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卡卡西突然提出的「重拾旧业」，红叶几乎是下一秒就答应了。就如她当时答应跟着他去附近的村庄，然后又跟着他来到木叶一样。
总之就是很草率。
估计卡卡西也是这么觉得，所以红叶被强制要求回家考虑了一晚，虽然直到第二天见面，她都没有再私底下思考过这件事——反正本来就是给钱就什么都可以做，更何况还是原先的职业。
“东西带来了吗？”卡卡西走上前问。
红叶朝他点点头，默不作声地拿出了那张从拥有记忆开始就陪伴着她的纸条。卡卡西伸手接过，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他迟到了近一个小时。
而眼前的小姑娘不但就这么独自一人坐在无人路过的河堤边始终没走，现在甚至连一声埋怨或是过问都没。
他略感罪恶地举了举手：“抱歉来晚了，前面不小心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
“是吗。”红叶依然面色平静，”那旗木先生现在找到人生的道路了吗？”
“一般人不会这么回吧？”
“......”
红叶露出了仿佛被难住了的神情，卡卡西叹了口气，打算就此作罢，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白纸和笔，将它们递给了红叶。
“先做个实验。”在少女不解的目光下，卡卡西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刚才给我的纸条内容还记得吗？”
“嗯。”
“一摸一样的内容，就麻烦红叶在这张空白的纸上写一遍。”
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但她依然照做了。然而刚写完，她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啊......怎么会......”
“是啊，真是意料之外。”
卡卡西懒散地附和了一声，将原版的纸条举在了红叶手中那张纸的旁边。肉眼看上去，两张纸上的字迹几乎一摸一样。
“旗木先生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上次你填登记表格的时候。”
“这样啊......”红叶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随即回头看向了卡卡西。
“所以纸条小姐是我自己，然后呢？”
“嘛，接下来才是有意思的部分。”
*
“封印？”
红叶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像是怕自己听错了。但在看到卡卡西肯定的神情后，她忍不住面露困惑。
“旗木先生是怎么联想到的？”
“其实也思考了好久......红叶为何要给自己留下纸条，说不定是因为知道自己将会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才要留下讯息，给予失忆后的自己正确的指引。”卡卡西坐在她身边十分耐心地解释道，“但问题就在于，你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将会失忆。”
“是哦，如果是意外的话根本无法预知到。”红叶跟着一起分析了起来。
“所以排除意外事件导致的失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忍术。封印的概率十分高，无论是他人对你施加的，还是自己对自己施加。”
“自己对自己施加？”红叶愣了一下。
“漩涡一族本就善于各种封印术，你能做到并不奇怪。而且，基于你还留下了这样的纸条，自己将自己的记忆和力量封印起来的可能性反而更大。”
漩涡一族。封印。
话题不知不觉变得十分难以理解，红叶努力消化着卡卡西的话，微微蹙起了眉。她的视线停留在了手中的纸条上，看着上面简短的讯息——实则是自己写下的讯息，却从未感到如此陌生过。
这是失忆前的自己留下的讯息。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写下这句话的呢？
她微微垂下了眸子。
“总觉得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
“不。事情反而简单了。”
卡卡西却简而意赅地说道，随即停顿了片刻，似乎是想给红叶足够反应的时间。
“如果真的是封印，只需解开即可。”
闻言，红叶不由地抬头看他。
卡卡西正同样打量着她，漆黑的眸子如夜空般寂静，他此刻的神态让红叶想起了第一次被他救下时的模样——严肃，却一点也不可怕。他在认真尽力地替她思考，所以她也可以安心地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一阵风忽得吹来，携着一股深秋的冷涩。但红叶却没有觉得冷。
“是吗。“
她缓缓开口，很快做下了决定。
”那就把封印解开吧。”
*
「约一周前，火影楼办公室」
“漩涡红叶那边目前已经安置妥当，身份登记和未成年补助也一并申请完成。”
“麻烦你了，卡卡西。”三代目带着赞许的目光看向站在办公室中央的银发男人，“前段时间也出色地完成了不少任务，最近也该好好休息一阵了。”
“是，三代目大人。”
卡卡西随即顿了一下，紧接着说：
”......其实我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事？”
“当年漩涡水沪和漩涡玖辛奈分别留下的各项封印术资料，我想申请翻阅的权限。”
火影办公室里突然格外安静。
三代目沉吟了片刻，不紧不慢地问：“是为了那个叫红叶的孩子吗？”
“......是的。”
老人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卡卡西，随即抬手自顾自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朦胧了三代目的脸庞，却遮挡不住他那双已经看透了所有的犀利双眸。
“我明白了。“他终于说道，”姑且让你试试看吧。”
“是。”
*
“那就把封印解开吧。”
毫无畏惧的话脱口而出后，红叶却意外发现卡卡西反倒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两人相互对视了几秒，红叶忍不住问：“怎么了？”
“你做决定前都不思考吗？”
卡卡西的问题令红叶疑惑地眨了眨眼：“思考了啊，能恢复记忆的事为什么不做？”
“就算是糟糕的回忆也无所谓？”
“......唉？”
卡卡西在这时发出了一声「果然是这样」的叹息，随即像是在指责犯错事了的小孩那般，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昨天决定做忍者，肯定也是觉得能赚钱的事为什么不做吧？”
“对啊。”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抱着这种幼稚的态度，是会死的。”
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卡卡西徒然压低了声音，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散发出一种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的肃然与寒意。
那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便消失了。但红叶却知道，眼下的话题不能再已这种十分随便的态度继续下去。
“旗木先生觉得我很幼稚么？”她问。
“......”
“知道为什么我想赚钱吗？”她接着又问道，却并没有给卡卡西回答的时间，“我想要找回记忆，想找到家人和朋友，想知道我曾是个什么样的人，正在做什么，梦想又是什么......但我想找回的东西很可能不在木叶，我也许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寻找答案。因此我需要做准备，钱便是其一。”
卡卡西看着她，一时无言。
“然后旗木先生今天告诉我失忆的原因大概率是因为封印，只需要解开就能恢复。既然是这样，我当然想试试。就算是糟糕的记忆，是我曾选择遗忘的记忆，现在的我也希望能够想起来，因为那本就是属于我的一部分。而且——”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阳光下她那清澈的灰蓝色眸子无比认真笃定。
“为了不让自己痛苦而选择将一切全部忘记，我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
银发男人依然无声地望着她，原本半瞌着的右眼微微睁大，显然是被惊讶到了。在这般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红叶不由得别开了视线，后知后觉地为刚才那段自己为是的长篇大论感到些许尴尬。
但很快，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卡卡西的眼神柔和了下来，眼角带上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说完了么？”
他轻描淡写地问，并没有要对红叶的话做出任何评价的打算。
“......嗯。”
“那就来解开封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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