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只剩下了风之国,凭他势单力薄也吹飞不起什么风暴了。周边甚至稍远的中小国家,自不必说。先前顺路铃兰也曾拜访过一些,剩下没有拜访的也以书信文字的形式确认了休战。好像但凡迟了,一路踏平木之国拔刀就是劈山开河的宇智波斑,就会乘着烈焰杀来。
乱世结束了。曙光为它赋上了盛炽一时最炫目的光芒,却未驻足一世。没有她以为的鸣金收兵万艳喝彩,也只是和每个式微的晚霞一样悄然如常,落下了战国的帷幕。亘古不变的昼夜交替甚至没有迟来,浓稠的夜色一如既往的混沌。
铃兰邀请了柱间和斑,无关犒赏,只是旧故之间的小酌。为了这一缕姗姗来迟的曙光,他们都奉献了很多。地点选在了木叶外的其他镇町,一个不受名利与权势打扰的清幽小馆。
“下午突然有点工作……”斑来迟了一会儿,发现大屋内只有铃兰和窗外的星空独坐着。难怪没有在门外听到某人才有的豪爽大笑,他扬眉啧了一声道,“柱间还没到吗?”
“没有噢,只有我早早地来了等待着我的家臣们。”
奇怪。斑道,“下午见到那家伙,他还对我说今天比较清闲,到时不等我,会一个人先来了。”
“不在路上大概也快到了吧,先不管他了。”既然斑这个工作痴迷者能来赴约,足以说明没有大事发生,铃兰相信她这位大哥多数时候还是靠谱的。反观他深色长衫上还带着晚间的风露与匆忙,想来为了尽快赶完工作一定征用挤没了胃的进食时间。铃兰甚至觉得斑有些瘦了,她说,“我肚子饿了,不如我们边吃边等吧?”
“随你。如若是出于为我考虑的话……”
“不是噢。”斑没说完便被她含笑的声音驳回道。
“——大人。”
这时一个侍从走进门口伏身道,“柱间大人派来一个部下说,他今日工作缠身不能前来了,改日再向您赔罪!那位部下还在外面,如果您没什么吩咐的话,就让他回去了?”
柱间总是喜欢做多余的事情。他葫芦里在酝酿什么药,在这里都清楚地闻到了。斑听着侍从的禀报不言,只是为自己倒了杯酒。
侍从瞥见大名难看的脸色连忙垂下眼睑。
柱间大概是对总是整蛊弟弟一个人感到厌腻了,想要换成妹妹狠狠地坑害一次。铃兰愠了口气,她说“择日不如撞日。你告诉他从本月一直到年末的俸银都没有了。”
“是!”
“还有,告诉扉间。”她又补充道,“敢借给他的话,就是违抗君命,连他双倍一起罚!”
“是……在下定会一字不落传达的!”
“漩涡水户恐怕不是那么好应付过去。”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是好惹的。”她眼神随那低沉的嗓音看向斑,“斑大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那是他的事,我可不管他要怎么交代。”斑不打算插手柱间这作茧自缚的麻烦。他顺着在舌尖化开的酒香,俯视向杯中清透的酒面上,倒映得他剑眉星目。荡漾的波纹推散了那其中的深潭。“这酒很好,可惜少了味烈性。”
“酒封都被我拆开了,谁让斑大人又让它再等了一年多,烈性早都散了。”铃兰玩笑道,当初木叶成立时她便提议要庆祝一番,也获取了柱间的同意。是斑说要将这一杯酒留置到烽烟永寂时再饮。“据说是彰大人生前珍藏的名酒雪醅,我就拿它来借花献佛了吧?”
彰大人也就是奶奶地夫君,她的外祖父。据说他生前是一位醉心和歌雅乐的风雅之人。
幸好她为自己保留了一条后路,选了一种温和的梅酿。配上今晚如水的月光倒也相得益彰。斑的酒量不比在战场上一手遮天,不过还是烈酒更适合他风霜雪蚀催不毁的傲骨。
“你倒是下了血本。”
接下来独剩他们两个了。今晚的月色很是幽清,斑来之前她已经独自欣赏了一会。沁爽的夜风似是偷尝了雪醅,带着醉意四散开来,香气也感染了铃兰。她叹道,“如果旁边再有一棵会下雨的梨树就好了。”
木叶办公楼的灯仿佛还亮着,那座卓乎不群的高楼上发出着绒绒光晕。她选的这个地点视野很好,能够置身事外的将整个木叶收入眼底。铃兰事先命人把木桌挪到了窗边,为的就是更能看清沉浸在夜色里的木叶。
“木叶也不过寸土之地。”那时稀广的葱茏密林已经羽化成一座座,比肩叠迹的拥挤街巷。斑目光穿梭木叶办公楼后的山峰、穿透那疾风,一目百里掠过他所到过的一方方土地,直到世界的尽头也不过是一个闭环而已。这个想法不是突然萌生的,只不过从某一时刻开始,斑用他深邃的眼睛再看这世界,越发觉得他眼中的逼仄之地太过拥挤,褊狭得甚至容不下几颗贪婪之心。
铃兰抓住他眼中的漠然,“斑大人可是后悔觉得休战太早了,没有再为火之国增添百里领土?还是意料之中太无趣?假如是前者的话,那倒是其他大名的幸运了!”
他们一路从荆棘丛生的泥沼终于走到了和平。他看起来却并不欣喜,也无雀跃,就和她一样。大概只有缺席的柱间,真的沉浸在溢于言表的忻悦里。
“呵,各占一部分吧?”斑饮下盛满星河的酒,半真半假的回应了她的玩笑。
木叶是世界上第一座忍者村,它从「草图」的一枝一叶到如今这真实鲜活的一间间房舍,有每一个村民的润色。但柱间和斑却是它的灵魂。
假如没有南贺川边的童言无忌,也就不会有它的诞生。
铃兰问道,她真的想知道。“你们的梦想实现了吗?”
“也许,实现了吧。”因为它原本就是一句幼稚的,让成年人发笑的痴言妄语。驰而不息的柱间倒是始终如一,而他最初的梦想,已随着他最后一个弟弟的逝去,不复存在了。如今两个,一路走来就连他也感到迷茫。至于另一个——斑看向铃兰。
她只觉脸上有些发烫,“怎么?”
“有件事要谢谢你。”他开口说,竟然不是以往那种不屑口吻。
铃兰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需要他感谢的事。“火核也为木叶做了不少事,碰巧赶上他的婚礼,也该嘉奖一下。”
“我并不是指火核的事。”斑说,“泉奈的灵位,谢谢你。”
“那就更不必了。一直以来他都很照顾我,不管舆论怎么说都一如既往的信任我……”。她的酒量退步了。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语,提起了过去的事。铃兰起身来到展台上,用夜色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斑走到了她身边,铃兰张望着满天星斗说,“又快到满月了,时间真的过得很快,不知道将来的路又会是什么样呢?”
这一刻他却只望着一个女子明媚的侧颜,“除了国家的事,你就没有其他打算吗——”
斑似乎说什么了,突然绽放的烟花将他低沉的声线完全覆盖了。
一支支绚烂的繁花在这个夜空中盛绽,宛如满天星辰落在她眸里。
“大概是哪一位贵族小姐的生辰?咦——?”
铃兰正与他说话,却发现身侧已空,斑忽然消失不知了去向。不等她转身找寻,铃兰感到一双温暖的臂网已从身后将她完全包围,她几乎忘了要呼吸。
斑责令她转过身来,轻托起她的脸颊。抛开许久以来,一直挡在他们之间的风风雨雨重重屏障。他的指腹前所未有的轻柔,小心翼翼地害怕弄伤他掌下魂牵梦萦的珍宝。
醉世的烟花照亮了她心中动人心魄的脸孔。从他被烟花染成火色的衣衫下,为她挡住风刀霜剑的胸膛,再到他线条分明流畅的下颚。
铃兰缓缓抬起眼眸,直到走进对上他炽烈的目光。她几乎熔化在充满他体温的牢笼里,一动也不能动,尽管她已无路可逃。
薄唇离她越来越近,灼热的气息落在她面上,几乎擦到了她的唇边。在他吻落下的最后一瞬,铃兰还是别过了头,目光躲闪到展台地上的一隅。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死而复生,将她唤醒回来。她不敢去看他比此时正值子夜更深的眼睛,却也能轻易而举的它的凌厉。
冷漠的,宛如从来没有想念过他。
大名在斑眼里不过一个称谓。他可以强行得到她,只要他想。然而他却没有。
斑在静默的几秒钟里松开了手,她周身立刻被夜深的寒意打透。他却没有马上解开禁锢。
他需要一个理由,“为什么?”
“不为什么……”拒绝他已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她仿佛刚刚从理智与心意交锋的战场幸存回来。铃兰缕了一下长发就像在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可是却越理越乱。清冷的余音中还伴着喘息。“斑大人,你喝醉了。”
她知道它敷衍苍白到不像一个理由,但是他能明白她的拒绝已经足够了。
正如大名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斑再也没有阻拦她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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