被她不依不饶地一阵纠缠,这才引来了霍去病。
怎地轮到了那个关月尧,三言两语就让她乖乖偃旗息鼓地跑了?!
公孙敬声心上十分地不忿,可一想到霍去病地话,不敢在此地多做逗留,脚步匆匆又满腹深思地回到了宴会之中。
*
宴会之中的这个小插曲,霍去病与关月尧二人都没有放在心上,两人此时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年后的那场战事之中。
宴会散去,至于卫家而言,真正的新年也便正式拉开了帷幕。
可因为年后卫青与霍去病甚至是公孙贺都要参与到来年开春的那场战役中,卫家的这个年过得并不安生。
不论是作为一家之长的卫长君、还是卫少儿与卫君孺,终日都是一副忧心忡忡地模样。
“这两件大氅也为去病和月尧带上,还有那个兔毛的皮筒子,不然手炉也带上两个吧?”卫少儿正整理着三人的行李,阿绮又匆匆来报。
“娘子,宫里又下来了赏赐,陛下与娘娘的都有。”
又是一番手忙脚乱,卫青尚好,他要行军打仗,一切东西便都从了俭。可霍去病与关月尧两人的行李却又多了一番,眼见地没有两辆牛车怕是都拉不动这许多箱笼。
关月尧抽了空,与霍去病一同来像卫少儿请安时,也不免看的汗颜。
“这……这也太多了些吧。”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几乎要堆成小山般地行囊,且还有着仍在不断增加的趋势。
“不多不多,你们两个人呢!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上谷郡多偏僻的地方呀!不把能想到的东西都带上,到时候手头缺了什么,我真担心你们都没地方买去!”
卫少儿却笑着摆了摆手,似乎是在无奈两个少年没有出过远门,不知道远行的不便之处。就仿佛她自己出过远门似的。
“何况,这些可都是宫里赏赐下来的好东西,自然是要带去的。还有这些,是你们日常惯用的东西,我担心到时候若是坏了麻烦,索性也都备了几个替换的。”
自从与儿子和好后,霍去病就索性将生活起居里的一应事务统统丢给了母亲打理,他只老老实实地受着便是。
这让卫少儿觉得自己的意见得到了充分地认可,越发的用心了起来。
至于关月尧,则是霍去病向母亲坦白,乃是因为关月尧的劝告才促成了自己的转变。
因此卫少儿对于这个寓居在家中的少年,也越发地看重了起来,几乎到了与霍去病一般无二地地步。
“你们两看似脾气相似,意气相投,其实却又大不一样。去病是个除了军事万事不理地性子,月尧的心思却要比你细腻一些。
你们两自己在军中可要互相照应着,这样我也能放心些。”说道着,卫少儿的眼中不由得泛起了点点地泪光,大概是不愿在小辈面前失态,她匆匆背过身去,轻轻拭去了泪水。
“娘……”霍去病看着母亲地模样,也颇为动容,知道母亲只有自己这一个孩子,担心总是在所难免。
他叹了口气,只希望母亲能原谅自己的不孝。
谁知卫少儿却在此时转过身来,拉住了霍去病与关月尧的手,认真地说道:“我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虽然心中万分不舍,但也不会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便将你们关在家里。
放心去吧,府里有我呢,去了边关便好好的学和看,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与人起争执。不必挂心家里,我就在长安等着你们回来。”
话到此处,卫少儿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或许可以被称作坚毅地神色。
“嗯!”霍去病与关月尧两人相视一笑,都朝着卫少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娘子放心吧!我一定把去病全须全尾地带回来!”关月尧笑着应承道。
“你们俩都要全须全尾地回来!”
说到这儿,卫少儿终是没忍住,抱着两个孩子,小声地啜泣了起来。
*
元光六年就这个热闹地春节里,在不知不觉之间,悄然而至。
虽然朝野上下早已有了猜测,可新年刚过,一道圣谕的降下,还是坐实了长安城中风传了许久的传闻——
圣上要再度对匈奴用兵了。
以车骑将军卫青将万骑出上谷、骑将军公孙敖将万骑出代郡、骁骑将军李广将万骑出雁门、轻车将军公孙贺将万余出云中。遣上所述四路大军进击匈奴!
这一次,并不如先前汉朝对匈奴人的所有战役,总是在秋冬之际,面对匈奴人的袭扰,作出必要却也是被动的自卫反击。
刘彻采用了霍去病的推演,决定在初春之时,对匈奴人展开主动地袭击。
这是一个从未被人所验证过的猜测,虽然符合自然运行地法则,以及长久以来,对于匈奴人地了解。
但就此事朝野上下对于匈奴人的畏惧而言,仍是一次颇为大胆地尝试。
刘彻力排众议,最终将对匈奴作战的事件,提前到了初春。
随军出征地前一晚,关月尧与霍去病谁也没能睡着觉,激动地仿佛小学时将去春游地前夜。
两个人索性凑到了一块,肩并肩躺在霍去病的床上,挤在一个被窝里,一同畅想着将在边关度过的时光,将会是怎样地异彩纷呈。
然而“春游”好玩归好玩,若是身边还跟着不喜欢的同学,却又是另一番地光景了。
“这个家伙怎么也跟来了?!”
大军开拔之际,霍去病与关月尧跟在卫青地身后,正畅想着边关与塞外的景色。
却不料,一转头,正看到臭着脸,勒着缰绳,跟着身旁的陈直。
“怎么 ,只许你们跟来,不许我跟来?”陈直梗着脖子,仍是一副臭脸,瞪着两人。
可还不待关月尧再与他争辩两句,终于走上了驰道的大军,忽然提速朝着长谷郡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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