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知晓她孙女的性子的。就算限制她的自由、不给她食物,她也绝不会轻易妥协。真的折了她的健康,两败俱伤不论,她又怎么忍心。
这个孩子已经尝过太多风霜雨雪,除了她没办法推脱的责任,奶奶不舍得让她再遭受半点儿苛待。
扉间来禀明公务时,奶奶正揉捏着跳痛的太阳穴。
“是否需要传唤医生过来?”扉间看出奶奶脸色有恙。
“无妨,方才说到哪里了?对了,平日一贯都是柱间君来的,今日为何不见他呢?”
“大哥受了点伤。”扉间踌躇了片刻,说出似乎已在心中酝酿了许久的话。“云乐她还好吗?”
“除了不肯听我的话,其他一切都好。”
“请您准许,让我见一见她。”
奶奶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一看扉间,同意了他的请求。
侍女在门外替他通报。
这次又不幸被他言中,她走不出奶奶布下的战局。仅仅过了十天,她就身陷囹圄变成了被探望的阶下囚。
扉间左臂上缠着绷带。她看起来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铃兰难驯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继而又心不在焉的翻看着那本随手拿的《枕草子》。
“多谢你没有出卖我。”
就算没有她的拜托,扉间也不打算主动对斑和盘托出,再让他们纠缠不清。
“斑瞳力有异已经很久了吗?”
“什么有异?”她一下告终了心神不属,铃兰蓦的回头过来,眸里满是关心,就和泉奈当时的惊慌失色相差无几。看起来他们都被斑蒙在鼓里。斑的刚毅不得不令他公正的,心生一分钦佩。
“前日我刚刚从战场回来。有件事我认为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保护孩子的母性本能使她更加警觉了。“奶奶让你来的?”
“忍者对主君的意义只有结果成败,大名并不会过问我们的损伤。是我主动恳求了大名大人。”
“你说他的眼睛怎么了?”他进屋已经半晌。她终于愿意看他,可是透过波光潋滟的双瞳,他看到的却是斑的身影。
扉间说,“他的万花筒瞳力好像对身体的负作用很大。不止瞳力,似乎连同视力也出现了退化。”
大夫的叮嘱完全被她抛在了脑后。铃兰起身过猛,甚至觉得眼前有些晕眩。“什么叫退化?退化到什么程度?!”
“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没有近距离观察到他双眼的情况,暂时无法盖棺定论。但可以肯定的是,会比普通人的视力更糟。能让斑痛苦出声,一定是也是摘胆剜心之痛了。”
“那有办法医治吗?”关心则乱。话出口后看着目视自己的扉间,铃兰才意识到自己的盲目。他不是医生,这件事情上他也只是个局外人。宇智波一方,怎么可能透漏给敌方的他知道。
“暂不明确。写轮眼需要大量查克拉支持,外人难以驾驭。正统宇智波血继者应该不存在这些风险。问题的关键在于斑拥有的那双不是普通的写轮眼。”就千手一族的情报库中从未有此相关记录,所以他隐约猜测正是和斑的万花筒之力有关。
扉间言归正传道,“事情发生时周围寥寥数人,有的也尽是宇智波和千手的人。宇智波那边毋庸置疑,千手这边大哥已经下了命令,严禁目睹此事的人私下外传。周边其他氏族暂时还不知晓这个消息。人人敬宇智波一族,失去了斑的宇智波一族旁人心中还剩下几分畏,或许很快就会有人去揭晓。”
“虽然你和他已经形同陌路,我想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他近乎冷漠的叙述却让铃兰坐立难安,字字刺耳锥心。
扉间不想多打扰她,就在他习惯的沉默告别中,铃兰开了口。“你我好像总是不能站在同一阵营里?
“奶奶会打赏给你怎样的奖励呢?”她的话里颇有讽刺之嫌。
扉间默然的回答里,既无辩解也无否认。他究竟出于何种目的而来,对她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她只需要确定一件事,“是真的吗?”
铃兰鲜少追赶过他的视线,尽管那里面从来没有他。他还是如是回道,“我说过,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
扉间离开后,他的话却一直环绕在她耳边,在荒凉的大屋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她的心神早已冲开束缚飞回了她惦念的地方,只剩下身体的躯壳,呆坐在软垫上。
炎日慢慢衰退到余晖残阳。铃兰理平和服下摆的褶皱,对唤来的侍女说道。“我要见奶奶。”
侍女离开不久便折返回来,奶奶同意见她。铃兰由武士引领着来到奶奶的寝殿外阁。
奶奶已经换上了寝衣,只不过桌案上的书籍还是摊开的。
奶奶拿出一张照片。四边已现磨损的褶皱,但仍被视作如宝。里面的公主头戴着金冠头花,端坐在一张屏风前。山眉水眼间流露出一袅年少的稚气,像是自己15.6岁的时候。没有色彩的昔年却掩盖不住她眸中的星辰,唇角漾起的柔婉如四月的微风拂面。
是她提出求见的,奶奶却没有问及她原由。开口反而絮絮说起旧事,“我被赶出这里的时候,云璃只有六岁。六年的时间,我却没能见证她成长的过程。每日与我相伴只有这唯一一张照片。不过充满憎恨的夜,依然让我倍受折磨。尽管最后一次见你,你还只是在襁褓里的小婴儿。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你。”
“你的出现也让我渐渐觉得,原本因循苟且的日子变得不太一样了。就连那间作为收留所的拥挤小院,也不再只是空冷。”
“我希望你仍像以前一样陪在我身边,相依为命。”奶奶仍固执己见的想要说服她。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必再费心神。
“你来见我可是想通了吗?”
在见过风浪的一国之主面前拐弯抹角,只能映衬她的可笑。铃兰直言道。“我要回去。”
奶奶起先有丝缕疑惑。在看了她明眸中坚定不移的信念,老人便大致了如指掌。她身边亲近的人本来就屈指可数,去掉一个由衣。还能牵动她心的,也就只有南贺川的那个人了。
“鱼和熊掌二者古来不可得兼,这是古来的话了。”
“我的自由是您的战利品。我知道您不可能放我回去,我只请您网开一面,再多给我一些时间!”
“你要知道,不是所有贪念都可以被满足,即便如我也是一样。这是你的人生,要舍去什么,又留下什么,该由你自己来选择。”
和奶奶的交涉并不顺利。铃兰明白这个道理,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我只想再多要一个月的时间。只一个月,期间您可以派人监视我的行踪。下个月的今日,我就回来完成您的夙愿。”
“一个月的时间太久了。”
半年的期限曾在她喉间踟蹰了几次,即便那依然远远不够。但是奶奶大概不会同意。就连一个月都被她一口否决。
“您孤独的等了十几年,都没有放弃过夺回这座城池。一个月真的很短,短到即便再过三十日我依然飞不出您的掌心。”铃兰情急之下说道,“请恕我失言……”
一个月真的稍纵即逝,不够任何转环的余地。她只想尽可能的不让他孤独一人。
奶奶并无责怪之意,铃兰却煎受着不孝的内疚。“您是最疼爱我的奶奶,可是今晚我免不了要冲撞您。”
“我又何尝不想对你有求必应的宠溺着你呢?可你放眼看去,无论是风烛残年的我,还是这座腹背受敌,四郊多垒的城池,都与十四年前不同了。一个月足以书写一段全新的历史。”
铃兰看着悉心替她整理领口衣襟的奶奶有种预感,这是她们祖孙之间最后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了。
“我的耐心早已在十四年中消磨殆尽了。如若我还有下一个十四年,让你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又何妨?”
奶奶说道,“我只能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去清理解决「铃兰」的旧事。要不要接受,取决于你。”
“您是说,今晚?”奶奶的果断总是让她无从回旋。
铃兰定神问道,“……您不会有所担忧吗?您待我无微不至,即便软禁也是普通人穷极一生都无缘享受的富贵。懦弱如我只求自保,万一我毫无大志,就甘心情愿一辈子这么活在那间牢笼中呢?”
只要她老实缩在牢笼中,她可能一辈子都无从下手。可是现在的奶奶看起来毫不担心。有句俗话说,一步棋错,满盘皆输。老人已经从她眼中窥见了败局的落子。
“你还可以忘记进来时的迫不及待,走回你的房间安然入梦吗?我可以拦住你,但是你拦不住你的心。你迟早一定会去的。”
奶奶由铃兰怔忪在原地,莲步兀自移至窗边。望着凌空之外,隐在清冷中一间间错落有致的琉璃重檐屋顶。静谧的夜风吹来沁凉入骨,打通了层层衣襟叠起的脆弱防备。
“今晚就快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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