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轻,咬字却很清晰,一字一句,消散在空气中“来见我,雪之下,立刻回来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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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太阳刚刚崭露头角,带来了全新的一天,唤醒了还在梦中的人。
这个时间不早不晚,却也算得上是一大早了。
千手矢织跪坐在门外,双手扣在腿上恭敬的说“火影大人,族长回来了。”
门内的悉悉索索尽收入耳中,千手矢织始终垂着头,不去看不去猜,马尾因为他的垂头洒落在耳侧,他也并不抬手抚弄。
“他在哪里?”
压抑的咳嗽在话音落下之际响起,门内的男人单手撑在床褥里,脊背压低,剧烈的咳嗽着。
因为太过痛苦,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着,肌肉紧绷,可声音依旧沉稳有力。
仿若地下扎根的树。
千手矢织眼睑微抬,目光落在了长廊的柱子上,他心道:柱间大人身体状况更差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下一刻他便垂下眉眼,低声回道“族长还在会客厅,他说有重要的事要对您说。”
千手柱间看看门纸上映出的影子,眸色沉了沉。
“让他直接来我房里。”
“是,今天的早餐还是按照平时准备吗?”
“今天没有胃口。”千手柱间坐起来,被子盖在腿上,平静的说“一碗粥就够了。”
“明白了。我这就去通知族长。”
光线透过紧闭的纸门落在地面上,没有关严的窗户透进了丝丝缕缕的风,将千手柱间鬓间的发丝微微扬起。
他顺着风的方向望去,狭窄的窗缝容不下太多的风景,可即便如此对他也足够了。
千手柱间其实并不算老,过了今年生日他才不过四十一,但其实按照忍者平均年龄他确实已经年长了,可现在的时代不同了。
但不知怎么的,他已经失去了年轻时那种莽劲。
那时总有释放不完的精力与念头,整天停不下来,即使睡觉脑子里也都是天马行空。总是想着要踏遍每一寸土地,看遍所有的风景。
可和平真的在他手中到来时,他反倒失去了这份心情。
千手柱间很清楚,是从斑离开那天开始的。
从那天开始他不再乱折腾了,只坐在崖顶望着远方,再也没有踏出去的**了。
胃部抽搐着,带动着食道收缩,嗓子又痒又痛,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都在哀鸣,只靠着一口气吊着这一丁点生机。
千手柱间不认为这是一种苟且偷生,他欣然的接收了自己身体衰败的过程,就如同接受了亲手杀死挚友的现实。
可某一些时间他也在想,这是不是迟来的某种厄运?
从某天开始,他就过的一团糟,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脱轨,最终发展成为无力挽回的状态。
斑不在了,没有人愿意听他的抱怨。但实际上斑在的时候他大多也不抱怨的,斑总是能敏锐的察觉到他的不顺,他有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斑对他说改天见只留下一个背影时他才察觉,一天的不顺竟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扉间说的很对,斑心机重,对人的把控无人能出其左右,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斑会成为最好的火影。
正因为可以理解别人的痛苦,正是因为这份细腻,斑才是斑。因为自己痛苦过,就会想着替别人撑起一把伞。
很温柔。
千手柱间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惊叹,一个在战火中横行的男人怎么能温柔到这种地步?
强大又温柔,斑的温柔是不会被别人看作软弱的温柔,如同绵绵细雨无声的落下。
可终究是他太过自大了。
千手柱间闭上双眼,他嗅着风的味道,唇角微动。
他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斑在那天一意孤行的激怒他。
那应当只不过是他们司空见惯的一场普通的战斗才对。
可斑却把木叶牵扯了进来,于是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他们在那天不约而同决定了那场战斗的性质,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的死斗。
千手柱间并不想去追究什么后悔,他并不后悔,但他想知道原因。
他只想知道为什么。
总不能就真的让我……就这么走了吧?千手柱间嗓子一痒,熟悉的痒意蜂拥而上,他捂住嘴开始咳嗽起来。
这本是很平常的事,可今天不知怎么的,千手柱间只感觉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哀鸣着,内脏抗议的越发明显了,仿佛想要凭借痛打破他的执念,将他带走。
即使捂着嘴,血液也还是从指缝中渗透出,鲜血落到被子上,一滴一滴,将米白色的棉被浊透了。
千手柱间挪开手,嘴唇鲜红,血色沾染在唇角上,他的手颤抖着落在被子上,掌心的血夹杂着内脏的碎肉。
那一场战斗终究截断了他的生机,千手柱间仰头呼出一口气。他的眼神灰暗,看着棚顶的白,喃喃自语,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很快就要离开了。
有生之年,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千手扉间踏着清晨的微光敲响了房门“兄长,我来了。”
“进来吧。”
千手扉间一手托盘,一手拉开门,他走进屋里反手带上门“兄长,我从厨房拿来了一些吃的。”
千手柱间一身浅色襦袢,站在窗角旁的书架前,他正在点着香,闻言点了点头“扉间,辛苦你了。”
千手扉间走到桌前放下托盘,将清粥和小菜拿出来。因为听矢织说兄长没胃口,所以只拿了清粥,小菜夹了些开胃爽口的萝卜。
兄长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他只想着兄长能在最后这段时间走的安稳,不要太痛苦。
像他们这般的人能走的安稳就已经是一种奢侈了,在这些年的折腾里他早就已经放弃了拯救兄长的生命,兄长自己也是。
千手柱间慢腾腾的走过来,扶着膝盖坐下来,他的动作充满了属于上位者的沉稳,可不需细看便能看出他的病弱。
他拿着勺子搅拌白粥,随口问“最近很忙吗?”
“还好,警务部有火核把控,不会出错。”
千手柱间垂眸笑了笑“扉间,火核也活不了太久。”
像他们这样从战场下来的人从头到脚都是暗伤,能活个四五十就已经算是长寿了。
“我明白。”千手扉间并不否认他给宇智波下了一个套“我并不会打压宇智波,这是我早些年承诺兄长的,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防备宇智波。事实上我确实区别对待宇智波,这取决于他们的特殊性。不论如何,我总是与兄长持有不同的观点,有些东西只有把控在手里才能掌握住局面。”
千手柱间摇摇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下一任影总归是落在了扉间的头上,即使他现在插嘴扉间也会在他死后按照自己的方法行事。
他阻止不了。
宇智波一族不是每个人都聪明,他阻止不了宇智波一族的野心,就像是没能阻止斑。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偏执的宇智波是什么样的。
他想做的是避免出现那样的偏执,而扉间则是提早埋好了引火索想要炸毁他们的偏执。
“你一大早过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找我闲聊才对。”千手柱间端着碗喝粥,淡淡的问“出什么事了?”
千手扉间沉默片刻,他心知如果现在提出来,以兄长的敏锐程度一定会发现什么,但他却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也许是来源于对兄长的信任。
终究是忍不住,他问“兄长,关于斑在离开村子那晚说过的话,我想听听兄长的看法。”
千手柱间被自家弟弟这段话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顿了顿,眼皮微抬,露出一个宽厚的笑容“扉间,你想知道什么?”
他把问题抛了回去。
千手扉间端坐在桌前,他与千手柱间对视,并不避讳“我在怀疑一些事,所以想借此来与兄长确认一些事。”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您杀死斑的那天,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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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宇智波火核刚刚洗完脸,屋外的家忍沉声说“族长,宗说有事禀报。”
“让他进来。”
不多时,宇智波宗就进入了火核的房内,他半跪下来问了一声好,这才抬起头来“今早时分,宇智波周围巡查的暗部加了几人,具体人员不明,但目前估算有日向的白眼。”
宇智波火核的手一顿,怪不得他今早就感觉的如芒在背,原来是白眼。
“其他呢?”
“目前还在调查中,但根据属下的猜测是千手扉间的手笔,毕竟暗部目前归他派遣。”
“我知道了。”宇智波火核转而问“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坐下来一起?”
这一笑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肃然,宇智波宗站起来也笑了,下颚的刀疤随着他的表情微微一动“不了,我妹已经准备好了,您也知道我要是不回家她就一直等。”
“嗯,快回吧。”
宇智波火核在宗离开后就开始了日复一日的一人早餐时间,跪坐在餐桌前,脊背挺得笔直,脖颈微弯,左手执筷,右手执勺。
即使屋内没有客人,他吃饭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一边补充着必须的能量,一边思忱着千手扉间的意图。千手扉间并非鲁莽形式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盯紧宇智波,这是肯定会被发现的行为,千手扉间心里应该也很清楚。
撕破脸倒不至于,宇智波火核隐隐有种感觉……千手扉间好像是在防着什么人。
不是防着内部的宇智波,倒有点像是监视进来的人。
饭毕,宇智波火核擦擦嘴,那就先观察观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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